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晃啊, 暮色渐沉, 皇帝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还期待过她翩翩起舞, 心中好笑感慨之余,更多的是, 对现下岁月静好的感恩, 他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温柔低道:
  “等把孩子生下来, 把身子调养好了, 再学跳舞吧, 那几个宛月女子,朕给你养着, 等到时候你有兴致再召见她们,现下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你是有身孕的人, 一举一动都要小心, 跟着她们扭啊转的, 万一摔了怎么办……你和孩子, 但凡有半点闪失, 都要叫朕心疼死的……”
  可怀中佳人却道:“我可等不及过上十几个月再召,明天就想再见见她们呢。”
  皇帝对那几个狐媚勾人的宛月女子更是不满, 心中着恼, 恨不能将她们撵出宫去, 却不能如此惹温蘅不快,只能温声相劝,贴面望着她道:“听话好吗?你要天天和她们厮混在一起跳舞,朕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朝也上不好了,事也议不好了,折子都无心批的,长此以往下去,朝事乱成一团,或会民生不稳、江山飘摇,你看看你的一支舞,牵系着大梁江山、天下百姓,万万不能任性的。”
  “……一舞乱天下……”温蘅轻笑,“说的我像红颜祸水似的……”
  “比红颜祸水厉害,红颜祸水只知惑君乱朝,可你只要平平安安地在朕身边,朕就安心,安心就能治理好天下,如此你对千秋社稷有大功,这岂是那些红颜祸水能比及的?!”
  皇帝轻吻着她的眼睫道:“还有,你还为天下江山诞下了未来的君主,晗儿有你和朕教导,定会是一代明君的,如此更是造福社稷,怎会担一个‘祸’字?!”
  温蘅不语,听皇帝继续巧言劝道:“你看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天下的,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给晗儿添个弟弟或妹妹,对朕至关重要,对天下苍生也很重要,不任性,这时候先别同那些宛月女子学舞好吗?”
  温蘅淡笑,“我何时说要学舞?我只是想召她们过来,继续问问西域诸事罢了。”
  皇帝微微一愣,随即松了口气,猜测温蘅先前许是故意看他误解着急、舌灿莲花,却也不着恼,不但不着恼,心里反还觉得甜蜜,轻抵着她额头笑问:“怎么那么喜欢听西域风土人情?”
  温蘅道:“小的时候,颇爱看地理志之类,西域南疆,北漠中原,各种地理志越看越是兴起,知晓天下辽阔,各地山水风情不一,此处春暖花开,别处大雪纷飞,此地人白肤漆眸,彼处人高鼻碧目,觉得十分有趣,想着若能将天下走遍 、到处都亲眼看看就好了。
  想着想着,我就跑去央求哥哥,让他像话本里的游侠一样,带着我游历天下,哥哥笑说暂时不行,我问为何,哥哥说琴川是母亲的家乡、父亲又在琴川任职,我们是父母亲的孩子,父母在,不远游,我们的根在琴川,故土家人就像藤蔓一样牵系着我们,走不远的。
  我被哥哥说服,却又难掩失落,哥哥见状,又安慰我道,也许未来有一天可以,带着父母亲一起,一起游历天下、看遍大好河山,后来我长大了,知道小时候的想法天真可笑,但却还是喜欢看这些地理风情,觉得有意思得很,现下正好有现成的西域女子可讲与我听,怎会不想多见见她们?!”
  皇帝道:“你既爱听这些,那朕让那些懂外域之事的人,讲与你听就是了”,又问,“我大梁天下呢,除了琴川与京城,可还去过别处?”
  温蘅摇头,“只曾随哥哥,游玩过琴川附近几城。”
  “其实朕枉为天子,也没怎么好好看过大梁江山”,皇帝道,“等过几年,等你生下孩子,调养好身子,等晗儿的弟弟或妹妹,会走会说了,朕就带着你和孩子们南巡,也带你哥哥与父亲一起,以京城为始,以琴川为终,来回走不同路线,一路走一路看,尽量一趟下来,与你和孩子们,多走些大梁城池,多望些大梁河山,也在你家乡琴川,多住些日子……你还记不记得,朕说过要带你回青州琴川,请你做当地向导,带着朕和孩子们,游览你看过的清秀山水,踏逛你走过的大街小巷,住在你曾经的闺房里面……”
  说至此处,皇帝轻笑着碰了下她的鼻尖,“你房中床榻够不够宽大,睡不睡的下四个人,也说不准是五个人呢!”
  虽然腹部尚未显怀,但听皇帝这样说,温蘅也忍不住下意识轻|抚了下那里,眉眼间蕴满为母柔情。
  又将成为人父的皇帝,也抬手隔着衣物轻|抚了下那里,笑对温蘅道:“所以现在最最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胎,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等给晗儿添个小弟弟或小妹妹~”
  因为孕期尚未足五月,太医医术再精湛也暂探不出龙裔是男是女,皇帝还没法儿知道,他到底是将有一位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心怀期待的他,笑问温蘅,“你觉得晗儿是将有弟弟还是妹妹?”
