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压制住体内的禁锢之力,在戎道山中的一年里,他虽冲破封印,恢复了功力,可东皇太一留在他体内的这股力量并没有完全去除。
浮光不想背叛幕后之人,更不想伤他,所以这药......是幕后之人逼着她下的吧?
否则他使用禁术的那个时机,浮光就不会故意放过了,那么......推开窗户,朦胧的夜色下,星魂诡异地勾了勾嘴角。
那么,只要你没有将它告诉别人,本座依旧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还不放弃?!”白凤蹙眉问道,张良不是一向都很聪明么,为什么这种时候却如此愚蠢。
张良苍白无力地笑道,“嗬,若不愚蠢这一次,我怕我会愚蠢一辈子。”
对准张良的要害,白凤冷峻的神色没有半点迟疑。
“住手!”浮光从屋外飞扑进来,白凤原本朝向张良心脏的羽刃在她的腰上留下一道伤口。
由浮光扶起来,看着不打算让步的白凤,张良凄楚狠厉地警告,“若二位师兄像他们一样,成为张良生命中不可挽回的遗憾,我不保证将来算账的时候不会牵连你!”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白凤年少时无力拯救的墨鸦与弄玉。
缓缓放下羽韧,白凤终是没有再阻拦跌跌撞撞往外去的张良......
转魂灭魂在冯家私宅内杀到筋疲力竭,最后虽取了冯去疾父子二人的性命,却被卫庄几招制服,打到毫无招架之力。
“嘭......噗......”转魂从房顶上重重地摔落到地上,灭魂想要过去扶她,却被鲨齿剑气砍到吐血。
掠风而下,卫庄一俯身,宽大的衣袍便映入全身多处骨折的转魂眼中,“如何,两位魏国公主?”
灭魂挣扎着看向四周,躺满了随她们行动的罗网下级尸体,怪不得刚才只有她们两人动手,“你......”
“坐收渔翁之利,不是你们主子一向喜欢的事吗?这滋味儿如何?”说着,鲨齿便挥了下来。
“......咣当”鲨齿朝灭魂挥下时,转魂瞬间扑倒灭魂身上,凌虚飞过来,挡去了鲨齿大半的力量......
灭魂立马翻起来查看转魂的伤势,凌虚虽挡去了鲨齿的大部分力量,可这一剑,也砍得转魂皮开肉绽,“姐......”
一挑一横,凌虚剑被卫庄钉到墙上,他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她们,望着半跪半起趴在门槛上的张良,再看看张良旁边的浮光,已经不是生气那么简单的事了,“你真想死?”
浮光没有料到,钦原居然能把张良拉下水,急忙挡在他身前解释,“卫庄大人,良公子他...”
“小浮,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旁边去”张良推开浮光,一步一晃地摇晃过去,他,决不放弃!
卫庄毫无表情地看着张良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手中的鲨齿红光泛泛,无论什么理由,挡道了就是挡道了。
见状,浮光猛地拉着张良往后退,“他真生气了!你再过去会死的!”
“白凤,拉她走!”张良硬碰硬的迎上去。
白凤立即从房檐上下来将浮光拉开,既然张良拼死也要过来,那任谁都拦不住,今日若他们二人都不肯退让,那就只能死一个了。
张良每挪动一步,地上便多个血脚印,等碰到凌虚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把它从墙上拔.出......于是,他一点点将灭魂剑从地上捡起来。
星魂循着下在浮光身上的阴阳术痕迹,一路追至先前张良白凤停留的小屋,除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之外,还有浮光遗落在屋里的荷包。
这荷包还是他送给浮光的。
一个年华正好的姑娘,身上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是在丢他国师大人的脸么?!
可你现在为什么要丢下这个荷包呢?星魂记得,当时他把荷包丢给笨姑娘的时候,她明明破涕为笑了。
捡起荷包的一瞬间,某些令星魂厌恶至极的情绪涌上心头,甚至一度侵占了他的思维。
这样的不安与莫名的害怕,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可......一点点打开沾了血的荷包,包口的带子很明显是被带有内力的利刃割断的。
荷包的主人什么都没有发现吗?望着残留荷包面上的脚印,星魂体内的禁锢之力再次躁动起来,只差一点,便可撕破理智,奔涌而出。
“不要不要不要!我求你们不要打,非公子信里说了什么,你们都忘了吗!”看二人真的动了杀意,浮光语无伦次要靠近,“卫庄大人求求你绕了良公子这一次,饶了他这一次......”
