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张宁怎么就那么的耳熟呢!这不就是电视剧里经常播放的桥段吗?还有,老人家,你说话能不能走点心?明明穿着道士的服装,却用着和尚的用语。你师父没有教过你骗人要要骗的神不知鬼不觉吗?你这从头到尾都是病语的话,你就没考虑过听的人会把你打残了?
还有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话,张宁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想到自己还是学生时代的时候,每逢她从学校附近的书城里走出来,都会过来一个人拉着她说这么一段话。次数之多以至于她早就能背出这番话了。想不到自己都已经再次为人,还有这么个不长眼的老人过来诓她,真当她是蜡笔小新啊!
骗子!这是张宁的第一反应。对付骗子的最高绝招,那便是“无视!”
“美女,美女,你别无视我啊!”老道士急了。
“嗯!”我不无视你,我只是不把你当人看!
“那就好!”老道士轻吐了一口气,右手轻轻顺着自己那足有五十厘米左右长度的白胡须,“你这女娃,孺子可教也。”边说着边不停地点头,很是赞赏。
这待价而沽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看着老道士那发光的双眼,张宁不觉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老人家,您能不能不要这么赤果果地打量初次见面的人行不行,小心我报警告你非礼!
奈何此时这老道士已被定位为白痴,张宁便是有意见,也不敢直接说出声,只能在心里暗自吐槽。她是真的害怕啊,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话,这辈子都要被这个老道士缠上了!
“哎?女娃娃,你不要跟个木头人一样不说话啊!”似是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老道士眉头微皱,有些不满。他从未夸过人,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夸个人还被冷眼了,这叫他如何安抚他那颗玻璃心。
“咳咳……”张宁憋着气,半响终于脸出现了红晕,“我喉咙痛!”
老道士还能说什么呢,人家喉咙痛,难道自己还得逼着人家不顾喉咙回答他?答案是不可能。“这样啊,是我误会了!这样,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张宁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便多了一个类似圆球的东西。再看那个死缠着自己不放的老道士,对方正一脸傻笑着,看着自己。张宁有点尴尬,这玻璃球她能不要吗?现在,她百分之两百的肯定,面前的这老头绝对是从疯人院出来的,否则,如何解释这老头将一个玻璃球当作宝贝地送给她?
不行,不能再跟这老头疯癫下去了。她张宁不陪着了,之前她是担心自己被这个老人拐上一辈子,现在她更担心自己会跟着这老头进疯人院。
头一蒙,张宁咬了咬牙,直接跑开。
而原本正等待着张宁的一声谢的老道士一脸蒙逼,他这是干什么了,惹得张宁跟逃离灾荒一样。他可是等了她很久,才把这个宝贝递到她手上的啊,她怎么就这么地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呢!
“哎……”老道士长叹了一口气,一摆之前的无赖滑稽样,露出一抹一抹忧伤,“都是债,都是债啊!”
一阵微风拂过,卷起地上干枯地树叶,飘至远方。而老道士原来所在的地方,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真是倒霉!”张宁拿起玻璃球,仔细地观看着。这玻璃球就跟她小时候玩的玻璃屋一样,有三个鸡蛋那般大小。晶莹透彻,在雨后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淡淡的彩色光泽,玻璃球内,有一小屋,还有着类似雪花的装饰物,跟她小时候看到的玻璃屋玩具一模一样。
“哧!”一阵急刹车的声响,彻底打乱了张宁的思绪。
“小姐,你没事吧?”一个男人走近,焦急地呼唤道:“小姐?”
此时,张宁真想骂天。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不仅要和苏毅那么个危险的人物打交道,路上还碰到个白痴也就算了,这突如其来险些酿成车祸又是怎么回事?张宁真的无法想象,自己两次生命都是因为车祸而结束,她难道就跟车祸结缘了?
“小姐?”男人眉头紧皱。
好温柔的声音,好好听声音。以前,张宁听到室友惊叹某某歌手的声音会让人的耳朵怀孕,她曾不屑一顾,还耻笑着那些被娱乐左右的少男少女。可是,今天,张宁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会让人的耳朵怀孕的声音,这就是了。只不过,除了这温柔的语调,这声音,她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在张宁抬头准备认清险些让自己出车祸的罪魁祸首时。
震惊,宛如五雷轰顶。
刘子贤,怎么是他?面前的男人一脸胡渣,面色颓废,双眼失神。几天不见,这男人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小姐,你还好吧!”看着跪倒在地的张宁,刘子贤很是不解,难道面前的这女人想碰瓷?
如果张宁知道刘子贤内心的怀疑时,一定会大骂,你才想碰瓷,你全家都想碰瓷。
“小姐?小姐?”刘子贤越发觉得不对劲,当他接触到张宁疑惑的眼神时,他大脑内的某根神经便如断了弦一般,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小姐,我们认识吗?”刘子贤很不满自己这番唐突的问话,但是话已说出口,他也不好意思收回去,索性便直接看向对方,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刘子贤隐隐约约觉得对方不仅是他认识的人,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人。
大脑中突然闪现了一张温柔的笑脸。
“先生,我想我们没见过面!”张宁温婉地站起,摆定自己的姿态,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仿若之前被车吓倒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不能承认,绝对不能!现在的自己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张宁了,既然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新肉身,那么她就应该过着现在的身体该有的生活不是吗?
“哦,恕我冒昧了!”刘子贤一脸失落,深陷的双眼透着无奈。他在期待什么呢?她已经死了,是的,已经死在车祸里了。他竟然想从另一个女人身上找到她的身影,而且很明显,无论是在外貌上,还是年龄上,对方都和那个她不一致!
