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一直都在进行战备,可若是真的发生战乱,工商业需求下降,工业发展受阻,现有的大好局面就都完蛋了。
贾放点头表示同意,毕竟历史课本上有充分的例证能够证明这一点。当下他抱上这只匣子,匆匆赶回贤良祠,不多时就出现在大观园里。
贾放迈出稻香村院门的时候,听见大观园中有工人们正喊着号子,心里十分好奇。
正巧双文过来,见到贾放,又惊又喜,连忙招呼:“三爷,您回来了?”
贾放点点头,问:“园子里这是在修什么呢?”
双文道:“前儿个蓼汀花溆有一处堆石塌了,我刚好想着趁现在人手足,把那些堆石重新理一理,把能用的重新架上,不能用的看看能不能用到别处。”
贾放:——破案了!
双文奇道:“怎么了,三爷?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她一时也紧张了起来。
贾放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不过大观园里那几处水系,你最近应该没有大工程了吧?”
双文否认了,贾放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这是虚惊一场。
他请双文代为前往通传,不一会,贾赦就匆匆忙忙迎进园子,说:“老三,你总算回来啦!”
他亲热地搭着贾放的肩膀,拥着贾放一起往外走。
贾放却压低了声音问:“府里一切都好吗?”
贾赦一肘轻轻捶在贾放身上,笑嗔道:“若说唯一一桩不好,就是你不在,大伙儿见不着你,都怪惦念的。怎么样,这回见一下大伙儿不?”
贾放点点头,说:“我见一下二哥和如海,妹妹那里,请如海代为问候吧。劳烦大哥替我解释一下,就说是我有事突然回京,待不久,见一面就要离开的。”
“好!”贾赦二话不说就应下了,拉着贾放道:“先去见父亲大人!”
贾放见到贾代善,荣国公正半卧在静室里的炕床上,也面露激动,点着头道:“好!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贾赦顿时留下贾代善和贾放,自己出去张罗。
贾放便奉上了那只匣子,道:“父亲,这是用来防那火铳的,穿在身上,不说一定无虞,当能多一分保险。”
他把话说完有些迟疑,接下来的话他不知该如何出口。难道要解释一下,这东西也才刚刚研制出来,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捞到一件——等到过几日再制出新的,他再补上给贾代善的送来?
谁知贾代善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道:“好,我替你转交给那一位。”
这位荣国公,似乎一早就知道贾放想把这件在关键时候能够保命的“救命衣”送给他另一位“父亲”。
贾放面孔上登时涌起几分惭愧。贾代善却善解人意地道:“这节骨眼儿上,自然是大局为重。再说了,为父……”
贾代善肯这么说,表示他依旧把贾放看作是自己的孩儿,一片慈爱关怀之心,从未改变过。
“……为父的命大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贾放登时眼眶微微发热,心想这位荣国公一心为子女考虑,着实令人感动。
除此以外,这也证明了荣国公和他想得一样,这对父子对此次事情的幕后黑手,有着相似的判断和共同的指向。他俩都认为,唯有将龙椅上那位好好地护住了,才能维护京里的局面,免得天下动荡。
“这次的事,您也觉得三殿下是无辜的?”贾放问过贾代善的意见。
贾代善点点头:“当日在顺天府审案时,阮云晴言辞激烈,数次直接针对三殿下。但我观三殿下的神情,只有愤怒与忍耐,偶尔会见到懊恼,但是不见愧疚与心虚。”
“为父在军中见过很多人,像三皇子这样性子的也见过不少。他并不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贾代善得出判断。
“懊恼?”贾放有点儿好奇,“三殿下会懊恼什么?”
贾代善顿时笑了:“自然是懊恼他早先时候没能好好追查太子的案件,也没能早点把阮云晴控制起来。”
贾放一想,觉得也是:若换了他是三皇子,恐怕早已怄死了——像阮云晴那种级别的证人,他该牢牢地掌握在手中才是。谁知这位竟无端端放阮云晴离开,又让阮云晴轻轻松松地上顺天府告状。
“当初三殿下怎么会……”贾放忍不住好奇。
贾代善淡笑着道:“若是设身处地,三殿下其实也难。当初他放阮云晴离开,是应一名富商大贾所求,其背后有什么利益纠葛外人不得而知。”
“但纵观三殿下之生涯,他始终挣不脱‘利’这个字。”贾代善说了断语。
贾放皱着眉头,觉得贾代善说的没错。三皇子以前有求于人,从那时起便与追随者有了无数利益纠葛——这世上从没有单向的利益流动,任何人情都是要还的。
三皇子就深陷在这种利益流动之中,旧债未除,又添新债。他始终想与过去做切割,以便将来能做一个干干净净的储君。但只有极大勇气与魄力的人才能完成这样的切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三皇子无法妥善处理,恐怕会被昔日这些利益纠葛所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