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愤,倒更像是虚张声势,无能为力了。
沈叙之便劝他:“女子心细,感情也细腻,陛下不妨……软一些。”
司马珩抬头,“嗯?”
沈叙之面露尴尬,不好说。
司马珩没耐性听,摆摆手,“罢了,孤不听了。她晾着孤,孤也该晾晾她,再惯着她,她就骑在孤脖子上了。”
他一路都是这样想的。
一炷香后。
他站在清和宫门口,脸色黑沉:“算了,骑就骑吧!”
第五十八章 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逼迫孤……
他心里仿佛受了极大的屈辱, 因着过于难堪而脸色不善。
可踏进内殿门的时候,还是顿了会儿脚,收起了脸色, 才进门。
沈荞还在睡, 虽只五月,可敬都已很热了, 她极怕热,衣衫半褪, 蜷在床上, 梦魇着了, 意识昏昏沉沉, 脸色瞧着是不大好,可能做了噩梦。
于是司马珩那丁点不愉快也散了, 只是蹙着眉,挥退一众侍女,走过去她床边坐下。
沈荞翻了个身, 却没醒,衣服散得更开了。
司马珩看了会儿, 喉结滚动, 然后错开了目光, 冷哼一声。
谁稀罕!
沈荞又翻了几个身, 她似乎睡不安稳, 最后低声啜泣起来,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极委屈的样子。
司马珩扯了扯她,“小荞……”
沈荞没有醒,只是抓住他伸过来的袖子, 紧紧攥着。
然后……擦了擦眼泪。
司马珩:“……”
她莫不是故意的。
“你莫要跟我闹,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司马珩近乎咬牙切齿。
他怕是疯了,明知道她跟自己使性子,还上赶着过来讨没趣。
沈荞并未醒,她依旧魇在梦里,却是一点一点抓他袖子越来越多,最后团起来,全抱在胸前。
哭声渐大,司马珩身子也被迫倾斜过去。
最后他趴在她身前,嗅到她身上馥郁的花香,不知道是用花瓣泡了澡,还是用了旁的什么,只是那香味缭绕鼻尖,无声惑人。
司马珩警告她:“你再这样,别怪孤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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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荞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离宫了,很顺利,司马珩甚至还嘲讽她:“离开孤,你便再也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孤从未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女人。”
沈荞叩拜离去,她攒了许多的金银细软,但最后都没能带出宫,他说:“孤的东西,你一样也带不走。”
沈荞便想,带不走就带不走,有手有脚,还能饿死。
梦里似乎没有哥哥也没有爹爹,什么也没有,仿佛周围只剩下自己,她日子过得很艰难,司马珩甚至还派人去敲打她,诱惑她:“瞧,没了孤,你什么都不是。只要你服个软,孤就带你回去。”
沈荞便气得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她很难过,难过的是,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却还是被他气到了,他在那头娶妻纳妾好不快活,还要来欺负她。
更气的是,做个梦她都不能给自己梦个厉害的后路,幸福的下半生。
过了会儿,又做春梦,沈荞想自己终于出息点儿了,可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整个人又郁闷起来。
做春梦也逃不开司马珩。
于是她下口,狠狠咬向他肩膀。
司马珩“嘶”了声,整个人压在她身前,被咬过的地方疼到痉挛。
好狠的女人。
沈荞梦醒了,牙齿都咬疼了,她张开嘴,好一会儿回不过神。
“……陛下?”
司马珩倏忽攥住她的手腕拉过头顶,被咬过的地方撕心裂肺的疼,他怒目瞪着她,“你就这么恨孤?藏了不少怨气吧!来,说给孤听听。”
沈荞皱着眉,“陛下你做什么。”
“说。”司马珩竟然眼眶发红。
沈荞愣了一下,被凶了下,眼神瑟缩着,“陛下……”
看到她紧皱不舒服的眉头,他便发不下去脾气,最后气到的果然只有自己,他险些起身而走,可又怕起身走了,紧接着就是冷战。
于是司马珩气得要死,还是同她躺在了一处,他睁着眼,看了会儿床帐顶,流苏摇晃,他闭上眼,翻身背对着她,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沈荞表情从莫名其妙到带着怒气再到如今愕然不知所措,其实压根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这狗皇帝突如其来发什么疯。
沈荞仔仔细细回忆了这一天的行踪,并没有觉得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她了,权当他心情不好了。
虽然沈荞很生气他刚刚胡闹,但确实是自己先咬的他,于是她还是凑过去轻轻把手搭在他胳膊上,“陛下,臣妾不是故意要咬你的,只是做了噩梦。”
司马珩不吭声。
沈荞继续:“陛下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司马珩还是不吭声。
沈荞再猜:“还是臣妾做了什么让陛下不高兴了,您说,我改。”
司马珩更气闷了,因着自己在这里生闷气,她倒好,全然不知全然不觉。
原是他自作多情了。
司马珩回过身,将她压在身子底下,眼神固执而倔强地看着她,仿佛无声在说:孤要你,你给不给?
