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取消,所以师飞鸾现在还是她的未婚夫……
  不过两人好多年没见过了, 大家都长变了样,应该认不出来,从他以前对原主的态度来说,就算认出来,估计也是师飞鸾更想躲她远一点。
  为保险起见,褚珀还是喊住宴月亭和罗不息,往人群后面躲去。
  师飞鸾站在高台上,所有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都能分辨得出来自哪里,所以自褚珀望来的第一眼时,他便察觉她了。
  他主持这次涿鹿封灵,自然要过目所有报名的修士名单,巽风派褚珀的报名帖,现在都还在他袖子里装着。
  多年不见,褚家妹妹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哭鼻子的跟屁虫了。
  她身边那人额心的纹路是,魔纹?
  最终,褚珀三人在一个相当隐蔽的地方站定,前面是两名高大魁梧的体修,能将他们挡得严严实实。
  “褚师姐,你这找的什么位置啊?”罗不息无语了,“我们专门来看人后脑勺吗?”
  “别挑三拣四了,这么多人,有个地方站着就不错了。”
  宴月亭一直观察着她的举动,不动声色道:“我听闻褚家和师家是世交,小师姐,你应该认识师飞鸾。”
  褚珀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修真界里的包打听吗?
  “还有这层关系?”罗不息疑惑,他赶紧神识传音,“褚师姐,他和原主很熟吗?你是怕被认出来?”
  褚珀尴尬地用神识回复,“是原主的未婚夫。”
  “未婚……”罗不息止住话音,干笑道,“这不就巧了吗不是。”
  宴月亭听了他半句话,兀自思忖片刻,皱起眉头,“她该不会是和他定了亲?”
  褚珀:“……”她不得不开口解释,“只是定的娃娃亲,并没有举办过正式的定亲仪式,因为师飞鸾入的无情道,这门亲事一直搁置着,再也没提起过,想来是不会作数的,我们也多年没见过了,恐怕就是站到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我来。”
  罗不息睁大眼睛,暗暗扯褚珀一下,神识传音道:“她?宴月亭说的是‘她’,指的是原主吧?你们已经说开了?”
  “他不是很早就猜到我不是原主了嘛,有一回直接挑明了,只不过我没承认,现在我们就是心知肚明彼此都知道了。”
  罗不息沉默片刻,“那也挺好。”
  宴月亭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悄悄话,大约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反正不会是他曾经误会过的什么甜言蜜语,如今罗不息在他眼里,已经构不上威胁。
  他错开一步,从前方体修臂膀间的夹缝里望出去,台上的人灵感敏锐,立即回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片刻后,互相一颔首,同时转开。
  确实如宴月亭所说,玄阳宗今日召集大家来,也就是说一说比试的规则。
  修士之间斗法,不能在这清风镇里,所有人都必须在明日午时到达玄阳宗南峰的练武场,只有按时到达的人,才能继续进行下一轮的比试。
  台下诸人议论纷纷,有人问道:“敢问师道友,这是第一重考验吗?”
  师飞鸾颔首,“的确如此,南峰设有千机阵法,千机阵变幻莫测,随机出现,只要诸位带好身上的玉牌,便无性命之忧,如何上山,诸位各凭本事。”
  千机阵,可涵盖天下所有阵法,千机阵究竟套入多少环阵法,只有设阵之人以及入阵之人才知晓。
  又有人晃着玉牌开口道:“你只说了到达时刻,未明说何时可以出发,那我岂不是现在就可以出发?”
  师飞鸾:“请便。”
  他话音落定,霎时便有无数身影化作白光激射而出,褚珀三人前方的体修跑得飞快,人一下去了一多半,周遭陡然空旷起来。
  师飞鸾从高台飞下,目不斜视地朝他们走来。
  褚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啊这……他认出我了?早知道他们也跑快点了!