任凭浮光哭得撕心裂肺,百般劝说也不见二人有丝毫让步。
横贯四方的起剑势随着卫庄的内劲激发了满地飞尘碎瓦,“你还在干什么?!”
白凤拽着浮光飞去远处,即便浮光越哭越大声,求他求到声音嘶哑,也没有回去......
一个犯糊涂的聪明人,总是比其他自作聪明的人醒来得更早一些。
飞到浮光来不及回去的距离,白凤抱着她翩然而落,正打算将她放下,一道紫蓝色的光芒破开身后的大树,携风雷之势向他袭去。
“呃......”白凤抱着浮光来不及躲闪,硬生生用整个后背接下了双手三十二成聚气成刃。
“......”浮光被白凤抛出去很远,待她在草丛里滚了十几圈停下来的时候,星魂冷傲的声音,在他不断加持的聚气成刃里靠近,“给本座站住!”
“跑!”
浮光最后听到的,是白凤的一声怒吼,还有密密麻麻将她隔绝的鸟群......紧接着,她头也不回地狂奔,狂奔,狂奔!任身后的厮杀浸然了一片又一片的白色......
“咔,咔”一声灭魂剑折断的声音,一声张良腕骨折断的声音。
“呲......”鲨齿刺进皮肤,张良仍挡在转魂灭魂面前,非但不退后,反倒抓着鲨齿一点点站起来,往前进。
卫庄持着鲨齿,岿然不动,“就算是你,我也决不手软。”
张良凄冷的话里带着一种诀别的意味,“呵,是啊,就算是红莲殿下都不能令卫庄兄更改主意,何况是良呢?所以,就让我先为流沙陪葬,为你陪葬”滴答,滴答......鲨齿每深一点,张良的血就留快一分。
“砰”一头撞在真刚身上,浮光被弹倒在地。
暗红色的靴子映入眼底,“浮光姑娘,这是急着去哪儿?”
抬眼看着赵高,浮光不可置信地坐在地上往后退,“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条路,钦原,是钦原...不!你...是你,是你一直在骗她!你是?!”浮光颤抖着指着赵高,谎言,一切都是谎言!
他从一开始想要除去的就不是冯家,不是李斯,是流沙,是整个流沙!
阴鸷的双眼闪过一丝玩弄猎物的得意,“还有更好的礼物等着你,姑娘慢用~”
赵高做了个请的姿势退至一边,星魂带着眼部跳动的眼纹,仿佛身携紫蓝色的烈火走上来,一步一道气刃打向浮光。
“两位慢慢清算,赵高告辞。”
“砰,嘭,啪......”浮光抱着头连连往后退,每一道气刃都在耳畔炸裂,没有半寸打在她身上,却如置身刀山火海,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精神。
一个闪身过来,抓起浮光,“本座叫你站住,你没听见么?!”
在星魂暴怒的眼神中缓缓抬头,浮光眼里的倔强与恐惧像一根根毒针,扎在彼此心上。
“......”星魂心下一凉,硬生生被浮光的眼神看出怯意,又不愿认输的放下因疤痕裂开加之过度使用气刃的手,掏出沾着血的荷包,“这里面装过什么东西?”
