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看对方想要把安全带取下来,连忙说道,“不用,你在这儿等我吧,我自己下去就好。”
司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杜蘅,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杜蘅笑了笑,“看一个老朋友而已,你跟着去不方便说话。”
“好吧。”司机点点头。
杜蘅戴上口罩,就走下了车子,之前查出来的地方是二楼的211,不知道现在换病房没有,杜蘅迈着长腿往楼上走去,心里不可抑止的紧张起来。
就在杜蘅进去后的几秒中,司机停顿了一下,在确定杜蘅不会再走出来后,迅速的把手机打开,给通讯录中的一个联系人把电话拨了过去,“喂,邢总,我带着杜先生来了中山医院,他说他要看望一位老朋友。”
“对,是,”司机听着手机里面的话,连连点头,然后头就顿住了,“啊?进去,跟…跟着?”
司机挂完电话后,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叹了一口气,郁闷的把手机放了下来,把车门打开,蹑手蹑脚的走了下来。
杜蘅直接进入大厅后从大厅的楼梯一路往上,从旁边的楼梯往里面走去,22,24,26,杜蘅眼睛看着上面的数字,一路按顺序走了过去,脚步停在了210的位置。
从这个位置刚好能通过半开的门的缝隙看到里面的场景,杜蘅几乎一瞬间脚步就凝住了。
房间里的是季行,那张脸,自己化成灰都忘不掉,就是这个人,在自己母亲死了后,给自己拿了五千块钱,就是这个人,一直自称是自己父亲的好朋友,但连自己父亲的葬礼都没有参与。
杜蘅看着里面的场景,手指碰向门把手,轻轻把房门推开。
房间里很空旷,他在靠在走廊的病床,旁边的两个病床都空着,瘦骨嶙峋,看着像一个可怜的老头子,听见响声,季行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整个人的皮肤都是干瘪的,他啊啊的发出一些声音,好像是在问自己是谁。
他好像才五十岁左右,杜蘅看着对方的脸,想可能就是报应吧,忽的整个身子又放松起来,慢慢走到病床跟前,坐到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季行。
对方也看见了杜蘅,一双眼睛睁大,仿佛见到了什么厉鬼似的,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杜…杜…”
“杜蘅,我的名字,”杜蘅开口帮季行继续说道,眼神平淡的就像看一个死人似的,“好久不见,季叔叔,没想到,你会落到这种境地。”
杜蘅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讲催眠曲一样,声音柔柔的,却刺激着季行的大脑,“不知道你当初做假账的时候想过这一切没。”
第七十章死了好下地狱
季行的眼睛瞪大,一双眼睛满是惊恐,拼命的摇头,想要否认这件事。
而对面坐着的杜蘅就要平静多了,眼神依旧是淡淡的,继续陈述道,“不知道,你骗自己的好兄弟,自己的引路人去赌博的时候,想过没?也不知道,你折磨好兄弟的妻子的时候想过没?”
季行眼泪掉了出来,豆大的泪珠从干瘪的眼眶掉了下来,整个人因为激素治疗看起来十分的恐怖,面色都是青黄的,似乎某个时刻就会喘不过来气而晕过去。
杜蘅站起身,觉得在这个人身上也问不出来什么,而且对方已经落的这样子了,自己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了。
就像看一场独幕的电影,从头到尾自己都在旁观,自己能做的只有静默和承受。
“你快死了吧,死了好下地狱。”
“对不起,对不起。”吐字不清的老人看着杜蘅,重复的念着三个字,可是这三个字什么都不能做了,它们只能一遍一遍的砸在杜蘅的心上,砸的杜蘅心里难受。
杜蘅快步走出房间,在那个房间再多呆一秒,自己都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
你们都对不起我,可我又该怎么说没关系。
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口腔的津液顺着手指留了出来,杜蘅想要呕吐,想要刚刚看见的恶心感全部吐出来,把自己灰暗的童年给吐出来,可最后自己却还是只能红着眼睛。
“你没事吧?”路过的护士注意到了杜蘅的异常,抱着怀里的医用器械,关心的问道杜蘅。
杜蘅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待会去吃药就好了。”
来医院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护士也没有深究下去,点了点头,嘱咐的说道,“不舒服就去急诊室,不要撑着。”
杜蘅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从衣兜里掏出卫生纸,擦了擦自己的手。
一直蹲在楼梯口的司机连忙拔腿就往自己的车子跑去,坐上了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给邢学博编辑短信,“中山医院211,进去后十分钟左右,出来后情绪不对劲。”
消息一发出去,杜蘅就从医院走了出来,暮秋到了,杜蘅穿了声米色的大衣,整个人看着轻飘飘的,就像自己女朋友经常说的纸片人一样。
车门被打开,带来一些寒气,司机注意到杜蘅的眼角有些红,好像哭过,思考要不要把这个也补充给邢学博发过去,杜蘅一直低着头,没有瞧见司机通过镜子打量自己的动作。
“请问,鱼缸是不是放在后备箱的?”杜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