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陵行至榻前,蹑手蹑脚地拨开苏遥散乱的头发,沿榻边稍一坐下,又觉得不对劲。
硌得慌。
傅陵忽念起昨夜隐约瞧见的东西,一时心内发笑。
苏老板还看这些东西?
都这么大了,看点也没什么。
经年的老书铺,说不定是珍藏稀有的本子呢。
念及此处,端方正直的傅相心下像被挠了一爪子。
我看一眼。
我又不做。
我还是君子。
再说了,回头真刀真枪上阵,我会得太少,多丢人呐。
傅相登时扔掉一身端方正直,悄悄抽出一本。
房内微暗,但不妨碍他看这画上的内容。
……怎么说,真不愧是祖传书铺。
质量就是高。
京中颇有些纨绔子弟,傅陵年少时也被拉着瞧过两本。
但皆是偷偷摸摸,没瞧见过什么好的。若被逮住,还要挨一顿好打。
现下傅家没人敢打他了。
傅相坐在美人身边,津津有味地看了个痛快。
苏遥一觉醒来,瞧见的,就是傅陵一脸痛快的表情。
烛火摇曳,苏遥只觉得,傅鸽子……颇有些容光焕发的神采。
傅陵倒杯水递到他唇边:“喝口水。”
苏遥趁着他的手抿两口:“傅先生怎么来了?”
得亏我来了,不然错过多少好东西。
傅鸽子自觉整只鸽都得到了升华。
虽然不纯情了,但不菜了。
傅陵说话都沾着喜气:“我来看看你,省得你一醒,身边没人。”
一觉醒来,瞧见一只神采奕奕的大鸽子,确实挺醒神。
但苏遥总觉得,大鸽子怪怪的。
他微一思索,只心下一抖,但面上仍端出如常笑意:“……傅先生,没瞧见什么…什么?”
傅陵非常配合,顿时化身一只无辜鸽子:“什么书?”
苏遥一噎,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我说那个……我这回带了个话本,可吓人了,傅先生别瞧了害怕。”
苏遥只是慌忙想个由头,甫一说出口,却当真怕起来。
外头天色已暗,夜雨声惶惶,傅陵这东山别院又建在人烟稀少的半山腰。
周遭林海涛涛,山风呼啸,山雨滂沱,苏遥瞧一眼窗子,忽觉得一院子竹影错杂凌乱,甚为骇人。
苏遥明显神色紧张,落在傅陵眸中,却勾出十分的好奇:“是什么话本?我没看着,我想看。”
是五湖先生的新书。
这位老先生专写灵异志怪,上一本略微慎人,但卖得甚好,这回就变本加厉,还取了个极其新巧的吓人名字——《荒山一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