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梁山怒骂了一声:“不要侮辱父母这两个字,你们就是一对畜生父子!说你们俩畜生,都侮辱了畜生这两个字。”
“继续。”苏子黎就说了两个字,漆黑的眼眸深处同样燃烧着怒火。
梁山深吸了一口气,点击下一个音频。
但这个点了,却没声音发出来,而是跳出来一个提示:音频已损坏。
“怎么回事?”
“我看一下,”梁山捏着录音笔折腾了一会儿,最后黑着脸道:“这个音频应该是被谁给删除了,但事后又有人试图恢复,只是里面的内容怎么也找不到了,最后只找回来了音频原来的名字。”
再点击后面的音频,都没有问题,只有那一个不能被点开。
而且再往后,录音就没有了范老板,仔细听可以听得出来,已经变成了厂长录音的他一路上告的过程,很多都是他和律师以及一些其他人的对话。
“有点奇怪,”苏子黎沉吟着思索,“如果是范老板那边要删的话,肯定不会就删除这一个。厂长的话更不可能,我更倾向于后面试图恢复的人是他,那删除的……是被录音的本人?”
梁山:“这种音频删除一般都会跳出来提示,不多按几遍确定根本就无法删除,可以排除是不小心误删。我猜有可能是有什么人拿到了这个录音笔,把自己的声音删除之后觉得同情厂长,同时又恨范老板玩手段想把他拉下水,所以他把录音笔给了厂长。”
这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范老板的录音笔在厂长那里了。
苏子黎给了梁山一个赞赏的眼神,感觉教导的东西看见了回报,他总算是开始动起脑子来了。
“有这个可能,先继续听吧。”
后面的录音大多是上告的证据,对案件来说非常重要,对苏子黎他们逃离这里并没有多大的瓜葛。直到拉到最后一条时,才有了进展。
开口是一阵咳嗽声,录音的人嗓音沙哑,听起来非常疲惫,但这个熟悉的音色一听就可以听得出来是厂长本人。
“今天是七月二十三号,外面是大太阳,站一会儿就能感觉后脖子都被晒地发烫。我刚从殡仪馆出来,去看过了朵朵。”
他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再响起时越发的低沉,隐隐可以捕捉到一丝哽咽。
“她在里面躺了二十八个月了,我这个当爸爸的没有能耐,到现在都不能让她入土为安,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去打扰她。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真的能求来一个公平公正吗?”
“我扪心自问,但我回答不出来。”
“去问其他人,他们也回答不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我告诉朵朵别怕,爸爸很快就会带你回家。结果到现在,我什么都没做成,只有塞在行李箱里的那些资料,一天比一天多。”
“他们劝我别犟了,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我还有个儿子,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他多想想。我想过了,我知道我该放手,可是我不甘心啊。”
厂长的声音如泣血般哀痛:“我真的不甘心啊,我的朵朵才那么小一点,就这么没了。我没有保护好她,我连伤了她的那个人都不能看他得到应有的下场,我死都不能闭上眼睛。”
他悲伤的哭泣着,一个中年男人哭地比小孩子还没有形象。
苏子黎闭上眼睛,觉得胸口异常憋闷,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这个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已经被岁月尘封,在被选为密室场地之后才被他们这些玩家一鳞半爪地缓缓挖掘出来。他们能够倾听,却没办法提供帮助,甚至连他到底有没有成功找寻到公平,都不得而知。
梁山握紧拳头低声怒骂,眼圈已经红成了一片。
狄飞低头看着地面,沉默地一句话都没有说。
气氛格外的压抑,直到厂长的哭泣告一段落,他们这才沉默地把注意力转移回来。
“我其实过得不是特别艰难,因为有一些好心人一直在帮我,我的律师也一直陪着我跑东跑西,哪怕跟着我其实根本赚不了什么钱,但他们还是在尽力地帮我。”
“只是我觉得……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我今天去看朵朵的时候,她躺在冰柜里,脸冻成惨白色,和记忆里她笑着喊我爸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我的朵朵早就走了,我为了追寻公平把她强留下来,让她变成这个样子,但我却什么都没有做到。再过一段时间,连凶手都要出狱了。”
