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天明,马云璐早早地起来准备做饭。赵雨也已经收拾完毕,马云璐嘱咐了张著几句,便带着赵雨走出了府。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望了望天,小晴。
“走吧,雨儿。”
二女便向成都西门走去。天牢修建于远离成都的西郊,有一处群山环绕之地,重犯便被关押在那里。这些天马云璐也托人去问了,得到的答复都是赵云暂时被收押于天牢。而关于他的罪名迟迟没有定下来,也不知道是刘备还在犹豫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总而言之,罪名未定,赵云仍旧是名义上的中护军,刘备并没有下达撤赵云职的条令。
出了西门,马云璐与赵雨走在路上,并没有说什么话。渐渐远了,她们穿过那片林子,走过一片草地,绕着山行走。
“云嫂,有人跟着我们。”
“知道。是监视我们的人,别去管他们。”
不管怎么说,妻子去探视入狱的丈夫,这是人之常情,不会落下什么把柄,马云璐也就没把后面那三个人放在心上。毕竟要是动真格的,十个人都不够她和赵雨打的。
“这是……”
绕过第一个山包的时候,赵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这里本来是一片林子,树木却全部断了一截,切口处十分整齐,似是被外来的力量削去一截,直接从树林里斩出一条道路。沿路全是鲜血,从鲜血飞溅的方向来看,是东面。打斗痕迹十分明显,但战场已经被清理过了,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一条血路。”马云璐望向树木被斩断的方向,“好长。”
这条路从这里一直向东延展,沿途全被血染红,仿佛是哪位突围的将军留下的。而拦在血路之间的东西,全部被斩断,连一点抵抗的痕迹都没有。
“不会是樊淑吧……”马云璐低声道,“她昨夜带着彩儿离开这里,难道中埋伏了?”
“真是淑嫂啊?”赵雨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淑嫂也……太恐怖了……”
“那是阆中的方向。以樊淑的性子,要是真中了埋伏,做出这种事很正常。”马云璐道,“我们继续走吧,雨儿。她不会有事的。”
马云璐是真的觉得,能制服住樊淑的只有赵云。除此之外,天下无敌。
渐渐到了天牢,还没到跟前,铁制墙壁便带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依山而建,十分封闭,四下全是绝路峭壁,铁门夹在山峰之间,足有好几丈高。守门的狱卒见马云璐二女来至,即刻警戒。
“来者何人?”
“中护军赵云之妻,前来探望。”马云璐道。赵雨很配合地给那几个守门的狱卒塞了些东西。
“这些算是给兄弟们的酒钱吧,不要见外。”
知道了马云璐来的目的,那几个狱卒面面相觑,挠挠头,面露难色。
“诸位兄弟是觉得心意太薄?如若如此,那某还有……”
“不是。承蒙夫人看得起,你要是看别人还好说,但看赵将军,我们真的……”
马云璐和赵雨对视一眼:赵云受到特殊招呼过?
“夫人和这位姑娘,你们来这边。”那狱卒头子示意马云璐和赵雨跟他走。三人走到一块巨石之后,狱卒头子放低了声音:“夫人,实话告诉你,赵将军武艺高超,人品更是没得说,自他任护军,来视察天牢的时候没少照顾咱哥几个,我服他。可是这次不行了啊,刘备大人亲自下令,不许任何人探视赵将军,包括家人,放行者一律处死。”
“什么?”马云璐一愣,“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一直纳闷,赵将军那种人怎么可能参与谋反?但哥几个人轻地微,没谁瞧得起,说出去的话也没人信,事实就摆在这,也不得不信。”狱卒头子把之前赵雨给的银子还了回来,“实在对不住夫人和这位姑娘了。”
“那……”马云璐提了提手中的食盒,“饭能托人送进去么?”
“这没问题。”
马云璐和赵雨便等在门口。好一阵子,狱卒头子出来,将空食盒还给了马云璐。
“这位大哥,我哥他现在情况怎么样?”赵雨急忙道,“没有生病吧?”
“哦,姑娘,你有所不知。”狱卒头子道,“天牢分工明确,我们只管看门,负责送饭的另有其人。我只是把食盒给了看守的兄弟,给赵将军饭的并不是我。”
二女面面相觑。天牢是看守重地,军纪如山,每一部分的狱卒都严格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依这狱卒头子所说,他们看门的也不能进去探视关押的重犯。这样一来……
“打扰了。”马云璐行礼道,“雨儿,我们走。”
二女离开天牢,向成都走去。路过山口,赵雨回头看了天牢一眼,那耸立的铁墙,密不透风的囚笼,群山环绕,隔绝人世。
“搞什么啊。”赵雨喃喃着,“莫名其妙地把哥抓了,还不许我们去探望。刘备他……”
说着赵雨看了马云璐一眼,后者沉默不语。
“云嫂,你在想什么?”
二女绕过小山,淌过小溪,又来到了那条血路。马云璐好久才开口:“难道子龙不在天牢?”
赵雨一愣。
“依那狱卒所说,他只是知道子龙在天牢,并没有见过子龙。”马云璐皱着眉头,“谋反死罪难逃,为何刘备大人还不许家人去探望……”
“可是成都就要兵变了啊!”赵雨急道,“现在我们还能怎么做?接下来我们去哪?”
马云璐从怀里拿出赵云的牌子。是中护军的令牌。
“去皇城,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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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成都西郊,一片混乱。
原本该是一片漆黑的夜被紫光照亮了半边天,爆鸣声频发,树木燃烧,半空中那对紫色瞳孔格外醒目。六道勾玉映照之下,小范围内的空间都被压平,紫色光芒犹如闪电,只在眨眼间便从天边杀穿了这支军队。
“轰!”
爆鸣声起,气波震荡,数人被震飞向天空。不远处的士兵们一脸惊恐。
“不好了!那个女人杀向这边来了!”
“这是哪路货色!太厉害了,五道防线全破了!”
话音未落,远处又是一声爆鸣,无数人被掀飞,留守最后一道防线的士兵回头只看到转瞬即逝的紫光,随即一道人影出现在面前。
樊淑蒙着脸,带着星彩,手上是一把紫色断剑。她身上尽是别人的鲜血,身后没有留下一个活人。夜色朦胧,士兵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看清那对瞳孔!
那天夜里,成都西郊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了一条血路。由西到东,沿途没有任何活物。
“将军,你看这……”
闻讯赶来的程畿冯习一行人立在血路的旁边,一脸凝重。
他们本接到彭羕的邀请,借助马秦高胜的势力,带着军队在这里潜伏,准备呼应数天后的兵变,不料却被一个误打误撞进来的女人冲破了防线,扬长而去。冯习望着这条被凭空冲出的路,喃喃着:“那些士兵或被刺穿喉咙,或被刺穿心脏,除此之外再无伤痕。”
一击毙命,宛如毒蛇,眨眼间咬破最致命之处。被冲破防线的地方,一个活下来的人都没有。其余将士赶来看到这番场景,都心惊胆战。
程畿在这条血路前俯下身,给那名死相一脸恐惧的士兵合上了眼。好久,他才缓缓说道:
“还记得一个叫离魂宫的组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