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正应了贾放的担忧:他现在越来越担心,对手那里已经不止两枚火铳。这样即便贾放这里发展出了相应的武器,也要同时考虑对手实力等级也在同样提升。
“四殿下信上如何说?”贾放问水宪,“他会将此事检举给顺天府知道吗?”
水宪摇了摇头,道:“你这位四哥,你应当知道他的脾气。他是个特别较真的人。他认为东宫送出来的这一批家具里混着火铳,并不能直接证明这火铳就是三皇子从东宫中送出来以避免搜查的。这事儿从逻辑上不成立。”
“确实如此!”贾放对四皇子的判断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从逻辑上,四皇子收到火铳,并不能直接推导出三皇子送出火铳。
难得四皇子如此清醒。
“但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要将这件事上报给你另一位老爹,他自己做不得主。”水宪看着信笺说。
贾放点点头:“我明白的。”
这事儿,若是放到寻常人家,可能也差不多。兄弟争产,三哥有害了二哥的嫌疑,四弟即便相信三哥,也得把发现的证据告诉老父,免得父亲觉得四弟与三哥勾结,替三哥掩饰。
在这个时空里,即便是皇族,也必须按照世间通行的规则行事。
但是如此一来,京中的情势又僵在那里:阮云晴为太子喊冤却没有证据,有构陷之嫌,被下入大狱——但也可能是顺天府尹蔺言见他可怜,想要保一保他。
三皇子依旧在东宫监国理政,但是为了避嫌他再也不能插手查问太子的那桩案子。整件案子交给了顺天府尹蔺言,以及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几处协办。
都察院御史邝韧山上书,称民间恐有人操控舆论——这也顺便落在了顺天府头上。
贾放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们几个之中,任何一人出面追缉杀害太子之人,都不合适。”
“你!”水宪言简意赅,似是想说其实贾放可以。
毕竟贾放名义上是外姓,在认祖归宗之前没有资格追逐那把椅子。再者他自己也受到了袭击,险死还生。如果不是水宪……他早已死了。
“不,”贾放摇摇头,“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京中一直有人传言他是皇上的心头肉,不让认祖归宗是因为怕他改回姓周是怕他受到伤害。人说立嫡立长立爱,他可能就算是“爱”的那一挂。
再说他在京郊和京里北静王府跟前遇袭,这事儿也圆不过去。毕竟旁人一旦问他是怎么逃脱的,他和水宪都不方便解释。到时候旁人自然可以说成是他自导自演,施的苦肉计来骗取天下人的信任。
虽然他此刻非常想查清太子遇害的真相,但是却不能由他出面。
“你父亲,你兄长!他们可以。”水宪稍许多解释了一句。
贾放立马明白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虽然不能出面,但是贾代善是名正言顺的苦主,贾赦则是苦主的长子。他们两人可在京里周旋,凭借宁荣二府的人脉,慢慢查访事情的真相。
“好,我这就写信。”贾放搓搓手,想到就做。
水宪却轻轻牵了他的手,温和地道:“先不忙。今日原本约好了要去——那两处的。”
贾放一想,确实如此,信的事,倒可以先放一放,反正从他这里送信到京中荣国府,不过是片刻功夫的事。今日送去的书信,贾代善他们一样是明早收到,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话说,我想这两处也确实应当想个代号,称呼一下,就像你那‘滴翠亭’似的。怎么样,有想法吗?”
水宪一面走一面问,当初他听说了“滴翠亭”在桃源寨实际并不真是一座亭的时候,就曾对此大加赞赏。
贾放想了想,道:“这简单,一个叫‘凹晶馆’,一个叫‘凸碧山庄’。”
水宪一听,便觉新奇:“‘凹凸’两个字,倒是极少入诗文……但你用来描述那两处的地形,倒也贴切。”
贾放被夸,悄悄地吐舌头,心想他这又是师她人之智,按《红楼》原书上所述,这两处大观园里的地名,是林妹妹想出来的才是,被他提前拿出来用了。
他又想这原本该是大观园里的两座建筑,却被他抢先一步,用来命名了水宪的小园附近两处特殊地点,甚至说是特殊机构。不知将来那卷轴将会怎样算。
但眼下却完全顾不得这些细节了,水宪已经拉着他,直接穿过“桃源——小园”的通道,来到小园工业园。
他先带贾放去了冲轧车间,查看上回答应大皇子的钢制盔甲。
这时冲轧铠甲的机械车床已经改进过了很多次,制成品出来也已经非常迅速。只要钢板能够跟上,一天轧出几十套铠甲绝对没有问题。
车间主任甚至还请贾放试了试他们新制出的铠甲。贾放试了试,发觉并不像欧洲中世纪那样套个全身的笨重铠甲,这甲只有几片,保护住要害部位。铠甲上事先预留了扣眼,将牛皮绳穿过,扎紧便是。
此外这铠甲完全模拟人体的形态制成,十分轻便,不影响行动。
水宪便问:“你觉得这种能够对抗火铳的威胁吗?”
贾放摇摇头:“我对此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