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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1章赘夫(23)
  卫英呆了呆。三次机会?“既然你这么理所当然的觉得,即使你我婚约解除了,我也得对你保持忠诚,那反过来,我是不是也能这么要求你?”说到这,梁煜眼神已变得冷酷,给他一个冷笑后,本抵在他颈边的刀往下一滑。手起刀落,直接命中了卫英双腿之间的关键部位。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在静香梅园彻响。卫英在断根的剧痛下瞬间昏死,梁煜面无表情的撒了手,足尖一点掠上屋顶瞬间消失而去。褚炎怒吼一声冲上前抱住了倒下去的卫英。这一天,梅园死了很多人,流了很多血。这些,是卫英在几天后醒来才知道的。褚炎为他做了很多事。褚炎派人正全力追捕梁煜下落,褚炎杀光了当天梅园所有在场的侍卫和下人。只是为了维护他的名声。可这些,都没有让卫英觉得感到安慰。他躺在床上,只能空洞的瞪着床顶,身上除了身体的剧痛,似乎心口疼的更加厉害“呜呜呜,少爷我可怜的少爷”天宝在床边哭得撕声裂肺的,那声音太大,一下将卫英吵醒过来,他虚弱的骂道:“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少爷你终于醒了。”天宝惊喜的道。卫英挣扎着坐了起来,一动就疼得脸色发白。“梁煜呢”卫英惨白着脸,久久不语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每次身体的疼,都会牵动心口的疼痛。这个人竟伤了他。那挥下去的刀,也划到了他的心里。伤口有多疼,心就有多疼。越疼,便越难忘记。“姑爷失踪了,连顾青也失踪了。”天宝哭成泪人,“听褚少爷说,姑爷的生母也失踪了,姑爷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卫英脸色更加煞白。都走了?一切计划好的?还带着顾青走,是准备和他双宿双飞吧果然他们有奸情。还说喜欢自己。“天宝,我累了”卫英心中一片冰凉,又缩回了床上,喃喃道:“我需要静一静”天宝还想再说,他直接扯了被子蒙住了头。天宝只好关门退了出去,见到了院中的褚炎,连忙抹了抹泪上前,“褚少爷,少爷这情绪,怕是一时半会的好不起来”“行了,我知道了。”褚炎脸色难看,想了想又道:“你多陪陪他,还有,卫国公的事,先别让他知道,他受不了的”天宝脸色一白,只能点头。今天早上,边境传来消息,卫国公父子在战场中伏身亡。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卫家两个顶梁柱一跨,这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如何支撑这个家,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确实是不能告诉他,他会崩溃的卫英这一个月,都在静香梅园里休养。每天都只有天宝陪着他,偶尔褚炎会过来看他。卫英的伤渐渐好转,但情绪一直低落,他闷在梅园久了,忍不住想出去走走。一个人走回到卫府门口,却看见门上挂着的白灯笼,冲进去抓着管家询问,才知父亲和爷爷在战场身亡,今天灵柩才刚运回。卫英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直击头上。眼前一黑晕厥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床边站着抹泪的管家,边上坐着脸色凝重的褚炎。他们都是关心自己的人。可最关心自己的人,他的家人,却都走了。“英,之前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受不住。”褚炎握着他的手,语气沉重的道:“卫老爷子死在战场,虽是不幸,但这是他们的荣耀,你该为他们高兴,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卫英呆呆看着他,眼中没什么生气。“英,你只有我了。”褚炎揽着他抱进怀里。“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成亲”卫英没有挣扎。只是脑子里却忍不住想到了梁煜。他那样重重的伤害他,为什么他却不恨他,反而反而好想他。这根本不符他的性格作风。是不是自己对他真的很过分,他才会在一怒之下这样对他,自己是可以原谅他的吧?卫英不知道。他只是不停的在心里想找些理由来原谅梁煜。否则他无法接受,在这样之后,自己竟然还会不停的想起他。这样的伤害之后,他们应该成死仇才对啊。“英,你听见我的话吗??”褚炎抓着他肩膀摇了摇,这人身体是养好了,但是整天精神恍惚,让他真的很担心。“我听见了”卫英回过神,看着他喃喃了声:“你说要和我成亲?”“对,这不是我们一直所计划的?”褚炎抓着他的手,激动的道:“虽然提前了,但是我一刻也等不了了,你爷爷和你爹已去,虽然这么说不妥当,但是现在,没有人阻止我们了,皇帝也不会再怀疑我了,我等不及的想娶你”卫英呆呆看着他。要在平常,他定要发火的。但此时,心里竟一派平静,他平静的问着褚炎:“褚炎,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两个问题”褚炎楞了下,但还是含笑点头。“如果我们成亲,你会娶小妾吗?”要在以前,卫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可此时,却问出来了。褚炎楞了下,皱皱眉道:“就算我娶小妾,也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明白,他们只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卫英听得泛起苦笑。他当然明白,甚至能理解,以前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梁煜的话对他产生了影响在这事之前,他真的不觉得自己是爱上梁煜,可这时才发现,他已不知不觉之间,对自己影响了许多。“如果我不允许呢?”他又低低问了句。褚炎脸色再次变得古怪:“英,我心里只有你一人,这还不够?而且如果一直没有子嗣,我的父母也会对你有意见,还是你不相信我心里只有你一人,需要我发誓言吗”卫英失望的垂下头。再多的辩解,都是一样的。卫英理解他的话,却无法接受,终是失望的。卫英又抬头看着他,“我打算为他守身,这是我对他的承诺,如果我们成亲,你不能碰我,你能接受吗?”他?褚炎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所有的柔情和耐心,在此时已经耗尽,“你被他休了!被他断了根!现在你竟然还打算为他守身,不许我碰你?卫英,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褚炎不敢置信,他一再的退让,竟让他对自己说出如此的话。褚炎不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爱错了人。他怒红了眼睛,恨恨抓着他肩膀一阵摇晃嘶吼:“你不如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心里到底爱的是谁?你对我怎能如此残忍!卫英,你真的太自私了!”褚炎被他的话伤得体无完肤,愤怒之下甩袖而去。门砰的一声关上,卫英则惨白了脸。他心里对褚炎有丝抱歉,但并没有想去道歉或解释什么。甚至褚炎愤怒的拒绝,竟让他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丝轻松。如果连这些要求褚炎也全答应了,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嫁给他?卫英此时心中才悚然一惊,他与梁煜和离,当初的最终目底就是想与褚炎修成正果,为何,此时心中竟对此产生了怀疑?卫英这时,才不得不认真的面对褚炎的质问,开始一遍遍自问,他心里到底爱的是谁?两人冷战之后,褚炎很长时间没出现在他面前,卫英原本也没太在意。但不久后,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皇帝突然暴毙,年仅六岁的小太子上位。褚家军击败边境北戎乱军,褚炎成了摄政王。从此褚家势力一家独大。卫英这时才知道,褚炎一直在计划的是什么。