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固然迷惑困人,但而今,于他更重要的,只关乎于她,关乎于他们。
  “前几日舅舅来信,知道我成婚,让我好好待你,切莫辜负。”
  寝床上,谢景寻抱着将姜清筠随意闲聊着。
  姜清筠困倦,只随口应了一声。
  窝在他怀中昏昏欲睡。
  只是下一瞬,谢景寻便低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她一惊醒,刚想要开口时,就被谢景寻以吻封缄。
  帐外红烛将熄,黯淡了一室风月。
  *
  翌日,临近巳时姜清筠才醒,留在金銮殿同谢景寻用罢午膳之后,她才去了燕翎宫,同沈之瑜学着处理宫务。
  她学得快,这段时日下来已经颇有几分娴熟。
  “看来再过一段时日,后宫的事就不需要我多费心了。”
  沈之瑜收了纸笔,温和笑着,颇为有几分满意和欣慰。
  “从前我母亲让我接手公中,我还觉得繁杂。”
  姜清筠说着,好笑摇头。
  当时连处理账本都觉得有些许乏累,如今却要接手处理宫务。
  兜兜转转,像是冥冥之中一般。
  沈之瑜也是这么过来的,自然清楚她的感受,“熟悉之后就好了。”
  一边说着,沈之瑜一边带着姜清筠往书房外走,却不是去佛堂。
  姜清筠这几日已经习惯这般,她没多问,只是照常和沈之瑜话着闲聊。
  期间兰翠将茶水糕点和瓜果,便又退了下去。
  许久之后,沈之瑜放下茶盏转而搭上姜清筠的手,偏着头有些忐忑出声,“阿筠,你帮我问一问表哥。”
  “日后我若是想出宫,是不是要换一个身份?”
  *
  御花园中。
  如同往常一般,安宁郡主拿身边婢女撒气,让人跪在青石板路上,不准起来。
  “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和陈还打好交道。”
  “陈还不行,他的徒弟元顺也可以啊。”
  “没用的东西。”
  婢女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反驳,只怕会让安宁郡主更加愤怒。
  见她不吭声,安宁郡主也感觉到几分无趣,她回宁兰殿时,远远地她就看到了姜清筠的身影。
  正是她所在的方向。
  想到方才自己在金銮殿前的遭遇,以及入宫将近两个月,谢景寻还没有宠幸她的事,安宁郡主更加心意难平。
  如若不是姜清筠,现在得了皇帝盛宠的人,便只能是她了。
  心下不甘的烈火越烧越烈,她咬唇,大步走了过去。
  “今日好巧,竟然能在御花园见到惠妃姐姐,也是缘分了。”
  “看样子,姐姐是刚从燕翎宫出来,妹妹也是才离开金銮殿。”
  安宁郡主阴阳怪气地说道,言行举止倒是与往日不同,在姜清筠面前也知道收敛几分,却仍旧挑衅。
  姜清筠挑眉,“那确实巧合。”
  “只不过本宫见昭仪脸色不愉,还是早点回宫歇着,念念佛经,好好静静心。”
  不远处,安宁郡主身边的宫女还跪着没有起身。
  无需多想,姜清筠就大概猜测出发生过什么。
  “你……”
  安宁郡主被顶到,想起秦太妃让她隐忍的话,她忍住挑衅的话,眼珠一转,有了新的想法。
  “多谢姐姐关心。方才妹妹刚见了皇上,的确是该静静心。”
  安宁郡主说着,还故作娇羞。
  “……”
  姜清筠着实没想到,安宁郡主连说谎话,都如此不真实。
  心下笃定谢景寻不会见安宁郡主,更不会给她任何错觉,姜清筠微微一笑,“看来昭仪不仅需要静心。”
  “平日里更需要多看看书。免得错乱。”
  说罢,径自忽视安宁郡主难看的脸色,姜清筠直接越过她,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安宁郡主紧紧盯着她背景,又踢了婢女一脚,才怒气冲冲地回了宁兰殿。
  只是当她在推开殿门,走进内殿看到来人时,这份怒意便尽数转化为忐忑不安。
  她连忙屏退所有人,阖上殿门,出言质问着:“你怎么敢来这里?”
  *
  今日姜清筠去燕翎宫时,临走前谢景寻还特意让她晚上再过金銮殿这边用晚膳,顺便留宿。
  陈还守在殿外,见她来连忙迎了上去,说清楚殿内的情况后,他又派元顺送姜清筠去了偏殿。
  殿内,谢景寻同温知许赵京渡,还在商议着朝政。
  姜清筠侧身卧在偏殿的榻上,听不清主殿的谈话,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词。
  不甚真切。
  朝堂政事,她也无心参与,便捧着书继续读着。
  一盏茶后,谢景寻便绕过屏风挑开帘子,进了偏殿。
  第119章 风雨欲来 前尘误人
  姜清筠放下书卷, 起身迎上去替他更衣。
  刚换下外袍,谢景寻就握住她的手,眼神晦暗, 制止了她之后的动作。
  姜清筠不解,抬眼迷蒙看他, 眸光清澈自然,如往常一般无二。
  眨眨眼, 她问道:“一会儿你还要出去吗?”
  谢景寻按捺住心猿意马, 拉下她的手转而去内室另寻了一件衣服。
  姜清筠搭把手和他一同找着, 而后又替他换上,“那我今晚回毓秀宫?”
  轻轻“嗯”一声。
  谢景寻仰头, “我和京渡出去查些事情。”
  “舅舅来信,说南梁有异动, 事关南楚让我多提防些。”
  卫颉亲自送来的那封信中, 他舅舅不仅问了他和姜清筠的情况, 还说了南梁最近出现的异常。
  有人在暗中打听巫族后裔的下落;还有人在收购粮草、玄铁和上好的马匹。
  最后都基本运往了南梁和南楚接壤的边陲小镇之中。
  而后下落再不明。
  近来北齐的探子,送回来的也是相似的消息。
  风雨欲来的征兆, 再加上最近各种事情,让谢景寻不得不起疑, 更加谨慎提防着。
  姜清筠为他系扣子的动作一顿,“你的意思是……”
  若是只收购粮草,尚且还能理解。
  但若是和兵马放在一起, 还是同时从南梁和北齐运往南楚的边陲小镇。
  姜清筠不得不多想。
  她话没说完, 谢景寻就点点头,作了肯定。
  “我晚上还会回来,你就留在金銮殿。陈还和暗卫都在,我也能放心。”
  换好衣服, 谢景寻一边说着,一边俯身抱住姜清筠,“等我回来。”
  *
  月黑风高,冬日越深,风中越是夹杂着北方独有的凌冽,刮在人脸上生疼。
  京郊一座刚废弃不久的院子中,院门大敞着,风摇动着门发出吱呀的响声,为暗夜再添几分惊慌。
  察觉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安王面无表情地转身,见到来人唇角扯出一抹笑容,着实算不上友善。
  “没想到,三更半夜皇兄还真舍得下美人乡来找我。”
  谢景寻站停,朝赵京渡摆手,示意让他在院外等候着。
  “巫族折魂,是你做的吗?”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没有半点遮掩。
  在谢景止面前,两个人的恩怨坦然明朗。
  谢景止愣怔后转而一笑,话语模棱两可,“是我,你会如何?杀了我吗?”
  他是沈皇后所出,是太上皇真真正正的嫡子,本应该也被立为太子,做这南楚的皇帝。
  原本他也该江山在握,佳人在侧,一生最圆满不过。
  只因为谢景寻,他如今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