看着强压住戾气,绝望之下还存了一分期待的星魂,浮光盯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地回答,“蚀骨丸的解药。”
浮光的语气冷静到令人背脊发凉,似是疏离,又像嘲讽。
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十余年的陪伴,不过他的一厢情愿。
不!拉住快要撕开最后一层防御的力量,脸庞的紫纹也蠢蠢欲动的染了杀气,“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呵~没关系,只要你”
“我说,荷包里装的是蚀骨丸的解药”浮光重复一遍,彻底摧毁星魂绝望中的期望,“与我而言,与流沙而言,与苍龙七宿而言,你根本不值一提。”
平静至极的语气,没有半点伪装或赌气的意味。
“呵......”星魂心灰意冷的一松手,浮光便跌到地上,转而又抓住他们之间最后一根线的将浮光拽起来,“即便如此,本座也不许你把那个秘密告诉别人。”
星魂捏得她腕骨奇痛,走到这一步,已无话可说,“星魂,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撒出一把粉末,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星魂,拔腿就跑。
余下能做的,便是为流沙拖延时间。
饶是拂去了大半的粉末,过度使用气刃的手也被腐蚀得鲜血淋淋。
禁锢之力在药效与愤怒的加持下,终于激发出了最阴暗的星魂。
“啊----”星魂血淋淋的手上猛的带力,挥去一道气刃,斩断浮光右腿脚筋。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忍着痛,拖着右腿继续朝路的尽头走,她一定要活着回去,一定要活着回去......
任由粉末刺激得双眼流血,星魂也不去清理,以一种傲然的气势往前走,“你这一生一世绝不能离开本座,既然你想跑,那我就断了你的腿。”
“砰”浮光重重摔在地上,左腿脚筋被气刃斩断。
“回去,一定要回去......”抓着地上的泥沙草木继续往前爬,还有一点,还有一点就可以了,“星魂,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施展气刃的手悬在半空,“呵呵呵......”然后伴着星魂渗人的笑声挥下来。
上岸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转身想跳进小船里,却被四面八方涌出来的罗网杀手围住。
“钦原,大人命你再此等候”乱神带着二十多个我没见过的天级二等杀手拿剑指着我,十分礼貌地说。
抬头,鬼翎已被揍得遍体鳞伤地挂在了门前的歪脖子树上。
转头,独臂惊鲵已经被魍魉断水联手打趴在地。
我,乖乖交出红腰带,正所谓缴械不杀嘛~
人啦,就要能屈能伸!
可就在乱神伸手去拿钦原剑的时候,冷不防被钦原一抽,趁他本能的往后一闪时,钦原夺到惊鲵剑一个后空翻,跃上树干,砍断鬼翎的绳索,落到离河边最近的地面。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二十多把剑齐齐对准钦原,乱神拿着剑一点点将包围圈缩小。
将惊鲵剑塞到鬼翎手里,“别给老子装死!”红到发黑的剑气聚起强大的气场。
“唉,真是给你害惨了”鬼翎哭笑不得地拿住剑,然后毫不手软地向乱神他们动手......
赵高过来的时候,河岸上只有一群损失惨重的杀手,连带一个独臂惊鲵,外加一个受了几种不同剑伤的乱神、断水、魍魉,既没有钦原鬼翎,也没有伏念颜路。
乱神单膝跪地,“请...”
“不必”赵高抬手止住请罪的乱神,饶有兴趣地查看着现场的战斗痕迹......她是从水里逃走的,能够从他们的手里逃脱,也不枉他教了钦原那么多年。
只是,“夫人,你不该连我罗网最出色一把剑也带走。”
生命短暂,如同朝露,流星划过,转瞬光华,等待死亡的这一刻,浮光仿佛体会了弄玉姐姐当年的心情。
纵使命运赋我万千枷锁,我的心,始终是自由的。
“你来了”浮光微微一笑,释然干净。
鬼翎与卫庄自动退散,看着筋脉尽断的浮光,钦原全身湿漉漉地走近,“若你开口求他,断不会如此。”
“我一直都在求人,难道不能像你一样,硬气一次?”
“你其实一直都很硬气”浮光是比我强。
“那......看到我这样,你的气有没有顺一点?应该可以听我解释了吧?”
我的确是个丧尽天良的杀手,可我并不以玩弄他人为乐,“说”......
钦原从浮光榻前离开后,进来的人果然是卫庄。
“卫庄大人,您还记得非公子刚收养我的时候吗?”