这时他们确实终于可以成亲,这时也确实再没有人来阻止他们了,但他却不觉得褚炎做这些,只是为了他们能在一起。只是,他提的两点要求,褚炎一个也无法做到。所以成亲这事只能搁置了下来,虽然两人依然经常性的相聚,但关系却在慢慢发生微妙的变化。三年后。卫英和天宝刚从春和楼回府,就看见卫府门前停着华丽的四骑雪白马车。整个京城,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摄政王褚炎的马车。“少爷,摄政王又来看你了”天宝嘻嘻一笑,与他快步进了门,又好奇的道:“少爷为什么不早些和褚少爷成亲呢?”三年前,他不太看好。三年后,他却觉得,少爷与褚少爷在一起也好。但他们这两个当事人反而却好像对此事一点不急。“别整天想着八卦。”卫英瞪他一眼,疾步去了客堂,果然见到了褚炎。三年后的褚炎,成了摄政王之后,气势比之从前更多了几分霸气从容,见他进来,微微摆手一笑:“卫英,你现在倒是比我更忙。”卫英只能苦笑。梁煜走后,他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春和楼和群芳阁却是没人管理,他便接收了,总也觉得,也许他有天还会回来有些曾经没想明白的事,三年,够想清楚了。“我处理些小事,哪比得上日理万机的摄政王?”卫英淡淡一笑,脸色犹带苍白,“梁煜的事,你有下落”一个有心想藏身的人,不好找。”褚炎叹息摇头。
  第302章赘夫(24)
  之前两人因为观念的问题,久久不能谈拢。而他已然知道卫英心中无已,心灰意冷坚持一年之后,便也开始试着放下,两人关系渐变,倒也并非形同陌路,更不可能成仇,毕竟卫英是他爱了这么久的人。于是现在的关系,更像是变回了普通的友人。卫英脸色黯淡了下来。从三年前,梁煜就像从这世上消失了。但他不可能真的消失了。他一定在某地。“这事,只能看天意。你们若真有缘,自会再见。”褚炎心情复杂,从未想到,两人以为的挚爱,竟会有变淡的一天,而两人如今只能像朋友一样的相处。他甚至还利用手中权力,不遗余力的去帮他找梁煜下落。“也许吧。”卫英苦笑。“最近边关传来急报,北戎军又在生事滋扰,这次我决定要亲自北上,必要彻底除了这毒瘤不可,今日前来,也是与你道别”褚炎与他闲聊一会儿,才说起自己今日来的重点,脸上不禁带了些怅然。“那祝你早日凯旋。”卫英想到曾经的父爷前去,最后却是灵柩回京,不由心中悲恸,举杯敬他:“褚炎,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放心吧!”褚炎与他相视一笑,互干一杯。天黑时,卫英送着褚炎到了门口,见他离开才深深叹息。梁煜,他现在会在何处?一个月后,北戎云潼关。云潼关是北戎和安国交界之处,这里一直是安国最重要的一处关隘。这里北通北戎,西连雪山,本是地形复杂有着天然防守线,奈何北戎人尚武剽悍,时时进犯冲突,反倒是安国边防最头疼的一处。褚炎扔下朝中事务,亲上战场指挥褚家军,实乃无奈之举。褚家军的首将褚炎之父已受重伤,打伤他的是北戎的铁面将军,褚炎记得,卫国公父子俩,就是死在了这北戎铁面将军的剑下。但三年前,明明那铁面将军,已被褚父重伤才撤了兵。未想,过了三年,这厮又贼心不死,且显然可见的,经过三年实力又大增,频频扰境。褚炎愤慨之下,才决心亲自出征,必要割了这铁面将军的项上人头。褚炎换上一身银甲,在众将拥护之下,上了云潼关城墙之上。褚炎一眼认出自己的敌人,众军之中一金甲者,那人脸上戴着铁面具,骑着朱红大马,腰悬宝剑,威风凛凛十分惹眼。褚炎对这伤父之人,自不敢轻敌。戒备之时,又暗疑那铁面将军手上拿着的东西是何武器。竟不曾见过,心中暗暗戒备。战声一起,两方开始了厮杀交战,却听轰隆一声巨响,对方一门红衣大炮,飞出的黑色炮弹,竟瞬间轰蹋了城墙。这时的世界,军队交战靠的还是冷兵器的传统厮杀博斗。刚刚在墙上,褚炎就一直在观察那铁面将军身边的几门红衣大炮,揣测此物用途,此时终于明了,惊骇之余,更决心取此子人头。褚炎向来自信于自己的武力,他虽上战场的机会不比父亲多,但也向来自负,却没想到败得那么快,输了不说,还被那铁面将军手上的武器轰到了腿上。无数铁弹碎片,嵌进他的大腿之中。褚炎痛得晕厥过去。他手下将士,根本来不及救他,他就直接被铁面将军掳走了。褚炎被带回北戎营中,被扔在了铁面将军的床上,但他很快醒了,是被痛醒的。褚炎一睁眼,就看见刚刚在战场上将他羞辱嘲讽,还打伤他的铁面将军,竟拿着匕首在挖他大腿上的烂肉,剧痛让褚炎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强忍着没有挣扎。铁面将军在帮他取出碎片。“我倒没想到,安国的摄政王,倒是长得一表人才。”铁面将军一边取铁片,一边似乎带了点调戏的对他道,褚炎听见这话,脸色却极难看。他咬牙忍痛讽刺了句,“我也没想到,北戎的铁面将军,却是个藏头遮尾,不敢露面的小人!”铁面将军面具下的薄唇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不生气,却在用刀挑铁片时,故意往大腿骨狠狠一扎,并握着旋转了一圈。quot;啊”褚炎痛得俊脸扭曲,脖上额间青筋暴绽。这个铁面将军,简直是个魔鬼。“虽然嘴硬了点,但确实是个硬汉”铁面将军似乎想到什么,发出一声嘲弄的笑,并顺利的又撬出了一块铁片。褚炎额上冷汗直滴,只觉衣衫都已湿透。两军对战,首领受重伤还被俘,下场如何,他不敢想。用了一柱香的时间,铁面将军终于帮他清理完大腿里的铁碎片,盆里的水已被血染透。在对方帮忙用布将腿缠上时,褚炎盯着他仔细打量,虽看不见他的脸,但还是从这人脖颈和手上的皮肤状态看出,这实在不应该是个六旬老人该有的。忍不住狐疑道:“铁面将军赵安,不该是这么年轻!你到底是谁?”北戎竟允许人冒充他们的镇国大将军?“我确实不是赵安,但我的确是铁面将军。”面具下的男人如此说道,“赵将军是老的,现在他退休了,我是新的铁面将军”褚炎听得一阵无语。但很快明白过来,对外人来说,震摄入心的是铁面将军四个字,并非他的相貌,而这个冒充的家伙,明显比那真正的铁面将军,更有威慑力。这是个多么可怕的敌人。难怪两军交战时,对峙战术会差明显不同。“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我这个俘掳?”褚炎冷冷的质问。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个阶下囚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已想到了种种,这人可能会逼他背叛安国,可能会想从他这里撬些情报,若真这样,他自宁死不从。但是如果能活着,谁又想死。他还有那么多事没做。“这个问题,不如等你能走的时候,我再来告诉你。”铁面将军嘴边挂着冷笑,说完起了身,“你最好别想逃,不然,废的就不止是一条腿了”褚炎看着他离开,满面铁青。又低头看了眼包扎好的大腿,他这样子,就算想跑,也要休养个把月才能好得了。但这人的语气,似乎并无杀他的打算,这总算是个好消息。他更感兴趣的这个新的铁面将军到底是什么人,而且之前在云潼关交战时,他们用的是何种武器,威力如此巨大。若能拉拢制造的武器师,为自己所用岂不甚好?云潼关在主将被俘后,群龙无首,虽死守严防,但已然无了主心骨,不得不迅速向朝廷上报褚炎被软禁在敌营,每日呆在帐篷里养伤。几次想要从小卒口中探听些什么,却是屡次失败,只得作罢。夜里,那铁面将军再次前来,手上拎了壶酒,“这两日天上又飘雪,开始冷了,喝点酒吧”“你为什么不乘胜追击?”褚炎接过他的酒,喝下一口后,实在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这个人实力强大,但并不适合当个武将。他缺少武将身上那种对战事的追逐热爱,更像个意外的闯入者,不得不挑起一个任务,很敷衍的在完成,偏偏这样还能把你打倒。这才更让他觉得可气。“因为你我双方实力悬殊,所以我可以想什么时候打你,就什么时候打你。”铁面将军语气平淡,但话中的狂妄,猫戏老鼠的态度,瞬间点起褚炎的怒火。他刷的从床上抓着剑抽出,朝对方刺去。但还没站稳,大腿的剧痛就令他几乎摔倒下去。“我要是你呢,一定会好好休养生息,养好身体,才有资本想杀我的事,你说是不是?”铁面将军说完,还故意在他脸上捏了把。调戏似的行为,让褚炎怒红了脸。却又忌惮这人武力。之后的一个月里,褚炎都在帐篷中度过,那铁面将军每日会来一次,一来查他伤情,二来必要出言刺激他—番。褚炎心中憋着一团火。但一直死憋在心中,他在得知二人武力悬殊之下,知道要光明正大的离开是妄想,于是在腿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选择在一个晚上摸点离开。褚炎在一个黑夜里,借着夜色逃出了北戎敌营,不敢走平日的主路,而准备借月光爬山绕路而回,却刚到半山腰处,被个突然冒出的人影吓得差点摔下山。“摄政王这半夜三更不睡觉,竟喜欢爬山哪?”铁面将军站在高处,黑夜里声音有些飘渺,并瞬间将落到了褚炎面前,一伸手将他揪了起来,“山路崎岖,还是随本将军回去吧”说完一声哈哈大笑,带着褚炎瞬间掠下了山去。褚炎又惊又骇。将他带回了营地,褚炎被大力扔在地上。他狼狈的爬起,咬牙道:“你何不直接杀了我?否则,总有天我会逃出去。”“我知道你想回去。”铁面将军忽的逼近几步,薄唇轻掀起,“那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褚炎心中一惊。做什么交易?如今他为鱼肉,对方决不可能做吃亏的事。但总还有一线生机可寻,“你要什么条件?”“听说贵国京城,卫国公府上的小公子,被皇帝称作是玲珑宝玉我想他一定是个美人”铁面将军说到这,手一伸就捏住褚炎的下巴,邪笑道:“我还听人说,这个卫小公子,是摄政王你的情人”
