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状况其实跟洞里试炼时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这次失败的代价是安诺雨难以接受的少一顿饭,所以此时此刻的每分每秒都带着诱人的鱼香点点流逝,浪费食物在末日时代可是卑劣的行径。
一想到这个,安诺雨的目光毅然不同于前几次试炼的沉着,猛然凶狠的眯起,就像一头护食的小兽。
速战速决!
薄布制成的黑袍没有下半身的固定,在长风中肆意的甩动,诡异的透明人死死盯着土坡的动静,突然,衣角一动,刺刀步枪一个瞄准,扳机毫不犹豫的后靠。
子弹穿透沙石,那一把挥洒而出的沙土居然是个诱饵,声响的同时,安诺雨已经从土坡的另一个方向冲出。
黑袍的每一次扫射,弹道都因为后坐力有着微微向上的趋势,这是安诺雨数次失败中得来的经验,而面对那把步枪的扫射,摸透套路以后躲避起来已经变得轻而易举。这大概是赫连另类的怜悯,这个诡异的黑袍动作呆板又僵硬,而握抢的左手从不松开武器。
无视穿透发间的气旋,安诺雨躲开子弹,几步异能加持的冲刺就轻车熟路的近了对方的身。
然而一切到了这个阶段才是真正的开始。
刺刀拖着白光划破风沙,安诺雨因为足够接近,直接举臂撞开它的枪管,反手止住长刃的攻势。一击控制住对方的武器以后,安诺雨就此机会,趁着对方正门大开的空隙,另一只手上的餐叉直指咽喉。
厘米的距离就是上次进攻的极限,身侧的无形之物突然袭来。黑袍傀儡隐形的手臂挡住叉尖,顺势就要擒住安诺雨的手臂。
被抓到就彻底完了。
安诺雨以攻为守,不断变化角度和身形刺向对方的咽喉,好几次与对方的手臂相互擦过,都紧急绕开。
山顶石面上的缠斗只有安诺雨一双鞋子掀起沙土。跟看不见的对手对打到这一步已经是她现在的极限,那只无形的手臂仿佛无处不在,每一击突刺都会被对方完美防御。
这根本不是算不上对练,看不见对方意味着无法预判对方的动作,两人的缠斗根本说不上见招拆招的势均力敌,黑袍的体术明明不强但防御就是天衣无缝,如此僵持的状态根本就是个死局。
安诺雨并非没有摸索出什么。想要知道黑袍的动作的第一步必须先抓到对方的长枪,通过枪身细微的力道偏向安诺雨勉强可以预测对方的姿势,然而只能知道个大概在近身交锋中起不到关键作用。
黑袍的力气比她要大,如此近距离的缠斗实际上很有风险,然而不这么做的话,对方那一只隐形的右手随时都袭来。如果不是它一定会握紧长枪,安诺雨甚至连它的左手在哪都没法确认。
电流从手心窜出,再一次笼罩长枪的外壳,然而那握把的地方分明空无一物。异能对上着无形的能量,根本无计可施。
“魔法”这个东西果然是一个bug!
安诺雨被飞来的沙粒迷了眼睛,战斗中的锐利的褐瞳一边眯起,但电气探查提供的环境讯息补足了死角。
有风的场地真是不比洞内安逸,各种麻烦的东西都来捣乱。
安诺雨被黑袍的巨力连枪带人推后了一步,铁靴踩在石面,风蚀的脆弱刻痕马上裂成几块。
咦?环境。
安诺雨一瞬间的分心让她被抓到了左手。熟练的扭转胳膊,猛然朝对方的胸口一撞,成功摆脱黑袍的钳制。随即又顺着这个姿势挥动锋利的餐叉尝试划颈,被对方一个夸张的后仰完美躲避。
早已熟悉这一情况的安诺雨面不改色,趁着对方扬颈未回,拿着长枪的右手举过头顶,一个闪身就转到了对方的身后,用力将它的左手反曲固定。
这样的牵制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胜负。然而傀儡的关节咔啦一响,背面豁然变成了正面,安诺雨反手的近身姿势反而限制了自己。
交叉着双手,用左手挡去右面的攻势,安诺雨险些被对方擒住脖子。
决战中的两人在巨石上转了数圈,局势依旧焦灼,外观上去两人的攻防有来有回,然而安诺雨自己心中明朗,她力量上的差距僵持的时间越长,败势越大,如果再不想出破解的方案,她的晚餐真的要没了!
