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姜清筠从后门出来时, 都是找侍卫换守的空隙出府,他们多关注府中的情况, 平日里丫鬟小厮不从后门出来时,后门都是紧闭的。
  可是现在, 前门后门都走不通。
  若是被人看到她这么晚才回来, 最后难免会传到姜清时甚至是顾氏和姜承文那里。
  “小姐, 要不奴婢从后门走,引开侍卫?”
  辛夷见姜清筠躲在墙后, 迟迟不敢迈步走向姜府,转念一想她也就明白了她家小姐的顾虑, 大着胆子说道。
  她去引开后门的人,她家小姐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空隙溜回松筠居。
  只要回去的路上不再遇到其他人,应该也就不会发生其他事情。
  姜清筠回头轻轻敲了辛夷脑袋一下, “到时候万一侍卫认错, 你又要吃苦。”
  说罢,她再次看向姜府正门,思考着其他方法时,忽的听到谢景寻的叹气声。
  “你住的院子在哪个方位?”
  被这么一提醒, 她怔神片刻,而后抬手指了个方向。
  “你的意思是,让我翻过去?”
  片刻后,姜清筠抬头看了看青墙,指着自己,疑惑出声。
  要想不惊动府中的人,还要顺利回府,此时她站在青墙前,也只有这一个想法。
  可以是可以,但是……她完全不会啊。
  一直在前面带路的辛夷,闻言无奈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这么长时间了,原来她家小姐还是没能把握到话本故事的精髓。
  “小姐,不是让您自己翻。”说着,辛夷悄悄又说了一句,“有谢公子在呢。”
  下午在禅山寺时,她和陈还可是什么都看到了。
  谢公子一个轻功就把她家小姐带到了树上,又安然无恙地带了下来。她一看就知道谢公子定是练武之人。
  都能上树了,翻过去又算什么?
  姜清筠:“……”
  谢景寻笑着,“我还在你身边,怎么会让你去翻?”
  姜清筠一时语塞,只能瞪了辛夷一眼。
  “我带你回去,辛夷有暗卫在,不用担心。”
  她没犹豫,点头同意的瞬间,她便感觉自己的腰身被人揽住,一起一落之间,谢寻便已经带她回到了姜府院内。
  离松筠居也不过是走几步转个弯就到的距离。
  此处人少,这个时间侍卫也还在前院巡逻,为了避免后患,落地后她便赶忙回了松筠居内,却没松开谢寻的手。
  谢景寻见状也没提醒她。
  “今晚早点睡,在禅山寺时你就没好好休息。”
  松筠居中,许是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姜清筠放松了许多,和谢寻两个人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
  晚风微凉,夹杂着花香蝉鸣,远处天际烟花绽放,明亮了半片天,月光温柔,天地间清辉满照。
  梧桐挺拔,繁花压低枝桠,树下石桌旁的两个人坐着说话,时不时有几瓣花翩跹而下,落在旁人眼中,这一幕更是胜过画境的美好。
  “我知道了,你也要好生休息。那个平安符,你随身带着,住持说能保平安。”
  “好。”
  估摸着时间快到了,温知许那边也拖不住姜清时,谢景寻应着,就准备起身离开,好让她今晚早点休息。
  临走时,他仍如同以往那般,俯身在姜清筠眉间落下轻柔一吻后,同她告别。
  “记得飞鸽传书,暗卫也都在你身边。”
  姜清筠点头,谢景寻见她乖巧,忍不住俯身,再度往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走了,等我。”
  她一阵脸红,谢景寻没忍住揉揉她的脸,告别后他离开松筠居,以同样的方式离开姜府。
  在原地站定,看了看天边的烟花后,确定谢寻已经成功离开姜府后,姜清筠才转身准备回卧房。
  却不想,她一转身就看到卧房门口,端着面盆的茯苓。
  茯苓对上她视线,连忙背过身,“小姐放心,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姜清筠:“……”
  *
  “所以,今日送小姐回来的就是谢公子?”