  第303章赘夫(25)
  褚炎听得一惊,这人如何连这也知晓?“是又如何?”褚炎实在不知这人作何打算。又对他捏下巴的调戏行为,很是恼怒,气愤的撇开脸。“不巧,在下也喜欢男人。而且这摄政王的男人,我更感兴趣。”铁面将军掀着薄笑,说了句让褚炎又惊又怒的话:“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你留下,从此成为本将军的男宠,要么让你们的皇帝将那位小卫公子打包送来”褚炎听得目瞪口呆,咬牙怒道:“如果我都拒绝呢?”“那我只好杀了你,直接破了这云潼关,取下你父亲的项上人头。再直攻安国境内”铁面将军收了掌,语气变得森冷,“拿一个美人换你安国安定,不吃亏吧摄政王大人?”褚炎心思翻涌,万分纠结。虽他已知无法再让卫英的心回到自己身上,这些年也已渐渐将情放下,但他到底是自己爱了多年的人,怎能这样轻易就去背叛利用了他。但如果不这么做,他不知道自己要被困此处多久。而安国的小皇帝太小,根本无法独立执政,若他褚家跨下,安国会瞬间被诸国吞并。他褚家虽野心勃勃,但却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安国覆灭。儿女私情比起家国天下,又如何能相提并论?至于做他的男宠,这等耻辱之事,他更无法接受。只这一问心,褚炎心中怅然之余,又突觉庆幸,也许卫英不答应自己是对的,他确实无法做到,像他期待的那样,为他不顾一切之前那些以为是为卫英做的一切计划,有为他的一部分,更多的是为的褚家。这时,褚炎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好,我同意拿他与你相换。”褚炎黯然的垂下头,有些选择,不得不做,只是做的时候,才知道过去对自己的认知,并不全面。他曾经对卫英说,他没有他以为的那样爱自己。现在才发现,自己也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爱他。褚炎脸色惨白的修书一封,并拿金印盖上了自己的大印。书信很快被送到了正带伤死守云潼关的褚父手上,褚父看见信件内容之后大喜。一来儿子没死,二来,好铁面将军要拿去换的人,竟是那卫家的小子。他早就看不惯那小子了。送走了正好。半个月后。正在府里与天宝商量店中物资采购的卫英,突然的接到了来自宫中的圣旨。而圣旨的内容,荒谬到让他不敢相信是真的。褚炎被抓的消息,很早就传回京城,如今作为朋友,他一直很为他担心。但是没想到,朝廷下的旨,要他去和亲,嫁给铁面将军。小皇帝年小,还没有执政权,所以他知道,这小皇帝只是代授了褚炎的旨意。谁不知道那铁面将军是个半老男人?褚炎竟让他嫁给这样一个老头子,即使是为了安国。可这种背叛,对卫英来说,还是巨大的打击。对于两人感情的无疾而终,他心中到底是些怅然遗憾的。如今,那丝遗憾也彻底淡去了。他又怎会真心同意,但事实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朝廷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没有他说不的权力,他被强行的送进了前去和亲的马车里。而他还不能逃。他是卫家的子孙。他的父亲,他的爷爷,都在为保卫安国而战。他们战死在沙场,只为保护这个国家,虽然朝廷和褚炎让他失望,这荒谬的事情让他绝望,但他却不得不接受了现实。只是心彻底死了。他心里守着的,放着梁煜的那块地方,彻底的死了。他成了和亲的工具,这世上还有谁会在乎他,他又怎还有机会见到梁煜?他多想再见他一面,认真的对他说声对不起,认真的告诉他我想他。“少爷,你要是难受,就哭吧,别忍着了。”护送和亲的队伍正在行进,华丽大马车上的两人却是沉默,天宝看他脸色煞白,不忍心的哽咽道。少爷实在是太惨了。姑爷甩了他,褚少爷不娶他,如今又被逼着去和亲,嫁给一个老头子。他一个娇气的公子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若是老爷和老太爷在,又谁敢这样的欺负他?“天宝,我不会哭的。”卫英惨白着脸,喃喃了声。看他哭成泪人的样子,反而笑了,摸了摸他脑袋道:“我父爷都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我身为他们的子孙,今日也能为家国平安做点什么,倒也不算辱没了卫家。我真的不会哭我只是”说着,他又垂下头。只是心死而已。错过的已经错过,再也回不来了。曾经的错,也没有机会弥补。差不多在路上行了快一个月,护送的队伍才到达了北戎境内。北戎已是寒冬之时,车队停在将军府门前时。四周是一片白雪恺恺,静寂无声。从南边过来的天宝已冻成了狗,不停的搓着手。他掀起帘子,看着半天,那将军府大门却是紧闭的,不由脸色难看的道:“少爷,太过分了,早就送出了消息,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你今天抵达,却连来迎接的人都没有,还大门紧闭着”卫英心无波澜,淡淡道:“别说了,没人迎接,自己去敲门吧。”说完,自己跳下了马车。天宝吃了一惊,连忙跟了上前。其它护送的人,都面面相觑,没想到他这样冲上前去直接敲门。守门的两护卫,这才朝卫英喝了声:“什么人要擅闯将军府?”卫英平静道:“麻烦大哥通报一声,我们是安国和亲来的”护卫喝道:“将军有吩咐,安国来的人,不得从正门进入,可从巷子口边的后门进去”说着指了个方向。卫英脸色微变,但也没说什么。天宝却是气得要发作,卫英拉住他,摇摇头。护送他来的人看这情形,脸色都不太好看,但人在别家地盘,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送他到了后门处。这了长巷,终于看见了一个半开的小门,只有一个小厮候着,天宝二人这才得以进入。卫英面无表情的进去,心知这是对方故意羞辱,心中有气却也无法,只能不停告诫自己,在这将军府上,莫要再发以前的少爷脾气。那小厮带他二人去往前厅,终于看见了传闻中的铁面将军。卫英本是一直垂着头,听见那人说话才震惊得抬头,虽是隔着面具,但又怎能认不出曾经同床共枕的人“所谓的玲珑宝玉,看来不过如此。”铁面将军坐在正位,手上拿着杯摩拳着,话却是对着旁边的人说的,“夫人,你觉得呢?”卫英觉得他的眼神如此冷,比外面的雪更冻人。可即使如此,他依然如此激动。直到那声夫人,他才惊讶转头,看见了另一个眼熟的人,这让他浑身一震。顾青坐在主母的位置上,正以着一种胜利的微笑看着他。卫英恍惚就想到,顾青曾经对他说的话,终有天,他会抢走梁煜他果真做到了卫英心中搅着一团苦水。相见的欢喜,此时只剩下了悲和伤。“我看着,倒觉得这卫公子生得端庄秀丽,就怕夫君要叫他勾走了魂呢”顾青柔柔的说了句,又伸手握住了铁面将军。“怎会?有的人再相貌殊丽,也只是艳丽的毒蛇而已。”铁面将军说到这,已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里面冷峻的面容。天宝在见到顾青时还一时怔楞,心想这小子真是狗屎运,竟嫁了个将军,见到将军拿下面具,惊得目瞪口呆。“姑爷!”天宝惊喜的喊了声。梁煜面色一沉,卫英连忙扯了扯天宝的手。天宝呆了呆,终于看出气氛不对。梁煜眯起眸打量着卫英,手扶着下巴,好一会儿才道:“传令下去,卫公子已临府上,他们的摄政王也可以送还回去了”这话说完,果然见卫英脸色白了白。梁煜微微笑,转头与顾青道:“夫人,我倒有些饿了,去让人准备些吃的如何”“好。”顾青柔柔一笑,又看了眼卫英,小声询问:“夫君,卫公子的住处怎么安排?”“就最北边儿的院吧。他一定喜欢。”梁煜嘴角一挑,问着卫英道:“卫少爷,对吧?”卫英脸色变得煞白。他娶了顾青,他们果然在一起了。可他娶了顾青,为何又要他?是了,他是想报复他。故意让他住北边,想来是报复曾经的自己对他的种种不用想,那北边的房,一定很烂。卫英竟不知,自己的脾气在这三年,竟收敛到这种程度。还是只是因为面对他,才这样没了棱角,即使被他伤到了成了一个不完整的男人,依然还是顾青一离去,天宝心中的火压不住,忍不住质问:“姑爷,你为何这样对少爷?你太无情了!”“天宝!”卫英朝他瞪了眼。“来人,将这奴才拉下去乱棍打死!”梁煜脸色阴沉沉的下着命令,瞬间几个身形剽悍的家丁冲进来揪住了天宝。卫英脸色大变,噗嗵一声跪下来,扑上前抱住梁煜双腿:“将军不要别杀他,他从小跟着我的求你,求你”
