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睿昀斜睨他一眼,眼尾含笑:“你怎么不说把这份协议的内容‘不小心’泄露出去?你的股价说不定要涨停呢。”
“嘿嘿,拿股价引诱我公开关系,不愧是你啊温先生。”商珩笑吟吟道。
温睿昀微笑:“那商总上当吗?”
商珩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我考虑一下。”
书房的门再一次被扣响,这次来的是温盛齐,他带着一脸焦急之色,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仰头喝了个干净,才勉强缓解了快要冒烟的嗓子:
“不好了商哥,今早关于方阳涉嫌杀人被捕的消息传扬出去,我们公司的股价跌了!”
商珩和温睿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无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商珩:“接下来只怕有的忙了。”
书房门口,有佣人前来同吴秘书耳语几句,后者点点头,朝温睿昀道:“温总,商总,方氏集团的方董事长携夫人前来拜访,说是想见商总。”
商珩一愣:“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吴秘书道:“他们应该已经去见过方阳了。”
温睿昀缓缓靠进椅背里,道:“他们既然知道了事情真相,自然要来向你求证。”
“何况方家两个儿子,长子英年早逝,只剩一个小儿子,如今却被告知二十年前就被人掉了包。”
“替别人白养了这许多年不说,还养出来一个弑父的白眼狼,真是世事无常,跟这相比,公司在方阳手上那点亏损,反而无关紧要。”
他抬眼见商珩愁眉紧锁,问:“你若是实在不想见他们,我就替你回绝了。”
商珩叹口气:“算了,还是见一见吧,今天不见,他们早晚还是要找上门。”
※※※
温家庄园的风格与陈设,处处透着上世纪末的怀旧与庄重。
半开放式的会客厅紧邻着一片假山池塘,池水引入山泉活水,泠泠流淌的水声像一曲舒缓的奏鸣曲,安抚着客人焦躁的心绪。
方父和方母坐在铺了软垫的红木长椅上,跟前一方八仙茶桌,佣人煮好一壶山泉泡的清茶,茶香馥郁醇厚,伴着热气在白瓷杯口缓缓升腾。
方董事长夫妇此刻心神不宁,再好的茶水也食不知味。
自从商珩和温睿昀出现在会客厅,他二人的视线就像在商珩脸上生了根,死活挪不动了。
方夫人眼下乌青,眼底布满血丝,藏不住的憔悴和痛心,上了年纪的脸庞再如何保养也遮不住眼尾的皱纹和深刻的法令纹。
如今脸部肌肉微微颤动着,眼眶里盈满了泪光,恐怕从昨夜收到消息,就再也未能入眠。
“……真是太像了,我就说怎么会这么像,那天在赛马场见了你,我就总是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可是小阳他不高兴,我就没有再说,没想到啊,没想到会是这样……”
方夫人说着说着,潸然泪下,伸手就想去拉商珩的手。
他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只好递了张纸巾给她,客客气气道:“方夫人,这不是您的过错,您不要太难过。”
她有些失望于他的冷淡,仔细揣摩这句话,又觉得商珩没有责怪自己对他不闻不问二十年,这么想着,她又高兴起来,满怀期盼地问:
“商……商珩,我能这么叫你吗?”
商珩低头抿一口茶,温和地笑了笑:“当然可以。”
那厢,方董事长也没闲着,自商珩出现在眼前就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一双炯炯有神的眼仿佛探照灯,恨不得把商珩二十年来的点点滴滴都扫描出来。
“商珩,”方董事长嗓音沙哑,身为堂堂方氏集团掌舵人,他一辈子也没跟哪个晚辈如此小心翼翼地说过话。
“关于你的身世,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们派人去查过当年的小诊所,也亲自去问过方阳,他虽拒绝回答,但从他躲闪的眼神,我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否则也不会一直用钱买你那可恶的养父闭嘴,这次还犯下这等错事。可怜你的母亲,一直被他们一家蒙在鼓里,连你在外面受苦都不知道……”
方董事长眼眶微微发红,心中百感交集,既愤怒又伤心:“这件事,千错万错,我和你母亲也用不可推卸的责任,今天过来,除了想见见你,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家……”
商珩叹口气,果然来了。
方父看他神色,急道:
“我知道你可能心里有气,一时接受不了,我们不会逼你,但是你大哥走得早,我和你母亲现在仅剩下你一个儿子了,就算你不愿意认回我们,至少也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