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纪博超所描绘的不一样,在我提出要让安衍加入我的工作室的这个决议后,电话那头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像那两个人瞬间死亡了一般。直到我重新发出声响,他们才又活过来。
“怎么样?吕叔,您同意吗?”我问。
“嗯。”一个沧桑的声音回答。
我见过吕叔,他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这次他显得优柔寡断,甚至不舍。但好在他也算是答应了。不过这也让我感觉到我所背负的东西更加的沉重了。
大约一个星期以后,安衍考入了我们学校,作为旁听生,成为了我的学弟,也成为了西米不可或缺的一员。
他给我打了电话,我将地址发给了他。然后他就出现在了我的宿舍门前。
“你好。”他说。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但是我突然发现,这张脸竟还有些眼熟。
“嗨。”我说“便利店小哥?”
这话似乎也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份记忆,虽然上了大学后没太多机会回去,但我想,他也一定记得我。
“是你!”他惊奇地说,然后长大了嘴,手舞足蹈地展示着“你,你,你变化好大啊!”
这也无可厚非,这是四年前的林源所独有的一份魅力。
我将他领进了宿舍,或者说,西米工作室。为了便捷之类的一些原因,我们没住在学校,而是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间较为宽敞的房子。这里有一共有六个房间,都不大,但收拾一下也都能住人,加上我的话,安衍来之前,这里的住户是三位,每个人都有一间独立的房间,但我们比较喜欢称其为自己的办公区。而余下的三间房,一间用来堆杂物了,一间是工作要用的,还有一间正好空了出来。不过那好像有些脏了。所以今天除了给安衍介绍工作外,我们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任务——将房间收拾干净。
他跟在我身后,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要问,什么都好奇。
“这就是你们工作室吗?”
我给予了他肯定的回答。毕竟屋子门口就是这样写的。但他似乎对此有些失望。
“可别小看这小小的一坨哦。”我说着便拉开了我自己房间的门。他朝那里面张望,随之便发出了每一个看过那个房间的人都会发出的呼声。
“哇!”
这是很自然的表现。那里面放着的,都是西米能取得今天这样成就的功臣。
“怎么样?”
“简直太厉害了!”他完全掩藏不住自己的兴奋“其他的房间也是这样吗?”
我也想要其他房间也是这样,但是很遗憾。
“当然不是。”
他的沮丧又露出来了。大概是被吕叔宠坏了,他似乎从来都不懂得隐藏自己的不好的一些情绪。但这也不错。好懂,对其他人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件坏事。
“我带你看看其他的房间吧。”我说。
但其实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其他的房间基本上没什么好看的,我的目的只是想要将进程推进到搞卫生上罢了。而且重要的是,我并不擅长搞卫生。
于是在潦草地越过其他人的房间之后,我们站在了那间安衍即将要入住的房间门前。
“你得收拾好它。”我对他说“这是每个加入西米的人的第一课。”
对此,他深信不疑,只是问:“拖把跟洗洁剂在哪?”
作为伙伴,我很喜欢他这样单纯的性格。
而在他打扫的同时,作为老板,我当然也不会闲着,我非常仔细给他介绍了一下西米的历史。
西米是一个电商工作室,到今天已经成立四年了。最开始它只是一个很小的网店,但慢慢地发展,西米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和独立的网站平台甚至物流。在西米,不管是多低的成本,哪怕你的商品只是一个瓶盖,都能成为商人,西米上的购物推荐完全随机,这意味着每个商家都有着被看见的机会。这也是西米受欢迎的理由。而到了现在,我打算推出一个全新的“造神计划。”让西米成为一个更加全面的平台,这也意味着我们需要更多人的力量。
这段时间内,西米会推出一个全新的游戏世界,这是西米“造神”计划的第一步,只要成功的话,以后的路我敢说基本上是畅通无阻。本来就这件事我今天还想跟另外两位员工开个会的,但不巧的是,不知道是他们是早就约好还是仅是碰巧罢了——他们都向我请假了。
说到这里,安衍已经将房间收拾干净了。在他到来之前,吕叔曾打来电话再三向我表示说:“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他什么都不会,请您照顾好他。”可如今看来,至少打扫卫生,他是很棒的,这就足够了。对我来说,也对西米来说,我们要的只是踏实肯干又合得来的朋友。
“接下来干嘛?”安衍问我。
于此同时,我收到了一个员工的短信。
“林哥,我被人揍了。”内容只是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和地址。
“打架。”我说。
“你在开玩笑吗?”安衍一脸惊恐。
但很遗憾,这并不是开玩笑。
我拨通了纪博超的电话。
“我被人揍了。”我说。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喷涌而出的怒火。
“在哪?”他冷冷地说。
“你来我学校。”
“好的,看我不弄死那小子。”他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安衍仍是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是西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作为一个成年人,对于这种事,或许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信息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浮现的只有“打架”这一种结果。
“你要是不敢的话就留下来看家。”我说,也没解释太多。
安衍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说:“不,我要去。”
他挥着拳头对着我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我打架可是很厉害的哦。”
我领着他到学校门口。
徐洛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的左眼下有一块显眼的淤青,衣服上满是尘灰,脸上闪过眼泪流淌的痕迹。
“林哥。”他委屈地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