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着收着,他忽然发现了两枚长长的乌木匣子——这难道是盛放卷轴用的画匣?
但是画匣没有这么长这么大的。
于是四皇子打开了其中一枚,他盯着匣子里乌黑锃亮的铁器,顿时惊讶不已。
“这究竟……是什么?”
四皇子的一名亲随问:“要替您在东宫交过来的单子上核对一下吗?”
四皇子默默点了点头,将那枚铁器提出来,拎在手里随手把玩。
但是直到格物学院的人将所有送来的东宫旧物核对完,都一直没有找到这两只乌木匣子所对应的条目。
“您想要退回给东宫吗?”他的亲随随口一问。
四皇子却已经渐渐辨出了这枚铁器的门道。他将东西提在手里,那装着木柄的一头,顶在自己的肩窝上。
之后又该如何操作,他却又迷茫了。
于是这位四皇子开口道:“找画工来!”
他近日越来越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以前贾放在他面前提过一句:说只要他说短句,一句句说得短促有力,他便不会口舌发颤,旁人就听不出他的口吃。
那名亲随果断“是”了一声,赶紧去找画工去了。
四皇子右肩与右臂却已经有些酸软,慢慢将那铁器放了下来。
果然,只要他在说话的人对面树立权威,自己有了信心,说话也就渐渐流畅起来——只可惜,能让他树立权威的人,迄今为止还不是很多。
*
桃源寨,贾放从双文处接到了贾赦的来信,而水宪从任掌柜处接到了四皇子的信件,两人将京里的消息一拼,得出结论:“害,原来是这么回事!”
阮云晴敲响了顺天府的登闻鼓,将太子遇刺一案重新摆上了台面,并指三皇子嫌疑最大。
阮云晴的理由是:三皇子在太子遇刺之后,查案不利,始终没能查出杀害太子,重伤荣国公的那两柄火铳究竟去了哪里。并且要求顺天府搜查东宫,这顺天府尹当然不敢,双方自然僵在那里。
而四皇子则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从东宫送来的两柄火铳。
他写信向水宪确认,这两枚,是不是就是当日袭击水宪与贾放的那两枚,并附上图样。
贾放与水宪一眼就认出,当日在水宪的花园里穷追不舍,并且将“与谁同坐轩”中的鹅颈椅一把打散的火铳,就是图样上的这一枚。
“难道真是三皇子害了太子?”贾放问。
水宪迟疑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你还记得,你家老爹上回单独找你时,说的话吗?”
贾放晕了一阵才想明白:“……你说是皇上啊!”
上回皇帝陛下来时,曾经评价过一句三皇子:“老三是个蠢货。”
贾放与水宪都认为:三皇子确实才具平平,但真要说他蠢得没边,这倒也不至于。
要说三皇子真的有本事做这么大一个局,害了太子夫妇,那他为啥不早早就准备好一个替罪羊,将罪过都推旁人身上?何必要等到现如今,太子的旧爱指责到自己头上来,京中的百官与百姓都吃瓜看笑话?
贾放“嗯”了一声,看着信笺说:“我父亲……荣国府里那位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以为此事与三皇子无关。”
“而且我大哥在信上写了,我父亲认为,幕后做局的人,除了要置太子于死地之外,恐怕还与荣国府结有仇冤,因此故意引我父去寻太子,想要一并狙杀。再后来又……”
再后来又袭击了贾放与水宪,那次的主要目标恐怕也是贾放,而水宪是顺带的。
“有道理。”水宪评价。
“不过,你觉得真凶难道会为了嫁祸三皇子,就真的把他手中那两枚火铳都送到了四皇子那里?”
贾放点着头道:“这正是我担心的。”
“我认为,对方手中,现在应当已经不止两枚火铳了。”
当初贾放特地问过贾代善,确认袭击太子的刺客一人携带了两枚火铳,用完这枚用那枚,恐怕就是因为火铳填弹不易且格外耗时,因此才特地做这样的准备。
到后来刺客袭击贾放与水宪,是分派了两名刺客,每人都掌握了一枚火铳——这令水宪与贾放判断,当时对手手中,只有这两枚火铳。
可是现在对手大方到,为了给三皇子栽赃,竟直接将这两枚火铳送到了四皇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