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这一张脸,时景苏只能尽可能往装深沉,装神秘上面靠。
  就算许乐宁说他和时景心太像了怎么怎么,他也可以和他打个太极拳,周旋来周旋去。
  果然,在摘掉帽子的过程中,许乐宁一直盯着他的脸在看。
  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证明。
  在许乐宁观察了他许久,最终看到他轻挑眉梢,似有什么话要问的时候,许乐宁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实在有欠考虑。
  他马上站起来,害羞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和我认识的一位姐姐长得真的很像。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而且,而且
  来了来了。
  该来的问题果然迟早还是会来。
  时景苏表现出些许惊讶的模样,略有些兴趣地问道:居然会有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可能吧?你有对方的照片吗?
  这倒是没有。许乐宁失落地摇摇头。
  时景苏微笑一下:说不定是你看错了,或者只是我们某个细节比较相像,你才会觉得我们像?
  而且我听说,他故作神秘地忧郁一笑,如果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那可能对方是我的分。身。我听说见到分。身的话,离死亡也会不远,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同样不幸呢?
  不会的不会的,许乐宁脸色瞬间惨白,虚月你怎么可能会死?
  不过
  他再度凝视时景苏。
  时景苏戴着帽子时,配上这份穿着,温润儒雅。
  摘下帽子后许乐宁望着他脸上架着的那副金丝边眼镜,配上这份穿着,儒雅的气质还在,但会让人想到那样的四个字
  斯文败类。
  有点意思
  同样的穿着,只是将一些配饰稍作改变,居然能在一个人的身上,变化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
  但最后,只能归结于一点,眼前的这个人,实在太好看。
  许乐宁的嘴角轻轻弯起。
  不知怎么,忽然伸手将他的眼镜拿掉。
  扎着小辫子的时景苏,看起来不如戴眼镜时那么沉稳,多了一点年轻的蓬勃帅气,含着一点小坏的雅痞,却也不会显得过分轻佻、浮华。
  而后
  在时景苏略有些愣怔的目光中,许乐宁居然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将扎了小辫子的细绳圈不小心揉掉。
  顷刻之间,时景苏的头发散落下来。
  即将齐肩长的头发黑密却轻软,如同剪碎的鸦羽忽然散落在他的脸颊周边,一片凌乱,但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的脆弱的美。
  时景苏完全没料到许乐宁会这么做,他的脸一派天真烂漫,像是无意识间这么做了。
  但他的手指拨弄他头顶时那轻挑慢弄的动作,那么的娴熟,让时景苏恍惚间想起他女装时,也被楚砚冬这么玩弄过头发。
  一种女装的既视感突然油然而生,羞耻感因此激增,慢慢爆棚。
  他的头发一旦散下来,很容易让见过时景心的人联想到他穿女装的样子。
  时景苏的脸上忽然被羞耻的红晕侵染。
  他皮肤生得又极白极细,这一刻,看起来更加的娇羞惊艳。
  许乐宁的双眼亮了一瞬。
  而散下头发后的他,有一种柔软羞涩的文弱忧郁的气质。
  四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和类型,居然在短短一瞬间自由切换。
  他弯眸一笑,眼底中不禁多了一分惊叹。
  投资人先生?时景苏的音调忍不住上扬些许,双眉轻轻蹙着时,努力将脑后的头发重新抓进自己的手心。
  不要随意玩弄我的头发。哪怕你是投资人先生都不可以。
  那副为难的表情,配上同样为难的嗓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许乐宁的愣怔在原地,居高临下看着他。
  时景苏同样上仰着脸看他。
  想要努力保持沉静。
  印象中,许乐宁是那类腼腆害羞的大男孩,会冲到他的面前保护他,也会忧心忡忡地为他着想。
  他以为他这么说以后,许乐宁会磕磕巴巴说一句对不起。
  岂料,下一瞬间,许乐宁前倾身子,在他耳边轻轻笑说:姐姐?
  时景苏感觉自己的灵魂狠狠的一颤。
  他不知道这一刻的他,是用的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的许乐宁。
  他心里很慌。
  害怕有一丝丝的破绽导致他露馅。
  所以必须要更加的强装镇定。
  时景苏嘴角微妙地翘起一个弧度,刚要开口说话。
  许乐宁接下来又笑着说一句:的弟弟?
