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漫,寒风凛冽,淡金色的阳光从天边倾洒下来,将整个雪白色的穆青虹村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此刻的村子格外的宁静,再也没有妖兽以及外来异人的骚扰,白成站在村口,手中拿着一副流浪商人手上买来的冥州地图,寒风飞舞,帛布地图轻轻摇曳,伴随着的更是他身上那舞动的衣角和即将前行的心。
“距离冥州城还很远,至少还有一个月的路程,时间紧迫,看来得日夜兼程了。”他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吐出的一口热气缓缓升上天空消失不见。他将地图收到怀中目视前方透过枝丫看到那巍峨连绵的雪山白峦心中不禁升起豪情万丈,只可惜一腔豪情他却不懂得诗词歌赋来颂扬一番。
阳光正暖,斜斜透射了过来,将他和村口的门牌影子拉的很长很远。
他望了一眼高耸的七子山,暗叹一声其中的深不可测后徐徐转身离去,就在刚刚踏步前行之时身后响起呼唤声:“大哥哥……”
白成欣然转头,知道来者和自己预料的一样,他笑道:“安澜,你怎么来了?”
安澜一副可人的小脸蛋粉扑扑的,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白成道:“我爹爹的病已经治好了,爹爹特地让我过来给大哥哥道谢的,这是安澜特地给你做的。”
安澜从怀里拿出来几张大饼一脸笑意的递到白成面前,白成摸着她的脑袋,一副哥哥疼爱妹妹的味道,接过饼子笑道:“好,正好可以路上充饥,谢谢你。你爹爹的病好了就好。”
当成为修行者之后,白成就很少感觉到饥饿的滋味,有时候一个星期吃一顿也抵得住,但小孩子的热情还是不能拒绝,所以自然得接受。
白成笑道:“安澜,以后要好好听爹爹的话知道吗?”
安澜点点头,道:“嗯,安澜以后会跟爹爹学习医术,拯救苍生。”
“乖。”白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哥哥要走了,你快些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离开,望着白成离去的背影,安澜大声喊道:“大哥哥,你以后还会再回来看安澜的吗?”
白成顿了顿脚步,侧过脸道:“会的。我相信不久就会回来的。”
“那安澜就在村里等你回来。”安澜扯着嗓子呐喊,见白成的身影渐行渐远。
前路茫茫,其实白成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这句话也只是心中的期望,他只希望自己以后所做的事情能够为人族做一份贡献。
白成走出了穆青虹村村口,在一颗高大银松旁他蓦然止住脚步,轻叹一声:“出来吧。”
随声落,一女子自树后缓缓走出,但见她面容娇嗔,带着些许微怒道:“你一个招呼也不打的就偷偷离开,当真就这么讨厌我吗?”
白成并未看她容颜却已知晓对方便是对她念念不忘的若兰,只得颔首无奈道:“我们只是一场短暂的缘分,终究不会长久,你何必执念?”
若兰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仰着头望着白成的脸颊,见他双眼在躲避自己的眼睛,道:“你这个骗子,还说把我当朋友,哪有朋友离开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的?”
白成觉得局促,压抑的难受,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幽香更是难以自抑,于是走到一旁,为了让自己不沦陷这柔情深渊之中,故作怒意道:“没错,我是骗子,我之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什么把你当朋友,把你当妹妹看待都是假的。我行走江湖依靠的就是骗吃骗喝,我吃好喝好玩好了就得离开了,现在你满意了吧?”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白成脸上响起,若兰双眼含泪,神态楚楚,道:“为什么?为什么临走还要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我的心早已许你,你就这般糟践我吗?”