  此时再走就显得欲盖弥彰,褚珀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褚妹妹。”师飞鸾走过来,主动出声。
  褚珀只好回应,“飞鸾哥哥。”
  两个人打完招呼,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没有了话题。片刻后,师飞鸾开口道,“没想到你会来参加涿鹿封灵。”
  “这是个历练的好机会。”
  师飞鸾点头,“确实。”然后话题又中断了。
  宴月亭走过去,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说道:“小师姐,我们最好也尽快往南峰去。”
  这个举动的亲昵意味溢于言表,师飞鸾的目光立即转到宴月亭脸上,“这位是?”
  褚珀目光复杂地看了宴月亭一眼,介绍道:“他是我同门师弟,宴月亭,这位是罗不息。”
  几人互相拱手见礼,师飞鸾很善解人意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耽误你们了,褚妹妹,阵法奇诡,请务必当心。”
  褚珀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拿不准,回道:“谢谢飞鸾哥哥。”
  三人从玄阳宗外门离开,与众修士一起,往玄阳宗南峰赶。
  “小师姐,你的未婚夫不仅认出了你,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无情。”宴月亭忽然说道。
  褚珀莫名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这不至于吧。
  她解释道:“应该只是客套,毕竟褚师两家是世交,又有姻亲关系。”
  宴月亭没有再说话。从他的直觉来看,对方可不止单单只是客套。
  罗不息一直在努力回忆原著,也实在没能想起什么。
  从清风镇到玄阳宗南峰,不到一个时辰,大家都聚集在山脚下,倒也没有贸然踏进去,这个时候阵修就比较吃香了,有些人竟为了争着和阵修组队,差点打起来。
  也有比较直接的修士,如之前站他们前方的两名体修,搞不来这些弯弯绕绕的,一人挥着九耳大环刀,一人双手捂着大锤,两人虎背熊腰,肌肉蚺结,虎虎生风,让旁人都不敢靠近。
  看这架势,是准备一力降十会,直接一路硬破阵。
  夏夭夭嫌弃地躲开他们,莲步摇曳地走过来,身后跟着那一位抛弃了青梅的大渣男,陆言生。
  好巧不巧,这位陆言生便是一位金丹阵修。
  “三位道友,我们又见面了,可见缘分不浅,不如,我们组队如何?”夏夭夭款款地一欠身,“我是合欢宗夏夭夭,这位是琉璃山庄的陆言生,陆公子。”
  琉璃山庄,赫赫有名,专修阵法的门派。难怪周遭许多修士火热的目光都直围着陆言生转。
  褚珀和罗不息的目光下意识都投向宴月亭。
  宴月亭很有礼貌地一拱手,“可能要辜负两位道友的好意了,我们修习的都是直来直去的刀剑,不懂阵法的精巧,和旁边两位道友那般蛮力破阵,或许会更好一些。”
  他说完看向褚珀,征求她的同意,“小师姐,你意下如何?”
  褚珀当然点头同意,“也行。”
  另外两位体修听见他们的对话,豪迈地走过来,“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组队,直接一鼓作气冲上山去。”
  “如此甚好。”
  夏夭夭吃了一回瘪,也不恼,眼中反倒熠熠生光,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一圈,定在宴月亭身上,“就算是蛮力破阵,有阵修的陆公子在,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阵眼,岂不是事半功倍。”
  陆言生一脸阴郁。
  “夏姑娘说得对。”褚珀笑道,“只不过,我看陆公子似乎不大情愿,我们还是不便强人所难。”
  宴月亭嘴角一弯,高兴地转头看向她。
  褚珀满脑袋问号,她这句话,有哪里值得他高兴吗?
