张桂芳沉吟道:“大王,微臣所谓的心怀异心者,乃是朝中邓昆,芮吉二侯,祸国之辈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丞相,大王的叔父比干!”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殷商听了张桂芳这话还是大吃一惊:“桂芳道邓昆,芮吉二人心怀异心还则罢了,但比干丞相虽然老迈固执,但却如何是什么祸国之辈了?”
张桂芳既然话已出口,反正也收不回来了,索性道:“大王,比干丞相的固执可非比寻常啊。他固步自封,狷介刚愎,素来以遵循古法为荣,变法更新为耻,不能与时俱进,却对新生事物多加制肘,据臣所知,但凡是管仲大夫颁布的新法,他都要大力反对阻扰,以至于难以施行。只因他位高权重,门生众多,又素有清廉之名,所以他的话往往更有重量,令本来支持变法维新的官员也因之犹豫摇摆起来……”
殷商叹了口气道:“此也是实情,孤也知道的,但他不但是孤的叔父,又是先王留下的议政之臣,对我大王也算是忠心的紧,所以尽管他处处掣肘,干扰孤推行新法,但却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免了他的官,罢了他的相吧?”
张桂芳道:“若只是如此,那也称不上什么祸国之辈,但是他对姬昌父子的态度可就不是小事了。他跟姬昌的私交甚笃,一向亲若兄弟,呵呵,说句不恭敬的话,或许两人之间的所谓友情还更甚与跟大王之间的亲情呢!”
殷商又叹了口气:“此事孤王也知道的,但只因此便说他是祸国之辈,无乃太过?”
张桂芳正色道:“大王,姬昌可是有不臣之心的!比干难道不知?他明知道如此却还跟姬昌扯什么友情旧情,这是以私情废大义!且他以皇叔的身份公然这么做,群臣见了又会作何感想?若是姬昌以清君侧的名义反了,那群臣又会作何感想?呵呵,所以哪,以微臣看来,他比干就算没有祸国之心,也有换君之意!”
郑桂芳这话说的可是够直接了,殷商真是细思极恐有没有?比干是大商的皇叔身份,说他要亡大商,固然是没人肯信的,但若说他想要再立一个君王代替自己,那却是大有可能的!比干现在对自己就已经很不满了,背地里可没少发牢骚。
他是顾命大臣的身份,位高权重,清名卓著,在朝廷上素来颇有威信,从者众多。若他当真跟姬昌勾结起来,里应外合的将自己赶下王位,那也可以说是顺应天命。只需要再找一个皇族中人取而代之,那大商还是大商,自己却……
比干是自己的叔父,那也是正宗的皇族血统,他自己就完全可以代替自己的位置做王!将来再传给他的子孙后代,却还是大商的血脉啊。你说他是篡位也可以,说他是为了大商的运命才悍然取代自己那也说的过去,反正胜者王侯败者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李世民杀了自己的亲兄弟,软禁了父亲李渊,逼他退位自己做了皇帝,千古以来,不还是一个大大的明君?朱棣悍然骑兵造反,赶走了侄子建文帝,自己做了皇帝,不也是名垂千古的永乐大帝?拥立他们的大臣,个个不都是荣华富贵,封侯进爵?
当然比干也未必真的敢这么做的,但却很有这个可能!自己都没有想得这么深远,可是一个边关的总兵郑桂芳就能看的如此透彻?可见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张桂芳的意思其实也很清楚,那就是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才是上策,亡羊补牢,那可能就为时已晚了!
他能跟自己说这一番话真是很不容易的了,难怪他刚才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呢。这话只怕连闻仲和商容都不敢说!邓昆和芮吉这两位殷商是知道的,他们俩行为之恶劣还在尤浑费仲等人之上!
原本的历史中他们作为大商的监军到临潼关督战,却竟然跟黄飞虎暗通款曲,骗取了卞吉白骨幡的解咒,又找了一个借口将卞吉斩首,最后公然投降了姬发!这不叫奸臣,这叫卖国贼!而当时已经叛逃到了西岐的黄飞虎就是邓昆的亲姨夫!贾氏就是邓昆的亲姨!
话说帝辛也真是够蠢的,他竟然会派这两个人去做督军!现在自己来了,可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了……
却听张桂芳又接着道:“比干乃是文臣,但却也随先王南征北战过,深谙军事。而且他家里也有八九百骁勇甲士,虽则名为王府护卫,但规模近千,又是在朝歌城内,这可是人臣该做的事情吗?就算这千人还不足为大患,但大王别忘了还有一个人跟比干也是过往甚密的!”
殷商念头一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呵呵,还能有谁呢?黄飞虎呗!果然张桂芳道:“那就是武成王黄飞虎了,他一直担任朝歌的卫戍统领,九城兵马都归他约束。而且他王府之中也有几十名家将和上千名的亲兵,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大王您倒想想看,会是什么后果?”
后果不用想就知道了。黄飞虎大可以用他的令牌将九个城门全部封锁,然后率领一彪兵马杀进皇宫,借口那就太多了,清君侧诛杀奸臣啦,清除红颜祸水狐狸精妲己啦……然后将自己杀了,拥立一个新王,再编造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昭告天下……搞定!
不过殷商对此已经早有防备了,他出征之际,将闻仲任命为朝歌卫戍主官,已经很大程度上削弱了黄飞虎的兵权。自己回京后也有大军跟随,更兼有周瑜坐镇,黄飞虎目前来说,也很难掀起来什么风浪了。
只是他的故旧有不少都是在卫戍部队中担任要职,这个却是防不胜防的,总不能把他们一股脑儿的全部都撤换掉了吧?那样只怕就会引起军中的不安,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了。所以黄飞虎铤而走险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