白成凄然一笑,他明白自己的确是说谎了,他知道自己爱这个村子,爱这个村子的每一个人,包括面前的女子,但这种爱绝非的儿女私情,他之所以说出这般绝情的话就是让对方死心,少一点眷恋,于是再次狠下心来道:“没错,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你自己还要趴上来,这是我逼你的吗?我不喜欢你,从来都没喜欢过。”
他说完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负罪感,这是对朋友欺骗的自责,他不忍继续深陷这种氛围,当下愤然离去,不料刚走几步突然发现若兰冲了上来从背后深深的抱住了他,这一刻白成的心理防线轰然崩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只听若兰在他背后含泪凄语道:“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知道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的,我不贪心的,哪怕……哪怕你说说谎话骗骗我也好。”
雪花轻舞,化为点点晶莹迷离了他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有一丝丝的痛袭来,冰冷的空气透过鼻间涌入他的胸腔直冲入心房加剧了那一股痛楚,他一把握住了腰间那一双纤细的双手,突然发现自己莫名的没有丝毫力气去扯开那一双企图扣住属于她那一份幸福的手。
点点晶莹缓缓滴落下来,落到那纤细的手上,他仰望天空尽力止住泪水,道:“你知道吗?我最害怕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所以我选择默默离开,并不是不喜欢你。”
自从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姐姐死在自己面前,那一种无力感一直伴随在他心里,如同梦魇一般,自此他便开始害怕分别,心中万千感想也缓缓成形。
若兰轻轻松开双手,白成缓缓转过身来,望着她那凄楚动人的脸庞,柔情帮她拭去泪水,他看着这一张看似外表刚强的脸,却内心柔弱无依的人儿,心有不忍,缓缓低下头去在其额头浅浅一吻。
“相信我,不久之后我就会回来看你的。”他擦拭着面前伊人脸上的泪水,说了一句自己也没有太大把握的话。
若兰蓦然扑进白成怀里,享受着那一丝一闪即逝的温存,柔柔道:“我相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会在村里等你回来,我也会好好守护村子,让你能够找到我。”
白成轻轻抓住若兰的肩膀,望着她那明眸的大眼,道:“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也替我和钟犹大哥告别一下。”
若兰柔情点头,仰头与白成对视,问道:“你此次是欲要前往冥州城吗?”
白成点头道:“是的,受人所托,必须得去一趟冥州城。”
若兰右手一挥,一个雪橇出现在了面前,她看向白成道:“这是我们村‘神工流木子’的杰作‘飞舟雪’,无需雪犬拉行就可自行随意在雪中行进,且速度极快,有着聘美千里马的美誉,你坐着它赶路会减少许多路程。”
白成欣然,道了一声多谢,若兰正色道:“我们之间还需要多谢吗?”
白成尴尬笑笑,眼神无意透过若兰领口观察到她右肩处一点殷红,道:“你右肩是不是受伤了?”
若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然道:“哦!不是,这是一块梅花胎记,我出生的时候就有了。我师父在村外雪地里将我捡回来抚养长大,师父他老人家告诉我这是我认亲的唯一印记,但是我的身世一直到现在都是个迷。”
白成疑惑问道:“那现在呢?你师父还是没有查出你的身世吗?”
若兰似乎是想起了一些沉痛的往事,无奈摇头道:“在我十岁那年,师父就与他的宿敌决战在山脚下,同归于尽了,而我的身世也就此断了唯一的追寻目标。”
她走了几步,遂转过身来释然一笑:“其实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平白无故增添一些没必要的烦恼,一直跟着大哥生活在这个村子挺安逸的,我早就把这个村子当做是我的家了。”
白成点头,感叹道:“这样也好,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确会增添很多没必要的烦恼。”
想起自己,何尝不是一个悲剧,如果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又如何要平白无故一肩承担起拯救五州的命运?相比之下在这一点上他倒是羡慕若兰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启程了,你快些回去吧,免得钟犹大哥担心你的安危。”白成说了一番推脱之词,若兰听到这话莫名情绪一阵低落。
她知道留不住的迟早要离开,既然这样还不如放开怀抱洒脱一点,于是抬头强颜欢笑道:“嗯,等你冥州城的事情办完之后一定要回来看我,我在村里等你的消息。”
白成点点头,再次催促她回去,说罢后走上‘飞舟雪’说了一句:“走。”
只听一声喝令下,飞舟雪化为一道影子猛地飞奔而出,扬起一阵雪花迷离了恍若隔世的情缘,在遥遥的目送中渐行渐远。
只闻耳边风声如雷贯耳,身边的树影不断被甩到身后,白成看了看这座驾,惊叹道:“不愧是神工鬼斧,只需语言喝令就可操纵自如,真是绝妙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