  第304章赘夫(26)
  梁煜瞪着他,冷冷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滚去院子里跪一时辰!”卫英依然心疼,但此时知他怒火中烧,也不敢求情。天宝吓白了脸,这时也不敢顶撞梁煜,乖乖去院子里罚跪了。这时屋里只剩下了二人。卫英抬头呆呆的看着他。这人一点没变,唯独看着他的眼神变了。“卫少爷,别来无恙啊。”梁煜俯下身,捏着他下巴,眯起眸笑道:“真没想到,我们用这种方式见面,不过,你这少爷脾气比起从前,倒是收敛了不少”卫英苦笑一声。他受了那样的伤,父爷已死。卫府差不多就是个空壳子,哪以再有往日繁荣。要不是还有他留下的两个楼子,他只怕要撑不住那么大个卫府的生计。他的脾气,确实磨平了许多。可那些伤,也比不过再见他时,他的冷酷,他娶别人的事实更打击人心。“你娶了顾青。”卫英喃喃着。他最在意的事,还是发生了。“是啊,这几年他一直跟着我,他一直尽心照顾着我母亲,这些事是你永远不可能会做的,这样的人,我为什么不娶,难道要娶你这样天天羞辱我,践踏我感情的人?”梁煜淡淡的回答。卫英晃了晃,脸色更白了几分。想道歉,应该也没用了吧,这时候来告白,应该也只显得可笑吧。若他只是想报复,就如他意吧。卫英这时,已什么也不想求。也没什么可求了。没什么敢求了。卫英不知道以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梁煜准备怎么处置自己。但他已做好心理准备,不管他怎么报复自己,都全盘接受。“下去吧。”等到屋外大雪又厚了一层时,梁煜终于对他说。卫英脑子里一阵响,恍恍惚惚的出了门。带着跪在雪地快冻僵的天宝,两主仆直往北边方向去,前去了,果然看见那里是一片荒院,卫英本来混乱的脑子,这时突然竟冷静了下来。他还恨自己,说明他还在意自己。倒是好事。“少爷”天宝苦着脸看着他。“走吧”卫英微微一笑,推开了院子的门。两主仆费力将杂乱的院子打扫干净,这样的季节里,已冻得人都快傻掉。但卫英心里,总还带着一丝期待。他若要报复,找他麻烦,他们便总还有交集。这便是好的。卫英一直在等待梁煜的出现,像曾经的自己那样找他麻烦,可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出现,天宝打听后,才知道梁煜又上战场去了。如今将军府里,是顾青在当家。顾青与他不同,他根本不屑来欺负他。好容易等到半年后,梁煜从战场上回来。卫英想,这时他们总能有机会对峙吧,他总要对自己做点什么吧,但依然什么也没发生。梁煜没找他麻烦,甚至根本没见到他。卫英不想出现在顾青面前,他痛恨现在的身份,但因为梁煜,他不得不出现。“将军,夫人,卫公子求见。”在小厮带路下,卫英才能来到梁煜书房前,得了允许才许得进门。他见到梁煜坐书桌前,顾青正在给他磨墨。就像曾经的那样。画面太和谐,看得卫英心中刺痛了起来。“我有话想对你说”卫英忍着心中难受,强作镇定的无视顾青。“能不能让他”梁煜放下笔,平静的道:“有话就直说。顾青是我夫人,我不会背着他”卫英身形一晃,心中如被闷捶砸过。他不知道梁煜是否喜欢顾青,但他对顾青的信任,显然比对自己多。这让他心中嫉妒,可无可奈何。“我能不能出府我有事想出去”卫英面红耳赤,知道他是故意留下顾青,一定是这样,是为了让自己痛苦,他明知道自己最忌惮的就是他。“不能”梁煜直接了当的拒绝了他。卫英一时愕住。先前他也曾想出府,但被下人阻止。他们说是奉将军之命,他不许出将军府大门一步。没想到这命令是真的。“我连出府的权利都没有?”卫英心中苦涩,压下的脾气终是浮上,抬头愤怒质问他。“如果你要出府的权利,那就没有入府的权利。”梁煜面色冷峻,语气轻但威慑性却强:“你自己选择”卫英呆了呆。他又给了他道选择题离开,就没有进来的资格了?这世上,他已一无所有了,父爷已亡,褚炎也背叛了他,他只有这人了他默默的垂下了头。“还有事?”梁煜盯着他久久,脸上神情莫辩,慢不经心的问了句。卫英恍惚的抬头,这般近的看着他,却觉得两人隔着千山万水那么的远,而梁煜的气质比之从前,冷峻了许多,也许是在战场上呆久了。身上杀伐之气不免浓厚了些,一个眼神就令人心惊胆战,但他却总还想靠近他一些。“我现在,到底跟你算什么关系呢?”卫英忍不住问,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期望。梁煜稍稍一怔,瞥了眼边上沉默不语的顾青,才看向卫英道:“这问题,得你自己去找答案,现在,出去吧“卫英听得呆住。他竟没有给他回答。他神不守舍的离开,脑中不停在翻转他的话。自己找答案?这个问题,对卫英来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模糊的。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在这将军府是个奇怪又令人尴尬的存在。他不是梁煜的妻,也不是他的妾,连侍人奴婢都算不上。府里人对他态度,算不上恭敬,但也没有发生欺凌的行为。不冷不热,不远不近。就像梁煜对他。他实在摸不透,梁煜到底想将他怎么样。在府里梁煜倒是赋予了他大部分的自由,除了不能出府。卫英一直在摸索,自己到底要以怎样的方式与他相处。完全的离开他的视线,他是不甘心的,可是太近了,梁煜会阻止他。最后他只能让自己以一个侍妾一样去侍奉他,只有这样才能靠近他。这时他发现,梁煜允许他靠近,但却不允许他靠太近,这种距离,再远点让人心酸,再近点让人心碎。这深深折磨着他的心。却不得不继续。他想重新摸到他的心,哪怕一点点也好。“将军,天凉了,泡个脚吧。”又一个冬夜里,在梁煜收起书卷后,卫英端了盆热水过来,盆里还泡了些药材,淡淡散发出药味。卫英跪在地上,帮他脱了鞋取下袜,将梁煜双脚放进盆中热水里泡着。卫英一直垂着头,白净的手帮他清洗着脚面,梁煜看不见他的脸,便也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梁煜神情也有些恍惚。他们之间变成这样,到底该怨谁?曾经意气风发的卫公子,竟自愿的来为他做这些事,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梁煜是有心想折磨他,但心里,看见他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却到底还是有丝丝不舒坦的,可如今的局面,又还有谁能来破解掉?“卫英”梁煜忽的俯下身去,捏着卫英下巴抬起他的脸,这时看清他眼神竟那样的平静。这三年,这卫英的棱角似乎被磨平了许多。梁煜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本来想说的话,对上卫英眼神时,却又吞了回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发现两人的关系已成了僵局。接纳他,他做不到,放他走,他也做不到。“将军”卫英心中又喜又慌,充满渴望的看着他,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这人却欲言又止。他从未见过梁煜这样的表情,脸上不是爱,也不是恨,而是一种,拿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无措样子,这让他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让他这样纠结,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并非毫无分量。“将军,水冷了”卫英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却笑着笑着便涌出了泪,却怕叫他看见,连忙低下头将泪逼回。拿了布巾给他拭净脚上的水。卫英端着水盆出去,在门边撞见正进来的顾青。他表情僵了下,连忙垂下头快步离开。顾青没找过他麻烦,梁煜也没有告诉他应该怎么处理与顾青的关系,他只能用一种本能的逃避方式。顾青站在门边,盯着卫英逃也似的背影,眉头紧紧蹙起。“少爷,我看他与从前竟是不同了”顾青走到梁煜书桌前,取下还沾着雪花的披风。见他沉默不语,忍不住又说了句:“我看他如今懂事了许多,你不如,就再娶了他吧”梁煜看了他一眼:“顾青,当初我答应你的事,自不会反悔。”顾青笑了笑,眼里藏着几分涩然。“少爷自是守信之人,可我却只希望少爷能快乐”顾青目光转向窗外,喃喃道:“能正大光明叫少爷夫君,是我上辈子只敢去想的事”梁煜带上他和梁母离开安国京城的那晚,那时的梁煜因卫英的举动而情绪低落,也是在那时候,顾青冲动的向他告白,并告诉他自己前世的感情。他说自己是重生而来的,少爷却全都相信了。少爷的这份信任,对他来说已抵所有。少爷在离开安国时那段灰暗的时光,是他相伴的,少爷对他心怀感激,少爷后来问他想要什么,他诚实的说想做他的妻子
