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只能敷衍笑笑:“我去给您问问。这还得看鹤台先生的意思。”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那人应一句,身后却另一人出声:“鹤台先生从不露面,该不会和湖心灯一样,也是位女先生吧。”
这声音脆生生的,苏遥瞧一遭儿这清秀面容。
呦,女扮男装。
喜欢傅鸽子书的小姑娘还真不少。
另一人笑道:“女先生也能露面,湖心灯上月不也在金玉坊露脸了?我还是头次知道,竟然是朱老尚书的孙女儿。”
朱老尚书就是宫中朱贵妃的爹,苏遥记得上次上巳踏青,还见着了朱贵妃的姐姐。
“不过二八年华,就一手锦绣文章。”女扮男装的小姑娘称赞,“真乃女子楷模。”
时下颇为推崇才女,后面数人也交口称赞。
其间一人道:“正是家学渊源,才能养得好儿女。宫中朱贵妃亦凤仪万千,颇受君上眷顾。如今君上未曾立后,朱贵妃又新诞育五皇子,想来……”
他闭口不言,后面一人却接口道:“想来咱们旧京要出位皇后……”
“张兄!”这人也没说完,却让身后人扯了一把,“张兄慎言。君上子嗣不多,唯有太子与五皇子康健。太子生母程氏,那也是位贵妃呢。”
“贵妃又如何?不受宠,到底……”
“可程贵妃是太后母家人,家世出众。”
“正是如此,才不好。太后与君上自来不睦……”
苏遥听他们越聊越偏,忙扬声止住:“诸位相公慎言。诸位来看话本,勿谈国事,勿谈国事。”
众人皆相视笑笑住了口。
苏遥也客气一笑。
作为看过剧本的人,苏遥知道,当今君上根本没立后,就被宫变下线了。
宠妃?君上薄情寡恩,又冷血残酷,只怕没多少情分。书里后宫事提得不多,只有一句“如今宫中风头最盛的是朱贵妃”,后又一句“自朱贵妃失宠之后”云云。
苏遥虽不知因何失宠,但皇家事,还是少谈为好。
最前头一位和蔼老者笑笑:“苏老板可是小心。”
苏遥一抬眸,便忙要起身:“陆夫……”
陆屿一手压住他,摇摇头:“后面尚有学生,别让我在小辈跟前丢人。”
苏遥略带调笑,悄声道:“我读书时,竟不知自个儿的夫子也看戏文话本。”
“我看怎么了?又没耽误为人师表传道授业。”陆屿理直气壮,“不让你们看,是怕你们只看这些,耽误了看正经书长学问。”
“夫子教训得是。”苏遥乖巧应了一声。
陆屿提好书,又压低声音:“你素来谨慎,我多问一句,你这儿,没那朱家孙女的书吧?”
苏遥摇头:“我这儿什么铺面,人哪里看得上眼?”
“那就行。苏氏书铺如今也有些名气了,不比从前。”陆屿轻轻敲下桌子,“你好端端地做生意,万不要与那些人掺和。”
“上面有人好走路,可好走的路都窄,踏上就难回头了。”
苏遥忙恭敬应下:“多谢先生提点。”
陆屿“嗯”一声,顿一下,却又看向一旁:“你家这小人儿的字,倒写得好。”
阿言在一旁帮苏遥记账,闻言,规规矩矩地行个礼:“先生谬赞,晚辈不敢当。”
“举止也端正。”陆屿打量一二,笑笑,“过几日书院小试,可要来?”
阿言轻声道:“公子已报过名,阿言会认真考的。”
“阿言?”陆屿眯了眯眼,顿了下,“你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