“我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厂长惨笑了两声,听着格外的凄凉。
“我等不下去了,我选择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报仇,”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股狠劲,但转瞬又消失无踪,因为他提起了另一个人。
一个被苏子黎他们下意识无视掉的人。
“小飞,如果你能拿到这个录音笔,又能耐心地听我这个没用的爸爸说到现在的话,那就请听我再唠叨几句吧。”
“我走了之后,应该会有人来接你们回老家。没有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就在那里安安稳稳地待着吧,我留了一笔钱,应该够奶奶和你生活。不要回屠宰场了,我在那里布置了一些东西,小心被误伤到。”
“最后,我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话语声在此停止,音频的进度条走到了最后。
听完了厂长的“遗言”,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从他提到的用自己的方式和后面叮嘱儿子的话可以猜测地出来,这个密室的形成大概就是源于厂长最后的行动。
他为枉死的女儿追寻公平,虽然不知道他最后成功了没有,但是他却成功地打造出了这样一个可以称量人善恶功过的一个密室。
恶者生,善者死。
罪大恶极者会在审判中得到更加残酷的惩罚。
天不罚,地不纠,正义经常会来迟。
那我就自己动手。
这不是正确的理念,看着爽快,但确实无可奈何之下最后的疯狂。
苏子黎叹息一声,出口询问道:“他最后成功了吗?”
梁山疑惑的抬头,想问他这是在问谁,然后下一秒他听见边上人开口回复了。
“算是成功了吧,”狄飞笑了笑,表情复杂地将厂长最后的选择告诉他们,“他在范源,就是那个侵害了我姐姐的小畜生出狱的时候带着刀去了,在监狱门口把他和他爸都给捅了,最后因为不肯停手,被击毙当场。”
“……你?”
梁山还没能从悲痛的情绪里走出来呢,就被自爆身份的狄飞给惊到了,大脑cpu处理了好几秒才把那个暴露出来的事实给分析出来。
“你不是玩家?”
“你是npc?是……是厂长儿子?”
第85章
如果现实世界里也能用弹幕和表情包来表现自己的心情, 那梁山觉得自己的脑袋上估计飘满了问号, 脸上还贴了三张图——“这啥啊?”“乍回事啊?”“怎么就变这样了?”
狄飞诧异地回头:“你没猜到?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认出来了呢。”
“他就是个傻小子, 你让他多注意其他人还行, 注意自己的队友, 他看看你好像没什么恶意就直接无视了。”苏子黎毫不留情地扎了梁山一刀, “我都提示好几次了,你看他有反应没?”
“确实,他没猜出来还挺正常的。”想到梁山之前傻乎乎的样子,狄飞了然地点头。
梁山:“……”
他愤怒地抗议:“我人还在这呢!你们不要当我不存在, 那么光明正大就攻击我好吧。我只是太年轻,经验比较少而已,刚才你们还安慰我年轻人多经历就好了,怎么现在就那么毒舌。”
“实话总是比较伤人啦, 你伤心的话就当我刚刚没说就是了。”狄飞顺其自然地自爆身份后,一点都没有挣扎的意思, 很自然地自己开了话题:“来吧,你们想问什么,问完我就先走了。和你们玩家待在一起, 有趣是挺有趣的,但是睡觉太难受了, 昨晚躺的我腰疼还脑袋疼。”
苏子黎心说你腰疼脑袋疼是昨天贺铉上你身, 然后给你砸的。
“你为什么是这个眼神?”狄飞敏锐地捕捉到了苏子黎的变化, “你不要不信, 真的疼, 我觉得昨晚我可能是不小心睡在了某个凸起来的石头上,不然不会被硌地那么疼。其实还挺奇怪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么睡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是……”
他说一半突然卡住,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眼神特别控诉地看了苏子黎一眼。
“我明白了,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见面,还折腾我了?”