  第305章赘夫(27)
  少爷说他心里有个人。顾青知道,可他还是想要,只要名份也得要。于是在来到北戎一年后,梁煜和他成了亲。那时顾青的心情,与现在不一样。在发现卫英再次伤了少爷后,顾青对他带着强烈的恨,只想着与少爷离开,从此远离他,再不叫这人近他—分一毫。可如今,这个卫英变得他不认识了。他竟然那样卑微,比他这个曾经伺候少爷的奴才,还要卑微的在伺候少爷。顾青的心感受到了震撼。他便觉得卫英该是改变了,便对他曾经的憎恨厌恶,也减轻了许多。他已经得到少爷正妻的位置了。他觉得自己得到的够多了。“少爷,我知你心中还有他,你若喜欢,就娶了他吧”顾青上前来,帮他宽衣解带,一边温声道:“整日故作冷酷待他,你心里也不好受吧”“顾青,我真没想到你还这么贤良淑德。他以前那般待你,你不借机收拾他,还为他说好话呢?”梁煜没好气,咬牙切齿道:“你能接受,我却不能。”顾青叹息,便不再劝。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他,他想做的事,也没人能阻止。时事易变。不知不觉间,卫英已在将军府上呆了二十多个春秋。这二十年里,他与梁煜的关系,一直保持着这种不太近,也不太远的距离。而他经常不在家,几乎常年在军营,要么就在战场,卫英却从未出过府门一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大约听过下人提起,起码也知道除了安国之外的其它数小国,数年之间全被吞并,北戎野心勃勃,大有要一统整个西大陆的倾向。这一切,是梁煜的功劳。卫英隐约觉得,他经常不在家,是想避着自己。甚至觉得,如果身体允许,他可能会一直呆在战场上南征北战。但在这一年,梁煜却突然的宣布辞官,直接卸甲归田了。从此铁面将军的名字,永远的成为了传奇。而他辞官,并不是为了自己。是为顾青。这一年梁煜一整年都在战场,不停的在外为北戎的皇帝开疆扩土。顾青却在他走后不久就因肺痔病倒,寻了多个京城名医,竟都不见起效。而因梁煜如今正在为皇帝开疆劈土到了关键时刻,将军府上送出去的信件,竟尽数被北戎皇帝的人半路截下。虽也派了宫中御医前去。但最终还是药石无医。梁煜得知消息,赶回来时已来不及。顾青身体被病魔耗尽,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少爷,我没想到”顾青躺在床上,手被他握着,脸上红光满面,之前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这时,却竟觉全身仿佛回到了年少。他心想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吧。“我没想到我会走在你前头”顾青疲惫一笑,眼中带着淡淡眷恋,但却并没对梁煜诉说更多内心不舍,只轻声道:“夫君,我想见卫少爷,你,你叫他来”梁煜看他这神态,就知他寿元不长。这时再给他大补之药,只会加速死亡。心中一声叹息,也不多询问,点点头安抚之后,出去叫了卫英进来。卫英脸上惶惑的进屋,虽这么多年一直将顾青当情敌,但如今见他这样,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顾青,你有话要与我说?”卫英压下心中别扭,坐床前平静的问,见了顾青消瘦样子,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当年,少爷答应娶我时,对我说他心里有个人”顾青看着他,表情十分复杂,先是不甘,渐渐释怀,“我一直在想,这辈子,我得到了一个卫夫人的名份,而你得到他的心我到底算不算赢了你?”卫英听得呆住,心则疯狂跳动。他什么意思?梁煜心中一直只有他?他还是爱着他?卫英不敢相信,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顾青,他们的关系是情敌,他有什么理由在这时候来骗他?卫英一直冰冷的血液,因他的话燃烧滚烫了起来。“输或赢,都没有意义了”顾青见他不语,又喃喃一声:“或者这是天意不是我的,终不能永远拥有”他叹息一声,只感觉自己出的气儿比进的气更多。知自己大限将至,怕太罗索话说不完,枯瘦的手抓住卫英道:“我现在也依然不喜欢你但现在,我却还是要求你我不要少爷孤单,所以我走后你咳咳你好好照顾他”“顾青”卫英呆呆看着他。这个他曾经一度十分讨厌,现在也不喜欢的人。在弥留之迹,却竟对他说这样的话,实在震动他心。“照顾好少爷否则咳咳”他又重咳了几声,嘴边咳出了血,“你再负他我做鬼不放过你”卫英只觉手上力度一重,正要回答时,那握着的手又松了力。一抬头,就见顾青的头垂了下来。卫英走了出去,对梁煜低低说了句,梁煜瞬间冲进了房中。卫英一阵怅然。顾青刚走,梁煜就辞官归田了。是真的归了田。他将将军府转卖,遣散了府中所有下人,寻了处小山村,买了处老地主的宅院,在那住下了。跟着一起去的,只有卫英。连天宝,也已娶妻生子,得了自由身。只有卫英。卫英以为顾青走后,他们的关系会近一步。但发现,还是在原地踏步。梁煜什么也没表示,他更什么也不敢做。只是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原来的距离。老地主留下的宅院,门前本是一片荒地,后来两人开垦之后,成了花园,果园。梁煜没事就在那做农活。卫英则在一边跟着打杂帮忙。虽然没有更进一步,但他对眼下这样,其实很满意。只是,心中到底是有些遗憾,也有些期许。什么时候,梁煜才允许他真正的靠近?什么时候,他才能得到梁煜一个拥抱。为这一天,卫英等得实在太久。那一日,卫英一人留在家里收拾菜园子,梁煜去了镇上买东西,但一直到天黑,都没见人回来。卫英突然心慌了起来。他是不是想扔下自己走了?还是出事了?卫英将手上锄头一扔,一路狂奔跑去了附近的小镇上,四处打听询问,最后在一间酒楼里找到了喝得酩酊大醉倒在桌上没知觉的梁煜。卫英心中长舒了口气,拼着力气将他背回了村里。将人扔在了床上,试图将人弄醒,却半天没有反应。卫英心中一阵不祥,伸手探到粱煜鼻间,竟没了气息,不死心的去摸他的脉门,竟连脉博也停跳了。明明在酒楼时人还好好的,为何竟在回来的路上就没了气儿。卫英吓得瘫软在地,瞪大双眸,脑中空白了半刻,回神之后,突然扑在他身上痛哭起来。“谁许你死了你给我起来”卫英拽着床上失去知觉的人,疯狂的嘶吼,他竟敢就这样死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有!还是喝酒喝死的!“你混蛋!给我起来啊!”卫英摇晃着他,但床上人的始终没有反应。卫英终于累了,只是趴在他身上泪流不止。“把我禁锢在你身边二十多年,你凭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卫英哭到断气,伤心欲绝,这些年一直压抑的感情,他从不敢表露。可他总还盼着,他能给自己一个回音。但这人从来不给他个盼头。顾青说他爱着自己,可为什么他看不出来,他一直觉得他还恨着自己“我知,我知道”卫英哭红了眼,看着梁煜,喃喃道:“我知你恨我可是,可是我不会如你的意的”卫英凄惨一笑,手轻轻摸到了床头枕头下的匕首,“就算你恨我,就算你恨我,今生我也绝不放过你以为你死了,便能摆脱我么,不可能,我死也要纠缠着你”说完,他望着梁煜,流着泪将刀插向心脏处。刀尖划开衣裳刺进皮肤,血液滴下落在梁煜颈边。卫英握紧刀,忍着疼一咬牙准备全力往里推进,手腕却突然被人握住。他心神一震,一低头,才发现梁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卫英呆住,手上的刀掉了下去。他摸了摸梁煜的脸,看见他眨了眨眼,惊得张了张嘴,反应过来他真的还活着之后,愤怒得一低头撞在他额头上,“你骗我?