  卧房内,茯苓和辛夷在隔间一边往浴桶里倒水,一边问着。
  辛夷在姜清筠身边的时间长,以往她出门也大多是带着辛夷,而茯苓在松筠居内守着,以防有意外发生。
  尽管不能时刻跟在姜清筠身边,但一直以来,茯苓都从辛夷那边听说了不少姜清筠和那位谢公子的事。
  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谢公子,芝兰玉树,果然如辛夷所说那般,和她们家小姐十分般配。
  辛夷忙不迭点头,兴奋道:“是啊是啊,谢公子对小姐可好了。今日谢公子还给小姐买了许多巧果。”
  七夕时,街上会有许多小摊子都在卖巧果,路过的女子男子大多都会给自己心上人买巧果,和和美美,讨个吉祥美好的寓意。
  茯苓羡慕一声,之后便听辛夷说道:“我给自己也买了些,一会儿分给你尝尝。”
  而后两个人便又开始聊着,时不时还会提及姜清筠和谢寻。
  屏风外,梳妆台前,姜清筠面无表情地听着辛夷和茯苓的对话,见两个人越聊越快乐,她没忍住扬声问着:“你们两个还没准备好吗?”
  隔间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没多久,辛夷就出来,替姜清筠更衣。
  “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我就克扣你三个月的糕点。”临了,姜清筠又“威胁”了辛夷一句,见辛夷应下,她这才去了屏风后。
  *
  姜府正门前。
  “就送到这里,替我谢谢你家大人。”
  “大人客气了。”
  温知许身边的人扶着姜清时下马车,一边恭敬说道。
  今日温知许邀姜清时去温府吃酒,姜清时惦记着科举舞弊之案,温知许对他们家的恩惠,没犹豫就应了。
  之后赵京渡听闻,也匆匆赶来温府。
  三个人吃酒下棋作诗比武,一晃就已经从下午到了晚上。
  姜清时酒量一向都很好,此时尚且清醒,下了马车后他就径自回了姜府。
  “大哥哥。”
  姜清时拒绝了老管家差人送他的提议,正要去松筠居看姜清筠时,就听到姜清婉在喊他。
  府中会喊他大哥哥的,除了姜清婉,也不作他想。
  他转身,眼眸微眯,装作迷离模样,“这么晚了,清婉你有事?”
  姜清婉讪讪一笑,“无事。妹妹就是正好看见大哥哥你从府外回来,以为大哥哥你是去过七夕了,好奇罢了。”
  “嗯。”姜清时装作迟钝,没再接话。
  姜清婉一时尴尬,也感觉自己此时拦下姜清时太过于冲动,可是已经容不得她多想,否则最后受伤的就是她。
  思及此,她试探问道:“大哥哥,清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今日我与庭言哥哥出府,好像在街上看到清筠和一个男子走在一起,很是亲近。”
  从在街上,不知道看到什么之后,萧庭言就一副出神模样,对其他事情不理不睬。姜清婉受他影响,也没了逛长街过七夕的兴致。
  回来的这一路上她也一直在想,萧庭言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人,才能这副失神。
  可她却没想到,最后萧庭言看到泥塑小人时,会脱口说出阿筠两个字。
  虽然只是很轻的一声,但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想到姜清筠,姜清婉低眉,袖中的手狠狠掐着自己,强迫自己清醒。
  既然此时她奈何不了姜清筠,那身为她亲生哥哥的姜清时,总有办法能管教她。
  最好是狠狠用鞭子打姜清筠一顿,而后让她禁闭抄写佛经,体会一下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苦痛。
  姜清时眼中划过一丝狠厉,没相信姜清婉的话,面上仍旧是醉酒后不甚清醒的模样,“那应该是你看错了。”
  “清筠今日都和苏未苏小姐在一起,下午时苏府还来人告知过。”
  “七夕,街上人多,清婉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没等姜清婉的反应,姜清时往前走了两步,而后又转身,“清婉若是无事,可以去陪祖母诵经。”
  “萧家那边,女儿家还是清誉重要。”
  姜清婉脸色一白,猛然攥紧了手,恶狠狠盯着姜清时的背影,眸光仿若淬了毒。
  她知道,姜清时这话是在警告她慎言。
  可若是,她不愿意呢?
  *
  松筠居中还点着烛台,姜清时到门口时,院门还未关上,小院里辛夷和茯苓坐在梧桐树下,分享着巧果。
  见姜清时来了,两个人连忙放下巧果,迎了出去。
  “大公子是来找小姐的吗?”
  “小姐刚睡下不久。要不奴婢……”
  知道姜清筠已经回来,姜清时松一口气,摆摆手,“不用去叫她。”
  “今日阿筠几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