将鲨齿放在床边坐下来,往事成烟,如梦似幻,他其实,不想记得那么清楚,“你很爱哭”那时候,越地的难民就剩浮光一个,韩非把她带回去之后,无论张良怎么哄,她总是没日没夜的哭。
“嗬,所以那次看到您在紫兰轩练剑,我一下就被吓得不敢哭了,可......这么多年,我连您的一招半式都没学会。”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卫庄终是将浮光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那年红莲出嫁,韩王姬无夜封锁了所有的消息,紫女为救韩非去了秦国,是你......通知我回来”他为何会留一个毫无武功的人在流沙?因为没有哪个孩子会像浮光一样,历经千难万险,磨破了手脚,摔断了骨头,也爬到了他面前,告诉他,他的心上人要被逼嫁给一个畜.生。
也因如此,浮光这辈子不能习武,更不可修炼一星半点的阴阳术。
“卫庄大人,我很感激您”浮光没有哭,反是笑得天真无邪。
静静地看着浮光坦然的目光,卫庄将手附到浮光的脖子上,骤然发力,“我送你一程。”
正因深情才懂无情,执了鲨齿深入地牢,流沙这一路走来,已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太多必须舍去,没有人可以明白卫庄是用怎样的心情和意志,才能做到睁着双眼,清楚地看着他在乎的每一个人死亡,再毫不动容的转身离开。
星魂亲自下的手,自然知道浮光是活不了的,待骤然增长杀气靠近,他兴奋地笑出血泪来,“哈哈哈哈,怎么?她死了对不对,哈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这样的废物,死了真好~”
禁锢之力完全释放之后结果是,星魂重新失去了所有功力。
“哼,你不配和我流沙的人死在一起”星魂想死,卫庄偏就不如他的意,流沙的人,无论生死,都必须由他做主,刷刷几剑砍断星魂的手铐脚镣,转身走出地牢,经过白凤身边的时候,卫庄吩咐道,“将他扔到大街上。”
白凤一蹭一蹭地在头顶飞过,望着他提着星魂摇摇欲坠的身影,我心想,他还回得来吗?
噌,卫庄锐利的目光一下射了过来,“你,欠了流沙三条人命。”
赤练,麟儿......浮光?真想吼一句你丫的别诬赖我,浮光的事与我无关~
“嗨,人多欺负人少啊,哎呀.......”
一把推开鬼翎碍事的嘴脸,上前对着卫庄霸气的双眼,“我这不‘还债’来了么?就是不知道卫先生,能不能接受这样的赔偿......”
转魂灭魂相互扶着离开流沙据点的时候,钦原坐在外面的山坡上看了半个时辰。
嗯,就这速度,应该能赶上明天回咸阳的最后一班船。
“小浮和你说了什么?”
钦原转过头,就见张良全身绷带地站在她身后,“哟~奇迹啊,先生居然这么快就能起身了,看来卫先生还是蛮仁慈的嘛~”
“的确”张良没有想到,生死一线之间,卫庄真的改变了主意。
杵着拐棍坐在山坡的石头上,随着时光的流逝,张良对钦原的厌恶已淡了许多,小浮也用她的死,告诉了流沙一个道理,这世间所有的仇恨杀戮,不过都是个念头而已,与其被一个念头困住,倒不如随大势所趋,顺势而为。
这也许,就是钦原所说的本心。
天际的晚霞微微染了橘红,从云彩里撒下的光影里,张良在钦原的脸上,看到了经年累月的坚韧淡漠,“你没有中青鳞火焰蛇毒,当年我亦不是存心耍弄你,我只是不希望我所中意之人,变成你今天这个样子,更不想看到墨家再有任何人离开,也不愿用反秦势力的几百上千条人命,去赌公子高的善心。”
“......”一点释然,一点心安,一点理所应当,多年来的阴云已然散开,张良终于做到,心平气和的处事,心平气和地说话,即便面对的是我。
“喝,不想说话的话,就听我说吧,我知道小浮跟你解释的也是这些事,可她不明白,也许刚开始你心里是有气,可身在罗网这么多年,或者说在我想通的很久之前,你就已经放下了。”
确实,比起身负国仇家恨和挚友理念的张良来说,他放下的过程,比我要艰难千万倍。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非常恨你,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对你这样的人生了爱慕之心。”
嘎?啥玩儿意?!不可置信地看着张良,“你是智障了么?”