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卫英只觉心脏撕心裂肺的疼着,“你就这样恨我,宁愿死也不愿意与我在一起?”梁煜伸手轻轻触在他扎在心口处的刀伤,那里的血正慢慢的渗出来,手上沾了猩红的颜色。他看着卫英,轻轻说:“我只是想,也许我应该放你走”刚刚他背着醉酒的自己回来,路上的时候,梁煜突然慌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将他禁锢在身边,快三十年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困住他太久了,这样纠缠下去,如果没有结果,不如干脆结束吧。于是他才自闭了气息,叫他发现自己死了,他也自该离去。那样他也不用为难。不用每天想,怎么对待他才好。可这人,哭得那样伤心。还说死也要缠着他。“放我走?”卫英瞪着他,又气又怒,又心痛,“放我走为什么不早点?到现在我成了个半老头子,才说要放我走,你是不是准备赶跑我,再去找年轻的?你混蛋!”“以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呆在你身边,什么时候都能等,总能等个结局。没想到你这个混蛋,还是这么无情,我再也不会傻傻等了!”卫英悲喜交加,心中酸苦交杂,他狠狠低下头吻上他:“你个老东西想去糟蹋年轻人?有我在你就休想做这梦!”梁煜叹息,果然是本性难移。他压了那么多年,装了那么多年乖顺。这会儿,从前的脾性全又回来了。与他差不多对峙了半辈子,梁煜确实是有些累了“卫英,你曾后悔过么”梁煜喟叹轻问。卫英泪眼看着他。说后悔有什么用,他无数次想过,如果时光能重来,如果还能回到当初。可世上没有如果。梁煜看着他久久,这时终于有了动作,却是往床里挪了些,空出了边上的位置,对他道:“以后,你就与我睡一床吧”卫英听了这话,更暴泪如雨。迅速的爬了上床。梁煜又说:“卫少爷,你如今已成了个老头子了,还是少哭些吧”“老了怎么,老了不许人哭了?”卫英瞪了回去,却突然涌上许多委屈在心头,直往他身边挤去,直到靠在梁煜肩头,心却终于安了下来。“你让我留下,是怕没人给你养老送终吧,真以为年轻小男人看得上你这糟老头子?只有我不嫌弃你你还想赶我走,没门”卫英说着,却是翻身试探性的抱住了他。梁煜听他抱怨,却是笑了。卫英见他未阻止,便更贴近了些。卫英浪费了人生最宝贵青春的三十年,与他纠缠到老,才终于才又能同床共枕。他不能说是没有遗憾。只是,他不能让后半生也充满遗憾。黄昏恋,他也可以的。在梁煜快睡着的时候,卫英才声音极轻的对他说:“我后悔当初的年少不知事,后悔伤害过你,后悔自己太笨看不清自己的心后悔没对你说我爱你真的很后悔”梁煜在黑暗中睁开了眼。“我也后悔”梁煜突然低低说了句,“我后悔冲动伤了你的身体,这也使我这些年无法面对你”卫英呆了下,突然泪流满面。原来这么多年,他们都在因为伤害了对方而自责。“煜,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卫英哽咽着道:“今晚,我们重新开始,放下过去的事,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好”梁煜沉默久久之后应了声,说着一翻身将卫英抱住吻上。卫英发疯的紧紧将他拥抱,衣衫迅速被对方除尽。卫英在久违的亲密中,恍恍惚惚的想,他怎么会觉得这家伙成了老头子,就没精力折腾了?早知道,之前就不该准许他去青楼喝酒!反正,以后绝不许了!“胸口的伤,不处理没关系么?”梁煜折腾得他受不住,泣声哭求后终于停下,久久轻问了声。卫英心中一甜,轻哼了声:“不用”留着伤,好提醒自己。别再犯错。虽然遗憾与他不是相守在最好的年纪,但他确实已经再无所求了。现在他们,真的是直接到白头了。
  第306章少爷(1)
  入眼是一片漆黑的苍穹。几颗稀疏的星子。梁煜瞪大眼看着似乎伸手及触的夜空,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时,整个人还有些怔仲,但后脑勺传来的一阵一阵疼痛,正迅速的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但很快,另一边传来的声音又吸引了他的注意。梁煜转头看去,天台上飘荡着的一张又一张学生床单的前方,一阵咒骂惨叫和踢打声传进了耳中。梁煜摇晃着站了起来,摸了摸流血的后脑,忍着脑中钻心的疼痛,一边朝前方走去,到了天台门口的地方,昏暗的灯光下,七八个瘦长的男生正在围攻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少年四肢修长,腰身精悍结实,出拳快而准。少年的身手十分敏捷,即使面对七八个同龄男生的群殴,竟然也没有处于下风。虽没有处在下风,但毕竟双拳难敌四腿,一时倒也并未讨巧,全凭着一股狠厉劲头,以及不服输的韧性在支撑。双方久持不下,对方头目人马,脸上明显已显不耐。一个瘦小的男子退出战方,干脆持起地上一根木棍,朝着少年脑门击去。少年这时才终于倒下去。“告诉你主人,下次再敢靠近我的马子,小心老子废了他!”在他倒下后,围欧的人也停了手。为首的高个平头男生,狠狠的峰了声,撩下句狠话后一挥手,一群人迅速撤离。毕竟他们只是想打架,顺便教训一下撬墙角的人,并不是想搞出人命,这小子这劲头仿佛他们是杀父仇人似的,他们倒真是有点怕了。站在飘动的床单后沉默观察的梁煜,这时才走了上前。“少爷”匍匐在地上的少年慢慢撑起了身,抬头看向梁煜,惨白的脸上挂着血迹,嘴角边却带着淡笑:“他们走了”梁煜已简单迅速的了解完此世界的相关资料。他知道了这个少年叫白锦。白锦本是孤儿,幼时被梁家家主带回梁家,从小被精心陪养。他有很多身份,但每一个都与原主有关,是伴读,保镖,助理,保姆,甚至后来成了原主固定的床伴。原主对待他,一开始就无法用正常人的方式相处。不是朋友,不是情人。更似于主仆,但纠缠又更深。总之两人的关系,实在一言难尽。“少爷,你受伤了。”白锦看见他脖子上滑下的血,平静的提醒着他:“要不要去医院?”说着,他随手抹掉脸上的血。“行,去检查一下也好。”梁煜从一融合后就感觉到有点发晕,肯定是后面让人砸到了,怕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而这家伙满脸挂血的样子,看着伤得比他还重。他的回答让白锦投来意外的一瞥。“走吧。”梁煜没多想,把外套往肩膀上一搭就往门口方向走去。白锦压下心中怪异,连忙跟紧上前,搀扶住梁煜,梁煜自觉没这么虚弱,本来想推开他,后来想到什么,干脆顺势搂住白锦的腰。白锦下意识的颤了下。悄悄的瞥了他一眼,见梁煜一直半垂着头,心中那丝怪异感更加强烈。他与少爷从小一起长大,对他脾性可以说摸得一清二楚,这人生来桀瞥,根本不会那么乖的配合别人,以前也不是没与别人打过架从来不肯去医院呢。虽知少爷向来喜怒无常,但他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两人下了空荡荡的旧楼区,白锦一路搀扶着梁煜。两人在路边等车时,白锦忍不住问了句:“少爷今日与韩野起了冲突,明天明天还要去见徐婷么”韩野是刚刚那个平头高个子,是附近某校有名的校霸之一,徐婷是他女朋友,被原主半路插进一脚。本来约定明天去约会,结果今晚就被韩野堵了。虽是两方人马人数悬殊,但原主向来是个铁头的主,约到了一处旧楼天台,两方大动干戈,原主被韩野拍了一板砖就倒了下去。“不了。”梁煜淡淡应了声。白锦再次投来意外的眼神。若换以前的少爷,肯定会想跟韩野拼命,然后再抢走他的女人。这才是他的作风。梁煜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发现白锦还一幅若有所思状。梁煜嘴角一勾,揽过他脖子,凑他耳边道:“本少爷现在不想撬人墙脚,我现在觉得吃吃窝边草,更有意思”白锦瞬间瞪大眼。窝边草,难道是指他?“少爷?”虽是他脸上吊尔郎当的笑,几乎与原主一模一样,但白锦就是抓住了那丝不对,心里那点怀疑越来越大。白锦脑中闪过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但很快又从脑中甩开。一边按捺下心中情绪。他想询问,但梁煜却并不多解释,干脆挨着他肩膀闭眼靠着。白锦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又默默的垂下头去。虽然有些可疑还是先观望观望吧。半小时后去了最近的医院,两人做了仔细的全身检查。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做了处理后,拿着药就准备离开。