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以往不知道分寸,如今郡主怀有身孕,切莫再开玩笑了。”
  萧婷冉动了胎气,还和姜清婉有关系?
  姜清筠抓着衣袖玩,忽然停了动作。
  昨日她没去宫宴,萧婷冉再如何,也不该和姜清婉坐在一起,还出了事。
  想着,她看向姜清婉。
  “以后林氏多管管清婉,毕竟还要嫁到镇南侯府。”以为顾文鸢这是答应了,老夫人就妆模作样地说了一句。
  “可是这毕竟是二房和镇南侯府的事,况且清婉与萧世子有姻亲在。再怎么说也是二弟和弟妹出面合适。”
  “哥哥如今不在京城,弟妹身为牧谦的亲姨母,出面也是无可厚非的。”
  顾氏含笑,头头是道地说着。
  顾牧谦的婚事从来都是二房在张罗,如今出事就想拉大房下水,他们又不是任人算计的。
  “文鸢说得有道理。这事二弟和弟妹出面更合适。”顾氏说完,姜承文应和了一声。
  老夫人和林氏的脸色一下变得更加堪。
  “今日儿子已经约好和沈尚书会面。方才宫中来人,贵妃让文鸢和阿筠入宫,母亲若是无事,文鸢和阿筠就该进宫谢礼了。”
  不等老夫人再反驳,姜承文先行说道,堵住了老夫人的后路。
  沈尚书是沈家的人,而宫中的事更是耽误不得,无论如何老夫人都不会阻拦的。
  而以往老夫人面临这种时候,也全是借口身子不适或者有事离开,交给他们自行解决。
  感觉到姜成文是在学她以往的做法,老夫人的脸色铁青,偏生这两件事哪件都不能耽误,她只能忍住这口气。
  “去吧,左右你们都不把姜府放在眼里。”
  “儿子已经让二弟过来了,母亲不必担心。”姜承文起身作揖,答非所问。
  他走后,姜清筠请安行礼后,也跟着姜清时离开了前厅。
  多年来,不管老夫人提多刁钻的要求,姜承文尽管万般不愿,却不会忤逆她。这次倒是十分罕见。
  直到几个人都走了,老夫人还是心意难平,握着拐杖的手攥紧几分,狠狠在地上敲了几下,“不孝子。”
  林氏和姜清婉更是不敢说话。
  *
  “哥,昨晚宫宴上到底怎么了?”姜清筠扯了扯姜清时的袖子,小声问道。
  方才在前厅,姜承文和老夫人说话间,她也听出不少内容,大概有个猜想,但到底不如亲耳听到来得准确。
  姜清时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就你最好奇。”
  “那你这么大了还和娘告我的状。”姜清筠撇嘴,不开心地说道。
  昨晚的事,她还没和姜清时好好算账。
  姜清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低着声音和她完整说着昨晚的事。但到底是小姑娘家的事,由他说出来总有几分别扭。
  昨日宫宴中途,皇上离席后,大家到底还是都放松了几分。原以为这场宫宴能顺利结束,却不想在宫宴即将结束时,萧婷冉忽然喊肚子疼。
  沈贵妃让人送萧婷冉去偏殿,派人请了太医过来后才知道,萧婷冉是动了胎气。
  她用过的月饼中有合情引,能致人迷情,比引春散更为强烈。原本就对萧婷冉有害,偏生姜清婉昨日用的荷包里放了些许麝香。
  两两作用之下,萧婷冉又一直和她坐在一起,自然受不住。也幸好用量并不大,这才没损了身子,只是萧婷冉免不了要卧床休养几日。
  “那合情引,是她提前卖通人下的吗?”听完后,姜清筠问着。
  姜清时点头,脸色并不好看,“你昨日没去赴宴,竟也算是免了一劫。”
  席间,萧婷冉所用的都是姜清筠位置上的,在端和宫的所有人都无事,单单她一人出事,未免也太过醒目。
  只不过毕竟手段阴私,加上萧婷冉尚未出阁,沈贵妃便把所有事都瞒了下来,只姜家和萧家的几个人知道。
  可是一想到姜清婉要算计的是姜清筠,还用的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姜清时便感觉到一阵愤怒。
  若不是尚且不到时机,方才在前厅,他就不会放过姜清婉。
  “都是命数。”姜清筠淡然说道。
  姜清婉想要算计她,却料错了人,如今自食恶果,也算是业障。
  日后她若嫁到镇南侯府,想必镇南候府的人对她,也不会太过热络。
  只是,以林氏的人脉和姜清婉的思路,又怎么会把手伸向宫中,还是在中秋宫宴如此重要的场合。
  姜清筠想着,停住了步伐,回首望向前厅。
  “阿筠,娘在唤你。”
  “好。”听到姜清时的话,她扬声应了一句,心底存疑,而后快步跟了上去。
  *
  老夫人不愿意插手,顾文鸢和姜承文又摆明了态度不会管这件事,林氏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带着顾牧谦和姜清婉,亲自上门赔罪。
  受了不少冷言冷语后,林氏和终于和萧家商议好最后晚婚的日期,九月初五。
  只不过先前请柬已发,更改婚期许多事情要重来,中间这笔花销只能让姜府来出,林氏咬牙受下,从自己的铺子中拿钱填上了这个空子。