凌厉的褐瞳注视着空洞的黑袍,那背影上的褶皱随着无形身体左右摆动,日暮落下前的又一次光亮将黑袍照成浅灰,同时勾勒出山脉的轮廓。
淡阳下的一抹暖橙浮现山顶,缓慢延长的这一秒,风沙种的灰尘反射着微光,其存在落入眼底,形态无比鲜明。
有东西轻轻撞动了灰尘,无形的手臂隐匿其中。
既然肉眼和电气都看不见,那就不用它们看了。
耳朵循着风声引导餐叉挡住对方的来势,尽管细微到了极致,但那无形的手臂想要触碰到实体,就要在接触的瞬间具象自己,而这必然会改变气流。
微弱而确实的变化被增幅的听觉和触感捕捉。如果说这样的瞬间具象无法用现在的电气探查扫描,那么干脆就把你炸出来!
原本总在释放后回归的雷电能量在这次回收以后,彻底与主人分离,挥霍一般切出大块奶酪,聚合的能量凝缩成子弹,瞄准了眼前的场景。
本来会自然而柔和的圆形电场冲着指定的扇面爆发而出。雷系的狂暴能量一瞬间改变了风向,猛烈的电光化为实质,骤然充斥了眼前的一切。
这一刹那的爆发宛如倾泻而下的瀑布,明明是单向却又用独特的方式连接了顶底,同样无形的电气这一刻组成自在游走的电路,发出的同时就即刻带回了讯息。
在着宛如禁止能量爆发中,天边消逝的弱光隐为黑暗。安诺雨闭目笑的狡黠,黑袍近在耳边的手臂轮廓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而对方的下半身就像幽灵一样只有云雾。
空下一块的体内电容分出小小的一束,异能控制下的肌肉让餐叉游蛇般如心所想,轻盈的绕过对方的臂弯,将那锋利的尖刺送入对方的后颈。
就像是触到了某个开关,安诺雨原本攻击对方的头和脖子只是找不到除此之外的可视目标,然而很快她就发现黑袍总在重点防御自己的脖子,而此时一刺下去,安诺雨整个人顺着力道双手一压,居然轻轻松松的将对方压倒在地。
“噗嗤。”
空气中的强烈电气随风消散,安诺雨听到餐叉下的黑袍漏气般发出了奇怪的声响,直接就这么瘪了下去,变成了随风轻抖的普通布袍。
“宿主大人,你赢了!究竟是怎么……。”
系统看着自己宿主大人飞身而起,脸上全然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是火急火燎的丢下长枪和黑袍,飞奔下去。
“啊,不——!我的鱼!”
安诺雨在洞穴中滑跪着扑向篝火,此时火上的鱼汤早已噗锅,而安诺雨只能在抱头痛吼中救下一旁几个完全烤干的黑片,甚至连锅里的汤水收拾出来,最后也只剩下半碗。
气,抖,冷!
火光下的少女紧紧的睡袋,双目含泪,可怜巴巴的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哀怨,愤恨中睡去。
对面的石壁旁,原本空空如也的木架此时挂上了一件简朴的黑袍。带着刺刀的特质长枪支在木架的一侧,明明不在人的手边,却有着令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安心。
一夜安然,清晨依旧,手起刀落,丑鱼断头。
安诺雨坐在洞口的小小平台,刀枪武器随身绑紧,胡乱哼出的小曲随风飘散,一边叼着鱼刺一边满意的勾起嘴角。
望着眼前的一成不变的狂卷乱沙,灰白中隐约泛起的朝阳光辉预示着今天又会是一日祥和的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