到了医院门口处,梁煜看了眼头上缠着纱布的白锦,又摸了摸同样缠着纱布的自己,长长一声叹息后,揽着他肩膀又上了车。路上梁煜继续打盹,白锦则蹙着眉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眼神渐渐变得复杂。四十分钟后,车子进入了一座海景大别墅。“少爷,到了。”白锦摇醒了靠在肩膀上的梁煜,声音温温淡淡的:“头还难受么?”“好多了。”梁煜冲他一笑。下车后两人并肩走在幽静的花园里。梁煜转头看了他一眼,白锦的面色始终是苍白的。他秀逸的侧面轮廓线在橘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柔美,他的五官秀丽如江南山峦,但却并不女气,反而刚刚在打架时,露出的狠厉冷酷劲,倒与他相貌不太符。整体气质偏于沉静,内敛,坚韧而隐忍,就像一片平静的湖。梁煜不禁莞尔,又想到原主竟是在今夜之后才发现白锦的美,也是今夜,两人之间才开始了真正变质,从一开始简单的主仆,关系慢慢的扭曲变味。现在,还没发生过什么,倒真是便宜了自己。稍时到了别墅大门,一进诺大的客厅,两人立刻引来数人侧目看来。“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女管家惊呼一声。正在与人低声电话交谈的梁母,闻声抬头朝这边瞥来。看见梁煜头上缠着纱布,瞬间变了脸色,结束了通话疾步起身朝他走来。她略冷峻的眉眼里,带着淡淡的担忧:“怎么受伤了?又跟人打架了?”“嗯,跟人起了点冲突。”梁煜淡淡应了声。梁母脸色微沉,又叹息摸了摸他的头:“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样,叫我如何放心”说完,转头看向一边沉默的白锦,却是脸色变得阴沉,猛然抬手抽了他一耳光:“你到底怎么照顾少爷的?”白锦安静的挨了这一掌,整个人被打得晃了晃。他白着脸垂下头:“是我的错。”“当然是你的错”梁母怒不可遏,再次要扬手抽人,却是被梁煜抓住了手,他蹙了戚眉道:“今晚是我自己找的麻烦,就不要惩罚他了吧”“小煜,他没有保护好你,你还为他说话,你呀,就是太心软了。”梁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嘴角含着淡笑收了手,“今天就看你面上,免了他的责罚了。”梁煜淡淡点头,又朝白锦看了眼。他上了楼去,白锦连忙跟上。他在后面亦步亦随,低垂的脸上却带着掩不住的惊异。今晚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少爷从来没为他求情过,该有的惩罚他也都受着,也未奢求过什么,只是,今晚他的举动,到底让他心里动摇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少爷变了。难道,难道他也与自己一般,也是重生回来的?可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已经想要收回自己的心,想要为自己活一次,如果永生也不得自由,他便永远只做一个忠诚的仆人。只是如此而已。可他今天的表现,彻底的让他迷惑了。如果他是重生的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赵凡,那才是他愿意用性命去爱的人自己,不过是个随传随到,永远听话的工具罢了。他今日不过对自己表示了一点微薄的关心。他便心生了动摇。白锦心中苦笑,要多久,要多久他才能从梁家陪养出的卑微里挣扎出来?就算他欠梁家的,上辈子也早已经还尽了。这世,他只想为自己而活啊。白锦一时心乱如麻,思绪翻涌的走在后面,却是不小心撞在了梁煜身上,一抬头才注意到他已到书房门前。白锦僵硬的正要道歉,梁煜拧开门一伸手就将他拉了进去。白锦吃了一惊。“我看看”梁煜扳过他的脸,查看了下。白锦被打的左颊已高肿了起来,白锦则让他举动弄得浑身僵硬,只是呆怔的瞪大眼看着他。“下次她再动手,你得学会躲。”梁煜捏着他下巴,手指在他肿起的脸颊上撼了撼:“很疼吧?”“少爷?”白锦双目圆睁。他几乎可以确定了,少爷十有八九是与自己一样重生的。
  第307章少爷(2)
  这时候的他,根本不可能对他这样温柔。就算上辈子少爷曾经对他那寥寥可数的几次短暂温情,也很快被另一个人所抢走。可就算他是重生的,白锦依然想不通他为什么面对自己时的态度改变了。想不通,他便更不敢去验证心中所猜,或者就算是真的,在没摸清他想法之前,他也不会透露太多。只是这个人,整整占据了他上辈子所有的时光。他的上辈子就是纯粹为他而活的。他的情感被勒索,压迫,久之之下已形成了习惯,根本无法轻易就摆脱。所以,他只是给予了一丁点温柔,就让他心里产生了波动。这让白锦在恐慌不能挣脱命运枷锁之余,又可恨的心生了眷恋。梁煜拿了药,抓着他在一边坐下,往他脸上慢慢涂抹着。白锦始终紧绷着脸,脑中的无数猜测,让他心思翻涌成潮。“我看会书,你陪着我。”他指了指书桌对面的位置。白锦嗯了声。他安静的坐于梁煜对面,脑中思绪依然混乱。上辈子的今晚,少爷在与韩野打架输了之后,心情很差,于是去了酒吧,在那喝醉了,梁煜在酒吧的包厢里要了他。他的心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改变的。虽然现在他也没明白,为什么一直喜欢女孩的少爷那晚会在酒吧与他发生了关系。但这一次,发展明显是不一样的。如果他真是重生的,少爷到底对他怎么打算的?这种摸不透,让白锦心里十分没底。他害怕自己计划的一切,全盘都要被打破。害怕就算重生了,一切也不曾改变。梁煜默默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打电话让佣人送了些糕点上来。“吃点东西吧。”梁煜将糕点推到他面前。从资料里知道,这人喜欢甜食。大约是他心里的苦太多了吧。白锦深深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的拿起了一块白糖糕放进嘴里。白锦慢吞吞咬了口,清甜软腻的口感让他很喜欢。“你很想要自由,是不是?”在他连吃了两口糖糕,脸上露出类似于幸福一样的满足神情,梁煜面带微笑的突然出声。说的话却是让白锦大吃一惊。—时差点噎着。梁煜又将现榨的果汁推到他面前。白锦脸色涨红,喝了一大口才咽了下去,紧张的看着他:“少爷,你刚刚说什么?”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自由身。”梁煜微微一笑,伸手在他另一边脸颊上碰了碰,又说:“你在我身边再呆三年,三年后,我给你自由。”“少爷”白锦彻底的呆住。脑中则飞速的运转,他为何会突然说这些?他已做好了用一辈子来争自由的准备,结果少爷却突然的告诉他,只要再等三年就行了?一个人就算重生了,会改变这么大吗?“怎么,你不愿意?”梁煜嘴角上扬,两手往桌上一搁,朝前滑了些,“这可是唯一一次机会,你要是现在不表态,以后可就没机会了。”“不”白锦霍然站起,声音上扬了些:“如果少爷是认真的,我接受这个约定!”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主动抛上来的机会,他没理由错过。梁煜摸了摸下巴,微抬头看着他,倒是对白锦这个反应很满意。还行,看来白锦身上的奴性还没被强化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在那之前,你一切保持正常就行”“可是”白锦先前激动的情绪,忽然的平静下来,怔怔的问他:“为什么?少爷?”梁煜却笑而不语。因为他要的是有自我思想的情人,不是言听计从的奴才。他有信心,让他在三年之后,在有选择之后,还是自愿留下在他身边,而不是因为身上被束缚的枷锁,在没必要时,他自是不需要对情人用这种手段。夜渐渐深下。在到十点时,白锦已自觉的起身帮他收拾桌上书本。——放到书架上,转身准备离开,梁煜提醒了句:“以后你直接睡我房里有什么要搬的东西,自己去收拾下”白锦一时楞住,困惑的朝他看来。但梁煜并不打算向他解释什么。虽是并不需要一个奴才似的情人,但是他现阶段的本能的顺从听话,却反而方便了他的攻略,梁煜心中暗嘲,自己也真算是有几分虚伪了。“睡一张床还是”对于他今日一再的反常行为,白锦得不停的调整自己的心态,渐渐去适应他让人摸不到边的行为。他以为今晚能躲过,没想到,虽然发展过程不同,但结果竟是一样。难道这真是命运?但这些比起前世的种种,真的不算什么。何况,只有三年。熬过这三年他就自由了。所以在这三年里,这人对他做任何事,任何要求,他都会无条件的服从。“自然是睡一起。”梁煜伸了个懒腰起身,看见他眼中还有几分迷惑,逼近他笑了笑:“不过是最近有点失眠,我想有人陪着睡,可能会好些”虽然这也算是个解释,但白锦却并不尽信。