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宵行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敛了笑,“你问。”
“我之前去拍《无人生还》,那座庄园的是不是你的?”云游看着凌宵行的眼睛问,“节目组说之前庄园不肯租出去,后来又突然肯租了。”
凌宵行轻声道:“是。”
云游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那,我在我住的房间桌子上看到上面刻着些摩斯密码,翻译过来就是一行英文,xandy,是不是也是你刻的?”
“……是。”
云游问:“你为什么会刻这个密码?是为了留给我上节目解出来的吗?”
“不是,”凌宵行摇了摇头,“我刻下密码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日后你会去那个房子里录节目,我也早就忘了桌子上还有这个密码。”
“你是什么时候刻的?”
凌宵行嘴角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可以。”云游坚决道。
他不在这里近十年,缺失了太多东西,留下了太多遗憾。
“那,好吧。”凌宵行靠在座位上,闭了闭眼,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缓缓揭开了自己掩盖了十年的伤疤,“我曾经在那里被关了好几个月。”
云游眼睛骤然睁大。
被关?
“就是在高二那会,我被家里人带走直接去了机场,途中多次试图逃跑,飞机在燕京降落后本来想让我直接出国的,但是我为了多留一阵子,就想了点办法。”凌宵行慢慢说。
“你想了什么办法?”云游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装疯,”凌宵行勾了勾嘴角:“疯得特别严重立马就要接受治疗的那种,我家人就把我关进了京郊的那座庄园,可惜的是就算能多待了几个月,还是没有想办法脱身去找你……不过现在回想一下,真疯还是装疯其实我有点拿不准了,那段日子过得很混乱。”
他语气轻松,一字一句落在云游耳中却扎得心脏都阵阵刺痛。
“如果我那时候想出办法去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忘记我了?”凌宵行忽然问云游。
云游艰涩地道:“我不……知道。”
“行啦,没什么,都过去了,”凌宵行安慰地捏了捏云游的后颈,“现在我们过得很好不就可以了吗?来,笑一个。”
云游笑不出来。
他难过地快呼吸不过来了。
昂贵的红木桌上一点一横的痕迹,是用指甲一点点刻划出来的。
凌宵行甚至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思念,因为他怕给云游惹去祸端,只敢用密码来掩盖不能为人所知的想念。
庄园那么冷那么空,凌宵行住在那里,一定很孤独吧。
但是他却……一无所知,并且完完全全地忘记了凌宵行的存在。
凌宵行是怎么做到可以执着地喜欢一个人那么久的?
这太苦了。
云游忽然伸手捂住了眼睛。
凌宵行顿时慌了:“游游,怎么了?”
“没事,”云游转身背过他面朝窗户,吸着鼻子闷闷地道,“我就是沙子里进眼睛了,不用管我。”
凌宵行本来要去拍他背的手止在了半空中,缓缓放下:“好。”
他正要去掏背包里的纸巾,一只手突然掠过他眼前,扣住了凌宵行的后颈,他被压得向另一侧偏去。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唇上蓦地一热。
原本喧嚣吵闹的车厢戛然一静。
凌宵行凝视着云游近在咫尺的面容,眉心蹙起,睫羽颤抖着。
他似乎还尝到了咸而微凉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