  破阵是精巧细腻的活,陆言生最看不上的就是他们这种蛮力破阵的武夫,他本打算趁此机会在夏夭夭面前好好展示一番,没想到她非要拉自己同别人组队。
  夏夭夭回眸看了陆言生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妖艳的红光,宛如她臂间红纱。
  陆言生握紧的拳头蓦地松开,脸上露出几分痴态,敛下不情愿的神色,拱手道:“道友多虑了,陆某方才只是在思考千机阵,一时有些走神,并没有不情愿。”
  “那好!”另外两个体修实在不想继续墨迹下去,一锤定音,“我们便一同进去。”
  陆言生在夏夭夭的注视下,犹豫片刻,从储物袋里掏出七枚琥珀,一人给他们分发了一枚。
  琥珀之中封着指甲盖大小的一段东西,细看下,似乎还在蠕动,令人毛骨悚然。
  “千机阵变幻莫测,若是毫无准备,一入阵我们极有可能就会被分开。这里面装着的是一条百年引无的截肢。”
  “进去千机阵之时,请诸位全数收敛自己的气息,激活琥珀里的引无,引无的气息盖过我们,千机阵会将我们当做一体。”
  周围修士见他们似乎已经达成合意,都失望地转回视线。
  陆言生表情扭曲,跟着一群蛮子进了千机阵中。
  第68章 她来扑我,你就不管了吗……
  千机阵确实阵法奇诡, 让人防不胜防。
  几人行走在南峰脚下的密林,此时正陷在一座御灵阵中,灵力在阵中汹涌澎湃, 凝结成一头巨大的灵体凶兽。
  此阵难就难在, 他们不能随便攻击,只要是他们攻击的术法,不管刀光还是剑影, 都会被御灵阵阵法分解成灵气,灌注进阵中凶兽。
  那凶兽本来只有老虎般大小, 让两位体修冲上去一顿操作,如今已经被喂得足有一座小山包那么大。
  凶兽形如虎,背生双翼,看模样像是穷奇,它的怒吼声震耳欲聋,时而散开, 携着摧枯拉朽的声势冲向每一个人, 林中遍地都是它尖锐的爪痕, 时而凝聚成型, 一爪子下去, 地动山摇。
  在陆言生找出阵眼之前, 众人都不敢再随便攻击,只好手忙脚乱地避让, 狼狈不堪。
  “这样下去不行, 你们要先压制住凶兽, 否则灵力混乱,阵法时时都在变动,锁不住阵眼!”陆言生大叫道。
  两名体修二话不说, 炮弹一般冲上去,一人挟住凶兽的一只爪子,将它扑到在地,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中,凶兽宛如砸入地面的果冻,溅起一片蓝色的水花。
  水花倏地凝成尖刺,倾盆而下,褚珀和罗不息飞快冲上前去,挥舞手中兵刃,帮那两人斩开剑雨。
  他们是无法使用灵力的,冷铁与灵气相撞,嗡嗡震颤,能荡开的范围有限。
  就在此时,一抹阴影拔地而起,浓郁的魔气从宴月亭身上溢出,几乎是在眨眼间,就蔓延至整座阵法。那一瞬间,御灵阵中的一切似乎都有片刻的凝滞,一种令人胆寒的战栗袭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魔气如一张大网,卷住漫天剑雨,冰蓝色的灵气和暗黑魔气撕扯,碰撞出恐怖的威压,整座御灵阵,都陷在这种交织的异象中,暂时控住了紊乱的灵流。
  周围陷入某种凝滞中,仿佛连空气都不能流动,只有浮在半空的蓝黑两色,像一朵朵绽放开的诡异的花,僵持在一起。
  魔气惊动了护山大阵,几道白光从玄阳宗南峰射出,落到密林上空。
  师飞鸾道:“禀师尊,下方是巽风派的道友,当中确实有一名半魔修士。”
  那被他唤作师尊的中年修士,脸上毫无表情,垂眸看向脚下密林。
  在他后方一名修士皱眉道:“巽风派刀修?又是屹峰门下,伏安之堕入魔道放出幽冥恶鬼才过去百年,塬清就收半魔入门,真是肆意妄为,荒谬至极,我看他是半点都没有吸取教训,就不怕又培养出一个祸乱世间的大魔头?”
  他张扬地一扬眉,身前线与阵交织在一起,不断变幻,正与脚下千机阵相互呼应,跃跃欲试道:“师兄,若是让他进入涿鹿遗迹,怕是不妥,不如我现在就将他剔除出局?”
  塬清老鬼,我打过你,我还打不过你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