  时景苏提起的一口气险些没能下去。
  他忽然发现这个许乐宁,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甚至很坏心,还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会让一个人如同产生一种过山车的紧张刺激感。
  时景苏:
  这时候,许乐宁也已经离开他的耳侧,重新归位。
  时景苏的面容如常,没有看出片刻的端倪,但许乐宁感觉到他之前在说那句话时,时景苏确实有一刻极短的时间,在很微妙的颤抖。
  果然是有什么事吧?
  为什么要装不认识你的姐姐?
  时景苏,时景心这两个名字可不多见。
  你们又长得这么像。
  时景苏表面面无表情,实际在倒置一口冷气。
  不愧是他,这两种操作居然能够同时做的来。
  他本以为路容是全书里面计谋最多,最会旁敲侧击的那个人。
  实在想不到,许乐宁居然也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
  他之前在路容那边都能稳住设定,在许乐宁这里却差点漏了陷。
  幸好他已经经历过很多种挑战,算是身经百战,脸皮已经练到堪比城墙一般的厚度。
  看来接下来,又得开始展现他真正的技术了。
  就说一般人不可能将一个看起来很像女人的女人,往是男人假扮的方向上联想。
  时景苏沉默一瞬,才状似很为难地开口: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其实我的姐姐
  他悲伤抬头,仰望着头顶那顶璀璨的水晶复古灯,轻轻叹气:她嫁给楚砚冬以后,就变了,变得很不开心,很自暴自弃。
  自暴自弃这一点,在家宴的时候,大家都有目共睹过。
  如此一番解释,许乐宁应该也能勉强糊弄过去。
  她很想离婚。
  时景苏只是在阐述事实。
  没毛病。
  他代替逃婚的时景心,那段时间确实是想和楚砚冬离婚。
  哪怕现在,他还是想离婚。
  但总是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事情,离不了婚。
  许乐宁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接话:所以才自暴自弃,想要以自黑的方式,让楚砚冬和她离婚。
  时景苏悲伤垂头:没错。正是如此。
  许乐宁:所以这和你隐瞒与她的关系有什么关系?
  重点来了。
  时景苏再次哀伤抬头,似是在眺望远方:我的姐姐因为不喜欢楚砚冬,所以不想其他债主知道她已经嫁给楚砚冬的事实,也不想作为家人的我们,在外面给她再添乱子,到处以她楚太太的名义,去还钱。
  她让我在外面不要表明和她是姐弟的关系。
  故事勉强圆了过去。
  剩下的事情,点到即止为好。
  对方怎么脑补,都是对方的行为。
  说的太多,只会有更多的漏洞需要他来填补。
  时景苏也万万没想到,他自己的那些为了离婚的所作所为,居然还能在这个时刻给他派上用场。
  看许乐宁的表情,似乎是勉强相信了。
  第130章 纠缠到至死方休。
  既然双方都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是时景心的弟弟这件事,当真没什么好隐瞒。
  只要有点心的人,都可以轻轻松松查到他们的家庭成员状况。
  何况, 许乐宁的身边, 有那个同样是商业精英的楚之焕在。
  时景苏猜测, 大概许乐宁在转钱的那一刻, 已经产生要调查他的想法。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一面, 你应该是认识她的,我只希望如果我的姐姐做了什么事情,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曾经的她,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种样子。
  时景苏说完以后, 干脆坐在原位悲伤垂头, 似是想到什么令他难过不已的事情。
  比如说他的那个可怜的姐姐,因为商业联姻, 要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
  比如说他的那个可怜的姐姐,已经变得不像自己,没有曾经那么明媚的笑容,没有曾经那么天真无虑的快乐, 为了离婚,不惜自暴自弃, 自甘堕落, 用尽手段丢尽楚砚冬的脸面的同时,也是在给自己丢脸。
  当初在家宴上面的事迹,想必现在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又比如说他的那个可怜的姐姐,即使已经迫切的表明了那么想要离婚的事实, 楚砚冬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依然不肯放过她, 还要与她纠缠到至死方休。
  时景苏哀伤感叹,一口接着一口喝着之前服务生倒好的清爽柠檬水。
  等五分钟之后,许乐宁差不多消化掉他给的故事,顺便不知道在脑海里都脑补了什么样的后续情节,才将菜单推到他的面前,脸色再次恢复成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虚月,看起来你不太喜欢我叫你时景苏,那我还是叫你的网络ID吧。
  时景苏表示感谢:谢谢您的理解。
  这个劫难算是勉强度过。
  时景苏感觉自己就像修。真。世界里面的大能,不断的在下凡历劫,那一道道的天雷,早就快把他劈得外焦里嫩,要不是他意志坚定、皮糙肉厚,抗压能力强,真的会提早到阎王殿去报道。
  一天天的过得惊心胆战的,吓都快吓死了。
  随后的时间,许乐宁向他推荐了本餐厅的特色点心等等。
  时景苏第一次没有注意前来为他们服务的服务生长什么模样。
  等第二次送餐点来的时候,对方的手将餐包、牛排一一上桌以后,时景苏才惊诧地发现,身侧高大冷峻的男人的面孔,居然有一瞬间让他错误的以为看到了楚砚冬。
  他吓得后背冷汗直流。
  定睛一看,才意识到这个眉眼与楚砚冬有点相像的男人,是楚之焕。
  时景苏:??
