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显然气得不轻的言静时,宋辞书气定神闲道,“真不考虑找我帮忙?”
  虽然很想把这货从楼梯踹下去以解心头愤恨,但一来是一条人命,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给他一命抵一命;这二来嘛……
  “行啊,我看你有多能耐。”说着,从肩上取下帆布包,抽出卷子,递给斜靠着墙壁、笑吟吟看着她的宋家大爷。
  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吧,这个题就交给你了。
  虽然这货怎么看怎么欠抽,但那脑子的确是她拍马都赶不上的,他想出力,她就赏给他这个机会喽。
  宋辞书随意瞥了眼,并未正面回应,而是手揣校裤口袋率先下楼,“明天给你。”
  言静时见他没有立即说出来,顿时笑得有些得意,“还嚷嚷不用脑,打脸了吧?”
  闻言,宋辞书回头,仿若繁星的眼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波光,“再不回宿舍,晚上就只能睡操场了。”
  言静时:“……”淦。
  回到宿舍,见其她人基本上都收拾好了,各自在床上复习着。
  言静时放下包,轻手轻脚去阳台洗脸刷牙,几分钟后返回自己的床位时,被对面床铺的徐雪喊住了,“静时……陈韵发神经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言静时转过头,好脾气的笑了笑,“你都说他是发神经的话了,我干嘛还要往心里去?再说他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我向来自动无视的。”
  徐雪上铺的杨晓星,原本是苦着一张脸写试卷,听到徐雪的话顿时来了兴致,从上铺探头,一脸八卦,“陈韵又干什么了?快和我说说。”
  言静时瞥她一眼,挑眉随意道,“陈韵除了闲着没事做嘲讽我,他还能说什么?”
  哪知听她的吐槽,杨晓星转了转眼珠,脸上的笑容更加意味深长了,“啧啧,他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这么一说,纠结题海的林菀也来凑过来插嘴,“有道理,陈韵对别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唯独对你没好脸色,说不定就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
  言静时想也没想就反驳,“你俩就别瞎猜测了,他是每次成绩不如意的时候,就觉得是我碍着他,所以才处处看我不顺眼。”
  “那也不对啊……”杨晓星不服气,却被回到床上的言静时直接打断了,“星哥都高考了还这么八卦,待会楼管大妈就来了。”
  她们学校的宿舍纪律落实程度之所以比其他高中严明,是因为全靠楼管大妈扯嗓子喊出来的。
  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五点半,楼管大妈就开始挨个宿舍敲门,声音之大哪怕是聋子都能被吵醒;每天晚上十一点学校统一熄灯后打着手电筒挨个搜寻熬夜闲聊的,一旦发现,直接破口大骂,毫不留情。
  久而久之,在这样一群彪悍的楼管大妈督促下,为了防止被批,她们还是很乖觉的在该休息时间闭嘴,要么睡觉,要么打着台灯看书。
  于是乎,言静时提到楼管大妈,其他两人也是有些忌惮的,悻悻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碍于已经熄灯了,只得闭嘴。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自从杨晓星开口,最初打开话匣子的徐雪,却再没有说过一个字。
  晚上的时间往往是过得特别快,言静时纠正完文综错题后,已经是快凌晨一点了。
  她们宿舍虽然是八人间,但这学期刚开学那会,住在言静时上铺的李司莹就搬出去了,过了一周又陆续搬出去了两个,所以现在其实就只有言静时、林菀、徐雪、杨晓星,以及一个从不参与八卦和不喜欢聊天的王晶了。
  收整好书本,言静时环视了一眼,除了还在埋头苦学的徐雪,其她人都睡了。
  暗自摇摇头,徐雪的性子就是认死理,以前还是同桌时,晚上熬到两三点,早读一直犯困,被班主任谈话后,没想到还是这样。
  将台灯关了,钻入被窝,思想放空,却有些睡不着。
  胡思乱想间,脑子里居然浮现宋辞书接过卷子时候那抹不明深意的笑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帮到自己。
  据说他和言尘翊还在一个宿舍,也不知道怎么征得班主任的同意就换了宿舍,希望他可别嘴长的和言尘翊探讨。
  而这个不确定,很快就有了答案。
  她一向属于晚睡早起的学生,早上匆忙洗漱完,就往教室赶,哪知刚坐下,就见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言静时还是第一次看见神色疲倦的宋辞书,斜倚在教室门口的墙边,校服上衣在胳膊上随意搭着,一身简单的白色单薄卫衣,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活力和帅气。
  不过言静时的脑子里,很不合时宜的浮现了四个字:衣冠楚楚。
  她略微有些惊讶,现在才早上五点五十,教学楼附近基本没什么人影,宋辞书这厮,怎么也来这么早?