毫不避讳地看着钦原的眼睛,张良坦然道,“同时......也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头,后来你亲手杀了雪女、庖丁,眼睁睁看着高渐离被剁成肉酱,对红莲下手,算计了那么多人,更觉得你天性凉薄,生来嗜杀,可见你对小浮、盗跖兄手下留情,子房又觉得......你心底仍旧住着那个子文。
长舒一口气,挨着张良坐下,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天气就要渐渐热起来了,“雪女,其实是高渐离求我杀的,依大秦律法,雪女当时是要被充为官奴的,她有多美,你是知道的,哪些个男人......所以,还不如让我动手,顺带立个功什么的,既然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所以,就把庖丁他们一并解决了。”
“呵”张良轻呵一口气,虽然依旧不耻钦原的行事风格,却也不想再评说什么,“那这一次,你也打算这样做?”
估计我要敢说是,张良很可能就要拿着拐棍跟我拼命了。
“也许,在赵高没有发现伏念颜路在我手里之前,我还能好吃好喝地关他们一辈子,让你抱憾终身,可现在赵高知道了这件事,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况且,卫先生应该不允许你有任何弱点吧?”
“可你逃了,你觉得赵高会饶了你?”
被张良戳到痛处的我立马跳了起来,又考虑到身在流沙的地盘,尤其在卫庄特别不爽我情况下......“这是我们夫妻的事,谢谢~”
“嗬,多谢”张良苦笑着撑着拐棍起来,一道斜阳照他身上,像极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当熊熊烈火的情义被熄灭,便再也没有什么称得上温暖和信任。
鬼翎找到星魂尸体的时候,已是他们擅自离开罗网的半个月后,破烂的草席包裹着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与无数无名尸骨一同埋在堆乱石之下。
将星魂的尸首挖出来后,钦原把一瓶按浮光说的方法配置的药粉均匀地撒在上面,“开始吧。”
鬼翎上前拈了几个复杂的咒诀,不一会儿,星魂的尸首逐渐泛起一阵紫烟......待紫烟散去,外露的皮肤上,显出先前被尸斑掩盖的密集纹路。
“六魂恐咒?”钦原有些拿不准地问。
鬼翎蹲下来细细查看尸体上的每一处细节,“准确的说,是包含六魂恐咒的十种阴脉八咒。”
咦?阴脉八咒不是八个吗,怎么会多出两种?
“咳”钦原握拳轻咳一声,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不能暴露我没文化的缺点,“这么说那丫头说的是真的?”
鬼翎摇摇头,“不,道家法诀虽与阴阳术同宗同源,可修炼方法大有不同,况且我接触咒术的时间并不长,还需要一些时日研究。”
“那就再给你五日”最多五日,没有了罗网信手的我,已经在很吃力地躲避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追踪者了。
鬼翎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尸体盖好,“三日即可”然后扛走~
三日?!
钦原感叹地点点头,“真是好啊~”老怀安慰地摸摸自己良心,深感养儿防老的重要性。
“大人......”
赵高执棋的手悬于棋盘之上,“又跟丢了?”
龙修的头压得更低了些,这已经是第十一次跟丢钦原了。
“......”墨玉的棋子瞬间碎成粉末,却不闻半点声响。
吩咐龙修退下,站在身旁许久的真刚似乎不太愿意让其他人听见的话,“你怀疑谁?”
真刚单膝跪下,“属下认为谁的嫌疑大并不重要,关键的是,越界的人不该留。”
轻轻敲打着棋盘,大千世界皆在线条交错的方格中演变,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违反规则,“限你五日内找到惊鲵与双生子”若钦原瞒着他伏念颜路一事,带着鬼翎擅自离开罗网,是有投靠流沙的嫌疑,那转魂灭魂公然救走惊鲵,杀伤他罗网数十杀手,就是明摆着背叛他了。
“......”真刚顿了顿,又什么也没说,或许六剑奴以后还能不能存在,才是他该担心的问题。
微醺暖风携来浅浅花香,望着一池春水,赵高的眼里泛起意味不明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