  温蘅含笑道:“我希望是个女孩儿。”
  “那朕也希望是个女孩儿”,皇帝轻啄着她唇道,“是个女孩儿,朕就将她宠成天下最尊贵最快乐的小姑娘,一辈子无忧无虑不知愁。”
  温蘅道:“也不能太宠了,宠坏了怎么办?”
  皇帝想想他的亲生妹妹嘉仪,心道也是,可他转念又想,若真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长得酷似阿蘅,仰着张可爱的小脸,抓着他的衣袖轻晃身子,声音甜甜地唤他“父皇”,他定是爱得如珠似玉,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完完全全拒绝不了她的。
  “……那……那就朕做慈父,你做严母?”
  皇帝实在想象不了他对“小阿蘅”发火的样子,吻吻她的眉心道:“嗯,就这样。”
  温蘅笑,“好一手如意算盘,陛下做好人,叫我做坏人……”
  “别总叫‘陛下’,唤朕一声‘弘郎’好不好?”
  皇帝一下下地亲她,每亲一下,就诱哄似的低劝一声“唤‘弘郎’”,可怀中佳人,在他愈来愈密的攻势下,仍是推躲着咬笑不语,皇帝暂停了密雨般的轻触,笑问:“唤不唤?唤不唤?”
  在又一次无声回答后,皇帝微一顿道:“不唤朕就要做坏事啦!”
  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直往里走,帘外的赵东林见这一幕,记起孕妇前后三月不得行房,不知自己该不该出声提醒,提醒吧,许是圣上只是和贵妃娘娘玩闹而已呢,他这一出声,倒显得僭越多嘴了,不提醒吧,万一圣上情动,和贵妃娘娘行房后,令娘娘腹中龙裔有所不妥,到时候圣上自责后悔难受,他这近侍未能及时提醒圣上,也难辞其咎。
  望着圣上笑抱着贵妃娘娘、隐入重重帘幕后的赵东林,正左右为难时,忽听“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身看去,见是太子殿下抱着满怀的莲花莲蓬,欢快地跑进殿中,掠过他的身旁,直往内殿冲去。
  跟侍太子殿下的内监宫女,可不敢像殿下这般往里闯,都刹住脚步,垂首侍在外头,赵东林见太子殿下跑进去了,圣上就是有什么心思,也得变得没有了,遂也安了心,走站到一旁,给那只会唤“阿蘅”和“弘郎”的白羽鹦鹉,喂食添水去了。
  二十几月大的元晗,走路不再摇摇晃晃了,埋头跑起来,就像是只小马驹一样,“哒哒哒”地冲入内殿,想要找他在这世上最熟悉的两个人,可却寻来寻去都看不见,懵懵地抱着怀中物事往深处走,拂穿过一重又一重的轻纱暮光,望见他常睡的御榻下,凌乱堆叠着两双鞋,御榻帐幔如水落地闭合,里头似有轻轻的人声,如燕语低喃。
  这御榻对他来说,还是太高太高,元晗爬不上去,就将小小的脑袋,挤伸入拢合的帐幔内,这一挤一伸,正望见榻上的母妃正看着他笑呢,“哎呀,被找到了!”
  又一次捉迷藏游戏是他赢了,元晗也高兴地笑了起来,他被父皇一把抱起,见父皇的脸色有点阴,就“吧唧”一声,亲了下父皇的脸颊。
  一如之前每一次,父皇冷冰冰的脸,只要一亲,就会慢慢地化开了,元晗嘻嘻笑着钻入父皇的怀中,任母妃帮他脱了两只小鞋,将怀中的物事捧与母妃,口中道:“花花……皇祖母摘的……花花……”
  母妃笑指着那粉白色的花朵道:“这叫莲花”,又指着那碧绿的“小碗”道:“这叫莲蓬,里头是莲子,可以剥出来吃的。”
  元晗虽然说话还不利索,但听得懂人话,一听“吃”字,立双眸晶亮,手指着那莲蓬朝母妃看,示意他想尝一尝。
  母妃边剥边笑看着他道:“可能会有点苦哦,晗儿真的想吃吗?”
  元晗盯看着母后指尖那个小小白白圆圆的物事,怎么看怎么像糖豆豆,怎么会苦呢……可是……可是母妃定是不会骗他的……
  犹犹豫豫的元晗,正纠结时,听父皇朗声笑道:“父皇先帮你尝尝~”
  父皇直接就着母妃的手,衔咬住那枚莲子,嚼咽着道:“不苦,甜丝丝的。”
  母妃笑看父皇,“真的假的?别诓晗儿,不然晗儿待会苦哭了,由你来哄。”
  “真的甜”,父皇笑对母妃道,“不信你尝尝。”
  母妃闻言,低下头去,欲再剥莲子,却被父皇轻抬起下颌,呆呆看着的元晗,眨巴眨巴双眸,见父皇朝母妃靠去的同时,一手蒙住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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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生娃,生娃是倒数第三个小情节点,后面再拐俩,才是结局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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