  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很快飘过,行动上还是很直接的,言静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出声问,“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他没正面回答,只是将折起来的卷子递给她,面容上有些懒散,“费了一番功夫,用了三种你这种人能看懂的方式,给你把圆锥曲线和导数那里的一般解题思路写完了,早上还特地起了个大早,回去补觉了。”
  说完后,也不管旁边的言静时什么反应,径自转身离开。
  看着那道飘然远去的白色身影,言静时也懒得跟他计较刚才所说的“你这种人”,冲着他背影喊了声“谢了。”后,果断进教室。
  “这字……真的是一言难尽,不过勉勉强强算是能认清。”眼神刚落在宋辞书的笔迹上,言静时有些嫌弃的吐槽,但随着越看越深入,很快卷面的不足就被她完全抛诸脑后了。
  “……果然,智商是羡慕不来的,这样的解题思路也太简洁方便、轻松易懂了吧。”在看完卷子里面夹杂的纸上写着的从不同角度出发、全然清晰可观、且罗列着各钟变形例题的解题过程和分析思路后,言静时由衷发出充满佩服的感慨之声。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宋辞书说的是文科数学不需要动脑这句话了。
  就凭人家那智商和眼力写出来的这些,难怪有传闻说,理科班的老师们都恨不得将宋辞书和言尘翊挖过去,学生们都恨不得和这俩同班,因为有这两的存在,老师都不用动脑,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直接丢给他们就成。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宋辞书比言尘翊好的一点就是,稍微为她的接受程度思考了一下,而不是自顾自地用很多种凡人看不懂的思路讲一堆。
  “同桌,你看的这是什么?”踏早读铃声坐在座位上的尚文阳,瞅了一眼言静时手中的卷子,好奇问道。
  言静时头也没抬,轻声回答,“数学压轴大题的解题思路。”
  “那你写完能给我看看吗?”尚文阳取出英语笔记后,再次出声。
  言静时点点头,将看完的卷子递给他,笑了笑,“当然可以,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好。”
  从她手上顺势接过,尚文阳的双眼里顿时充满了感激,“谢谢啊。”
  “没关系的。”反正这些是宋辞书写出来的,她就当借花献佛了。
  县中的早读时间安排是早上六点二十到七点十分,只有五十分钟时间,除了数学,其他五门科目要背要记的东西特别多。
  但往往在珍惜时间之人的眼中,五十分钟就和五分钟差不多。
  即便想把一分钟掰成两半来用,显然是不现实的,在调动身体全部感官、争分夺秒去背诵东西的过程中,五十分钟很快就用完了。
  下早读,吃早饭,按着课表上三节课后集合跑操,再上两节课,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从餐厅回来时,就见尚文阳看自己就像看偶像一样,言静时还觉得浑身有些发毛,“干嘛这样看我?怎么了?”
  “谢谢你啊,姐姐,多亏你给我看的笔记,根据这三种解题方法,我做了好几道题目,特别顺,简直茅塞顿开啊!”尚文阳的声音,简直跟中了彩票一样,显然是开心过头了。
  见她走过来,尚文阳忙殷勤的给她摆好凳子,脸上洋溢的笑容都快开花了。
  暗自打了个冷颤,坐下后,言静时一脸恶寒道,“你别这么看我,瘆得慌,方法有用就好,临近高考,能多捡一分是一分。”
  “嗯嗯!要是我能考上一本大学,你就是我的大恩人,能被我们家供起来的那种!”尚文阳说的特别有向往感。
  言静时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在桌面上新发的午后练考卷上,“你别这么夸张了,被供起来我还怕折寿呢。”
  刚说完,就见数学老师走了过来,对着他们问道,“什么方法这么好,能让我看看吗?”
  言静时有些怔愣,倒是尚文阳,将自己笔记本了过去,笑嘻嘻答道,“是言静时写的圆锥曲线和导数的解题思路,我看完之后真的受益匪浅。”
  数学老师接过,看完后面色顿时充满了钦佩,转而对着言静时,面色有些期待,“静时,这三种方法,晚自习能给咱们班同学分享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