真是可笑。
“先生,你还好吧?”看到刘子贤眼中的悲伤,张宁的内心冰凉凉的。也许会为自己的死亡哀悼的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了,这个上一世既是自己的上司又是自己好友的刘子贤。
“先生,不管发生了什么,眼见的未必是真,耳听的未必是实!积极地走下去,也许你会碰到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刚说完这句话,张宁就被自己震惊了。她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试想会有哪个初见面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是用上一世自己经常用的口气。
她这究竟是把人往光明处带,还是往火坑里推?
同样,震惊的何止张宁一人,刘子贤亦是。
这说的话给人的感觉真是和她太像了!可是那又如何呢,再像那也不是她。刘子贤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强迫自己恢复。
“小姐,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我送你去医院吧!”作为现代社会的五好人士,刘子贤还是很负责的。自己刚刚差点撞了张宁,那么,他就应该担起责任。
“不用,我很好。”张宁摆了摆自己的衣角,顺手将玻璃球扔进自己手上拎着的塑料袋内,转身就走。她不能留在这了,不然的话,她很担心自己会暴露自己。她需要一个适当的时机和合适的身份,让二人重逢。
看着渐行渐远,消失在人群中的张宁,刘子贤久久不能回神,她要是她就好了!
夜色已至,天边泛起了点点星光。灯红酒绿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车辆,无疑不昭示着这是一个繁华热闹的城市,张宁手拎白色塑料袋,站在分叉的十字路口,竟不知该去向何处。
去苏毅的地方?开玩笑,她都不知道对方的住址。去自己这副身体的母亲刘翠萍那儿?可是她不想再让自己的这一世的妈妈为自己担心了。
苦涩,孤独,难受……好怀念小时候自己窝在妈妈怀里听摇篮曲的时光。
妈妈,你告诉女儿,女儿该去往何处?妈妈,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能不能指导女儿该如何报仇?妈妈,你听的见吗?
张宁闭上双眸,在这夜色中,她终于留下了自自己重生后的第一滴眼泪。也唯有在夜里,她才能尽情宣泄自己的悲伤和难受。
妈妈告诉过她,你的苦难在别人眼中只是个笑话,所以要坚强,不可轻易流泪。可是,妈妈,你知道吗?坚强的自己真的好累。她只能借着这月色,才敢流露出自己这最脆弱的一面。
“少奶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谁?这是在叫她吗?张宁赶紧将眼角的泪拭去,紧张地环视四周,她很害怕有认识她的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少奶奶!”苏顺已经走近张宁,站立在张宁面前,恭敬地躬着腰,装作没有看到张宁面容的样子一般,双手指向不远处的黑色劳斯莱斯。
“少爷让我来接您回去!”
原来是苏毅,想想也是了,毕竟白天刚和他达成协议,承认她的少夫人地位。看来,只要不做些触怒苏毅的事情,他还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对于苏毅这么识趣的举动,张宁表示很满意。
可是,这满意在她刚踏进釜山别墅的那一刹那便荡然无存。
“啊……”
“苏少,别这样……”
这娇弱的喘息声,以及楼上客房传出的娇媚女声让张宁彻底黑脸了。
这是怎么回事?派人迎接她,一进门就给她这么个大礼,是有多着急告诉别人他雄风强壮。张宁将疑惑的眼神伸向管家苏顺。
苏顺是个年仅六十的中年人,由于保养得当,并没有让他显得如其他老人一般那般苍老,相反的是年轻人少有的老成和干练。被张宁这疑惑地眼神扫射到,苏顺面上甚是尴尬。他要如何解释自家的少爷正在忙那啥?
“咳咳”
“咳咳”
苏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不作回答。虽说少奶奶现在刚恢复正常,但怎么说都是少爷的妻子,他可不能说错话,得罪了对方。再加上,少奶奶也是个命苦的,能不让她伤心的话就不要说了吧。
“那个……”
“不用说了,我知道!给我带路,我要回自己的房间。”管家正准备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被张宁的话打断。
她说的是“自己的房间”,而不是“她和苏毅的房间”很明显,她不想和那个名义上的丈夫有任何牵扯,更不想知道苏毅和别的女人在干什么,虽然客房里的声音已经很明显了,但是张宁可以当作没听到。
她和苏毅本就是假面夫妇,不必在乎太多,合作结束后,她们的婚姻也就结束了,她实在没必要知道苏毅的一举一动。
张宁一走进房间,便被自己眼前的景象镇住了,这高大上的感觉无外乎就是这样了。真不愧是苏城最奢华的别墅之一,釜山别墅不仅面积极大,就是别墅内的设计已经一应摆设都堪称是皇家级别的,张宁敢以自己上辈子的设计博士的名号打包票,就苏毅这所别墅绝对价值上亿。
真是暴殄天物啊。
想想上一世的自己,为了求学,从没有亲眼见过这么好的地方,更别说住在这宛如皇室的房间内了。即使自己后来事业略有小成,也依旧过着简朴的生活。
只不过,这是不是豪华的过头了?她不信,苏毅会对她这么好,好到让她住进这么奢华的房间内。正当她准备转身问管家苏顺,是不是带错房间了,谁知,人家早就离开了。只把这足有一百平米的房间让给了张宁一人。
不管了,天塌了还有地撑着。更何况这是好事,她张宁实在没必要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她重重地将自己摔进宽敞的软床内,任凭自己身陷其中。
好温暖,这就是床上的温暖吗?
也许是太过疲乏,转眼张宁便失去了知觉。当管家推着一车晚餐敲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辛苦少奶奶了,只希望以后少爷能够对少奶奶好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