  他在这里自然不可能将目光太过露骨地盯着楚之焕看。
  因为在他的设定里,他是楚砚冬的小舅子,从来没有参加过楚家的家宴,今天是第一天与许乐宁很巧合的见面。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许乐宁,更没有见过楚之焕,更更不可能知道,楚之焕就是许乐宁的男朋友。
  难道,这又是一种来自许乐宁对他的考验?
  不能吧?
  除非许乐宁一开始就猜测出他男扮女装的事情。
  时景苏心底很慌,灵魂又一次快要去世的很安详。
  他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尽量不去看楚之焕的那张英俊的脸。
  但是,面前突然递来一只漂亮白皙的手。
  是许乐宁拿着小勺子,挖着一个特色的冰淇淋,递到他的面前像是满脸期待的模样。
  虚月,你尝尝看。这个很好吃的,是我曾经给你发的那款非常非常好吃的冰淇淋哦~
  时景苏注意到,小勺子上面有许乐宁吃过一口的痕迹。
  他的嘴角也是,有冰淇淋遗留的香甜的痕迹,淡粉色的,似乎是草莓味。
  时景苏:
  不敢动不敢动。
  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做这种事,时景苏完全不知道许乐宁想要搞什么。
  许乐宁却摆出一副很失落的表情:是不是虚月嫌弃我吃过这口冰淇淋了?
  你放心,他的两眼放光,我很干净的,非常的健康,活了这么大,都没得过什么疾病,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病传染给你。
  还是虚月你很嫌弃我本人?
  时景苏:
  时景苏败得体无完肤。
  小绿茶的精髓,他好像根本没有学到家。
  早点认识许乐宁是这样的人设,他肯定向他伸出手,说一句:好同志啊,你知道我等这样的一天,等了有多久了吗?我一定一定要尊称您一声师父,向您拜师学艺。
  目前的状况,就挺尴尬的。
  时景苏僵直着脖子,也不敢转动目光直接露骨的看向身旁始终站着,似乎垂首看着他们两人的楚之焕。
  他只能微笑着婉拒:对不起,我不太喜欢吃甜食。
  是吗?许乐宁有点惋惜。
  但他很快振作起精神,又将面前的牛排慢条斯理切除一小块一小块的样子,嘴里说道:我点了两份不同部位的牛排,都是这家店的精品,虚月,你也尝尝我这里的这份牛排吧?
  说着,许乐宁将切好的一块小牛排,用叉子叉起,递到时景苏的面前,看情景,是要继续亲自喂到他的嘴边。
  时景苏的笑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因为他借此机会上扬了一下面孔。
  眼角余光正好能往侧面看看。
  于是楚之焕那张异常冷淡、欲求不满,甚至颇有些哀怨的死死盯着他的双眼,忽然闯入时景苏的眼帘。
  他浑身一个激灵。
  原来楚之焕一直以来都用这种仿佛醋到全世界都能知道,要将他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的目光看着他吗?
  他跟楚砚冬某些角度真的有点像。
  那一刻,时景苏就感觉是被醋劲大发的楚砚冬,死亡凝视一般盯着一样。
  他低低地轻喘一口气。
  想要努力平复一下心情。
  许乐宁这招也太狠了吧。
  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同样也是一个商业精英大佬,会出现在西餐厅里,还穿着服务生才会穿的衣服。
  到底是针对他的考验,还是许乐宁和楚之焕在玩某种无法道得清的情。趣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