“谁背着你偷偷见面了,我这难道不是光明正大的见面吗?”苏子黎淡定的解释,“我以为你看到充电器的时候,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哪里知道他会这么干啊,”狄飞碎碎念着抱怨,“他不是以前常说上别人身的感觉很恶心吗?他宁愿大半夜吊在玩家床头吓死他们,也不肯摸其他人一把,这回怎么就突然破例了呢?”
“哦,也是,你在这呢……”狄飞瞥了苏子黎一眼,挺开心地就开始嘲笑贺某人,“以前嘲笑别人谈恋爱像傻子,轮到自己不也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一会儿都等不了,还要大半夜跑出来偷情。”
“请你形容的正确一点好吗?”
“是见面交换可用信息,不要说的那么龌龊,”苏子黎纠正他的说法,并高亮提示,“你注意一点,边上可还有未成年在呢。”
“哪里来的未成年,这不都是……”狄飞突然反应过来,打量了一下梁山,“对哦,你是高中生来着,那肯定没成年。啧啧啧,现在的孩子一个个的营养吸收地是真的好,没成年就那么高了,你现在一米几?”
“上次体育课量出来是179,马上就一米八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梁山下意识检索脑内数据回答,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有变,依旧是茫然且震惊,我刚才听到了啥。像极了在瓜田里疯狂吃瓜,但因为没了解前因后果,所以吃的十分懵逼的围观群众。
他怯生生地问:“你们在说的……是贺哥吗?”
“就是他,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狄飞先是爽快地承认了贺铉的身份,而后脸色不变地拍了拍梁山肩膀:“你别多想,我刚刚就是开玩笑。都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了,他们俩又关系好,所以我开玩笑的时候不太注意尺度。”
梁山满脸迷茫地嗯了一声。
虽然觉得开这种玩笑好像稍微有点不对劲,但想想班级里那些互相亲来亲去,坐在对方大腿上,兴致上来了就开始表演互掏胯下的男同学们,他又觉得没什么了。
苏子黎挑了挑眉,有些好奇:“我和他以前都是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
狄飞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感觉刚刚解释的话全都回来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可太出乎意料了。
“偷偷摸摸个屁,”当时人都不在意,狄飞干脆也懒得帮他们隐瞒了,“你们俩当时那恩爱秀的,恨不得直接把我们所有的眼珠子都秀到地上去。可能就是因为你们这种太过嚣张的做法,导致游戏都看不下去了,没多久就把你们俩给处置了。”
苏子黎问:“怎么处置的?”
“你不记得以前的事?”狄飞有些诧异,随即又恍然,“这倒也是,你要还记得游戏哪里能安稳地了这些日子。按住贺铉一个它就有点够呛了,再加上你,它头发都得掉秃顶。”
梁山:“它还有头发吗?”
狄飞摆摆手把他给挥开:“比喻比喻,就是一个比喻而已。大人说话,你小孩别插嘴,站边上放哨去,无聊的话还可以玩玩手机游戏,我看见你开心消消乐才五百多关,是时候可以冲关了。”
梁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你才小孩之类的话,但也识相地没有再插话,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吃瓜群众。说实话,这种质量的瓜,说它是瓜中贵族,没人会反驳吧?
狄飞想了想,先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我叫狄让,是npc,不是普通的那种,就和贺铉是一种的。诶,这么说感觉也不太对……”他又重新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话,“是个和贺铉很像,但没他能作死的普通npc,以前和你是同事。”
“什么?”梁山再次被瓜的内容给震惊,“苏哥你以前也是npc?”
狄让:“是啊,还是npc里最顶级最牛逼的那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刺激,这可太刺激了。”
梁山恨不得原地旋转奔跑三圈来表示自己的震惊。
“刺激也没用,”狄让冷笑着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当时在厉害,现在不还是成了一个落难贵族。重新和你们混在一起,冲锋赚积分。”
“啊这……”
梁山面露难色,小心思考措辞:“是因为和贺铉哥谈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