沈荞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但沈荞并不愿意惹他,于是沈荞仰头亲了他一下,意思是,有什么不可以。
夏日正热,稍微动一动就热得浑身淌汗,沈荞的屋子是个宝地,冬暖夏凉,可此时汗意仍旧一层一层往上叠。
沈荞顾念他的伤,总怕还没好利索,不敢乱动,于是被他颠来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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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植原本在殿外候着,倏忽吩咐了句,“你们且在这儿候着,等人叫了再进,莫胡乱进去打扰陛下和娘娘。”
说完,她便出去了。
耳朵里声音渐渐小了,前头模糊地走过来一个人,近了,她才看出来是容湛,她狠狠揉了下自己的眼睛,然而还是看不清楚,她蹙了蹙眉,索性不管了,只是叮嘱容湛,“陛下和娘娘在房内,将军莫去打扰的好。”
容湛神色微顿,继而便明白了什么,点头。
叶小植一直出了清和宫很远,声音才渐渐消失了,她的听力似乎消退了,消退得更快的是她的视力,她最近常常有一种看不清楚的感觉,有时需要很费力去看。
她在原地迷茫了会儿,然后去了太医院。
宫女生了病有专门的太医负责,但叶小植是沈荞的贴身丫鬟,又颇得器重,故而在整个皇宫都可以昂着头走路,太医院的太医见了,忙道:“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除了面对沈荞,叶小植到如今面对其他人仍旧是拘谨,她垂着眼神,低声说:“不是娘娘,是我,我最近觉得,看不清楚。”
太医并没有叫她去宫女专去的地方,直接叫她坐在一侧,说道:“抬起头叫老朽看看,睁开眼。”
叶小植睁开眼,那诡异的瞳孔让太医狠狠愣了一下。
她的眼睛眼色又变了,颜色比原先要浅很多,看起来更怪异了。
叶小植忙又垂下眼睫,“对不起,吓到您了。”
太医摇摇头,“无妨,莫要害怕,叫老朽再瞧瞧。”
-
结束后,沈荞泡在汤泉里,汤泉池极大,沈荞坐在这边,司马珩在对面。
两两相望。
吃饱餍足,司马珩显得神清气爽,连那点气闷都消散了,只是看沈荞一副生闷气的样子,又不大愉快。
他想往这边来,沈荞便贴着池边往旁边挪。
“陛下说话不算数。”
他说了最后一次。
司马珩微微挑眉,“孤不碰你,给你擦擦背。”
沈荞防备地远离他,“不用。”
司马珩:“那你过来给孤擦擦背。”
沈荞摇头,“陛下唤旁人去。”
“孤倒是无所谓,但唤个太监进来,你受不了,唤个侍女……”
沈荞咬牙切齿怒视他,“你太过分了。”
宫里历来,太监是可以伺候娘娘们沐浴的,他们眼里,是不把太监当男子的,但沈荞总觉得别扭,便是侍女她都不让进来伺候沐浴,更别说太监了。
皇室这些狗,也从来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叫侍女伺候自己的时候,可是一点不避讳,沈荞曾明确说过不喜欢,于是司马珩近前侍候的都变成了太监。
所以他说这话,完全就是吃准了她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唤个侍女进来。
最后沈荞气得都顾不得装什么温良恭俭让了,一脸气愤拨开水过去,抓了一把水洒在他脸上。
司马珩歪头躲了一下,没躲过去,眯着眼警告看她。
沈荞便怂了,“手……手滑。”
司马珩:“……”
你看我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