  “让姨母多费心了。”从镇南侯府出来,顾牧谦歉疚说道。
  科举舞弊案后,顾牧谦一直处于忐忑之中,后来始终无事,再加上有人为他撑腰,他也有了几分底气。
  只不过,婚事一直耽误着他。当时一时失足,反倒成了他现在最大的绊脚石。
  思及此,他低头抻了抻衣袖,用歉疚掩盖住他眼底的阴鸷。
  林氏心下不舍,但面上仍旧故作大方,“你娘不在了,这也是姨母该做的,你且安心和郡主成亲。好在朝堂有一番作为。”
  顾牧谦看着林氏,想起之前姜二爷同他说的话,他忽然觉得林氏也是个可怜人。
  各有各命,他也没出言提醒林氏半句话。
  从镇南侯府出来没多久,他便借着官署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林氏也同姜清婉上了马车,一路上更是在敲打着姜清婉。
  她机关算尽,最后却经常折在自己女儿手中,偏生姜清婉能做出来的,没成功也就罢了,还都不是好收场的事。
  想着,林氏又敲了姜清婉一下。
  *
  五日后,松筠居。
  八月末的夏风仍带着几分燥热,却也夹在了丝丝缕缕的凉意,吹拂在人身上反倒会感觉有几分舒适。
  姜清筠在顾氏处用过晚膳,又打发走每日都来一趟的姜清时后,她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支颐抬头望着高处的梧桐树。
  梧桐花开落,晚风一吹,摇摇欲坠的花瓣就翩跹而下,落了一地的芳华。
  她看得正出神,肩上忽然搭上一件披风,她回神放下手,就看到谢寻撩起衣袍坐在她旁边,而后伸手替她系好披风。
  “夜里微凉,你小心着身子。”
  “我没那么容易病倒的。”姜清筠说着,全然忘记了以前她的身子是有多虚弱。
  谢景寻摸着她头,眼神宠溺,只笑不语。
  八月十四后,为了制造出他离京的假象,谢景寻在宫中潜心处理了好几日的奏折,召见大臣,一刻没敢停歇,只怕会按捺不住自己想见她的冲动。
  如今七日已过,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他才敢来姜府见她。
  自作自受,谢景寻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前几日,我托鸽子传给你的信笺你看了吗?”
  问了他这几日的见闻和情况后,姜清筠一手支颐,眨眨眼问道。
  中秋那日,在顾氏同姜清筠说过九月在宴珍楼会面时,第二日姜清筠便飞鸽传书,把消息递给了谢寻。
  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她娘亲来主动问她已经是在姜清筠的意料之外,更何况,顾氏没反对,话语里虽有暗示 ,但还是带着不确定的意味。
  谢景寻牵着姜清筠另一只手,闻言身子一僵,难得地感到了紧张。
  第86章 执着 今天可算是让他遇到人了
  “收到了。”谢景寻对上她暗含期待的眼神, 轻轻捏着她脸,柔声说道:“九月定下时间后,送信给我便好。”
  “至于宴珍楼, 直接去天字一号阁。第一次见未来岳丈,理应是我做东。”
  信鸽认路, 那日送信仍是送到金銮殿。他原以为姜清筠写的仍旧是如同以往那般的日常,却不想竟是姜尚书和夫人想见他。
  即便他再愚钝, 也能明白这背后的意思。
  姜清筠脸一红, 很是不习惯谢寻捏着她脸, 像是一直在撩拨她的心弦。
  轻轻拍开谢寻的手,“谁是你未来岳丈, 还没定下来。”
  “除却我,你还想嫁给谁?”谢景寻将人拉到怀里, 轻声问着, 话语里却有几分严肃在。
  一想到姜清筠日后会嫁给其他人, 他只觉心中一股妒火灼烧,痛彻心扉。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高堂之中,姜清筠盖着红盖头, 与他人拜堂,接受众人的道喜。
  许多场景和人物都是模糊的,但他却清楚知道那人不是他。仿若现实, 又仿佛和他一直以来的梦有所联系。
  只须臾画面, 他却想到许多。一时间,环抱着姜清筠的手臂也紧了几分。
  谢景寻低头暗自运功,竭力抑制住心下那种即将失控的冲动。
  姜清筠在他怀中,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伸手在他额间试探着。见他面容上隐隐有冷汗洇出,问他他也只摇头说没事。
  像是尽力在压抑着什么……
  没挣脱谢寻的怀抱,看他难受,姜清筠也顾不上许多,双手反抱住谢寻,而后不断轻抚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
  “我还在你身边,不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