但他也不需要相信。少爷的任何话,他都没必要去怀疑。顺从的听话就对了。虽是想反抗,想离开,可顺从已被梁家人植入了骨子里。抗争其实没那么简单。“是”白锦点点头,神色淡淡的退了出去。关上门后,表情才变得更加奇怪。少爷,越发让他捉摸不透。白锦先去给他放好泡澡的热水,之后就去收拾东西。等到他沐浴出来,略带犹豫的推开梁煜卧室,发现他已上了床,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虽是上辈子两人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无数次,但这回白锦却是莫明的紧张起来,少爷身上越来越多的陌生一面,让他不停在脑中试图去解读出什么。他从小就被这样调教,少爷的一切心思,他都要懂。而现在,他让自己与他同睡一房,大约,大约是有了生理需求吧?主人要什么,他就得满足。否则,会像上辈子一样,吃尽苦头和惩罚的。白锦涩然的垂下头,走近床边时,自觉的解开了浴袍,然后乖巧的爬了上去,开始伸手去解梁煜的睡衣带子,才刚刚扯开,手就被捉住。梁煜瞪着他:“白锦,你干什么?”白锦清丽的脸庞微抬,眼眸里带了点惑人的柔媚,温声道:“少爷让我与你同睡一房,不是因为有需求了吗”梁煜眯起了眸,轻捏着他下巴,细细将他打量。白锦清雅秀气的脸上,这样故作的诱惑笑容,学了很久了吧梁煜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盯着白锦漂亮双眸,久久才说了句:“去把衣服穿上我真的只是让你陪我睡觉不是要做别的”现在他随时可以要了他的身体。但梁煜不想这么做。装的再像,也不是真心的。他有的是耐心。白锦脸上的笑一瞬间僵住,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心中到底松了口气。捡起睡袍重新穿上,拉开被子钻了进去。虽然他这么说,但白锦心里还是没底,心中做好随时满足他的准备,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少爷,这人是个喜怒无常的人。“锦,三年后你有了自由,你想去做什么?”梁煜随意翻著书,想了想又随意的找着话题与他聊天,想对这人内心世界多些了解。白锦被问得呆住。他缓缓摇头:“我,我不知道”上辈子他是为少爷而活的,最后为了保护少爷的情人而死。这世他确实想为自己活一次。可这时候,他确实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不知道?”梁煜虽是不太意外,但听见这话,心里还是起了丝怜惜,他放下书侧躺了下来,看着他道:“你试着想想?”白锦被他认真的样子,看得心中一动。果真认真的想了想。想了大约有两分钟,终于回道:“我想我想开个甜品店”他喜欢吃甜食。大约是他人生没有多少甜吧。他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是带着甜味的。“这个想法不错。”梁煜脸上带着笑,伸手轻轻碰触着他脸颊,“等你开了店,到时候我一定去支持,你顶着这么漂亮的脸,肯定会吸引一大波女顾客”白锦习惯了他的碰触,倒是并不反感。但他说的话,却让白锦下意识皱了皱眉。若是离开,他便不想再与梁家的人有任何的交集了梁煜自然是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也未放心上。“睡吧,今儿我们俩脑子已经受了罪了,让它休息下吧”他再次在他脸蛋上轻轻捏了下,感觉到这家伙皮肤真是不错。在他错愕的时候,梁煜一伸手关掉了壁灯。白锦眨了眨眼。他竟真的没碰他,只是睡一起纯聊天?想不透,干脆不想。最差,也不过是他出尔反尔。一切回到原点而已。晚上睡觉时,两人中间还隔着点距离。早上醒时,白锦发现两人靠近在了一起,他习惯性的早醒,看了眼时间,跪坐在床边低头唤醒梁煜:“少爷,早上要吃点什么?”从很早的时候,少爷在家时的三餐就是他专人制作。这是梁母命令的。他们要求的就是自己要以少爷为中心。
  第308章少爷(3)
  梁煜惺松的睁眼,手托起下巴看着他,懒洋洋回答,“做点红豆糕,土豆卷饼什么的吧,其实你手艺好,做什么我都喜欢吃”白锦楞了楞。少爷从不会夸他,而且他也不喜欢甜食。“少爷不是不吃甜食么?”白锦怕他还没睡醒,再问了一句。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他实在不想再被平白挨骂。“因为你喜欢吃啊。”梁煜在他脸上捏了把,“不要总想别人,有时候要问自己喜不喜欢”白锦再次楞住。脸上带着一丝苦笑,看来少爷果真是没睡醒。竟然说起这般充满柔情的话。他只是个下人一样的存在,又怎能去选择自己喜欢不喜欢?但他的话,到底让他心中有了一丝波澜。“好吧。”白锦淡淡应了声,垂下头默默离开。已经做好了一会儿要挨骂的准备了。在他关上门后,梁煜这才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梁煜自觉是个计划通。心情也因此不错,又再眯了小会儿才下楼,本来想着一会儿能吃到男主精心制作的早点,结果去了餐厅,又听见斥责声传来:“你这做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少爷不吃甜食的”梁母的声音并不大,但来自女强人身上所带的威严与凌厉气势,让一边的佣人都噤若寒蝉。梁煜蹙了蹙眉,原主这种自我又喜怒无常的性格,完全是被这两父母给纵容出来的,原主有那样的感情走向,也不稀奇。“是我让他做的。”梁煜淡淡出声。走近上前,才发现白锦左颊上又有个淡粉的巴掌印。他眉头沉了沉,看向梁母道:“既然他是你们送给我的礼物,那他就是我的人,以后不要再动辙对他动粗,就算要打,也只有我有权力打他”“小煜这是在怪妈妈?”梁母倒并不生气,只是颇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护着白锦了?“不,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梁煜语气严肃的回答,说完,拉着一直垂头不语的白锦,在旁边坐下。“真是难得,小煜竟然学会疼人了。”梁母眯了眯眸,又朝白锦看了眼。“小煜不喜欢,妈妈以后会注意着”梁煜未语,只是默默吃早点。梁母站在一边看了会儿,发现他果真吃下了碟里的红豆糕,这才信了他的话。倒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换了口味。“妈妈现在要去公司,就不陪你了。”梁母微微笑,在他脸上亲了下,给了白锦一个警告的眼神后翩然而去。白锦浑身僵硬。直到听见高跟鞋声渐渐远去,这才转头看向梁煜。他不慌不忙的吃完了两块红豆糕,一块土豆卷饼,正喝着蓝莓汁,似乎真的很喜欢的样子。连饮食习惯也变了吗?“看着我做什么,你这辛苦半天的厨子,还不快吃?”梁煜看他呆呆的样子,倒觉得有点可爱,又笑着提醒他:“冷掉就不好吃了。”白锦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垂下头,安静的用着早餐。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心绪翻涌。直到他放下餐具时,一直默然的梁煜,却是突然捏着他下巴掰过他脸庞,手指在他刚被梁母抽过的脸上轻轻摸过,脸色沉沉的看着他:“不是说过,要学会躲么?”白锦眨了眨眼,欲言又止。他想躲的,但惯性思想让他没躲过。“再有下次,我可要罚你。”梁煜在他脸颊上捏了捏,“你身上,只能我来留下痕迹,记住了?”白锦听得心里有些异样。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垂下头。之后梁煜也没出门,与白锦在二楼书房复习做题。白锦是属于先天意义上的学神,是拥有极高天赋,且热爱学习,再赋予百分之二十的努力就会成绩永远比别人好的那种人,很强大的主角光环罩身。而原主则是后天的学霸。即使他家富甲一方,但在学业上这光鲜家世也并不会让他更轻松,他所依靠的是普通人后天的勤奋加持。所以,学霸面对学神时,可以正大光明的向他讨教。虽然白锦也根本无法拒绝他。“锦,这道测试题看来我又不会做了”梁煜紧握笔头,朝白锦身边挪近了些,一脸苦恼的看向他:“小白老师,劳烦再帮忙讲讲题吧?”梁煜嘴角憋着笑,他不是什么学神,也就普通人水平,但确实看见这些方程式就头痛了,毕竟他成年好多年了啊。白锦瞥了眼,“这题少爷之前不是会做么。”“昨天做了,今天又忘了”梁煜一脸无辜的表情,挨近他道:“又不像小白老师有一百六的高智商,你就体晾下我这凡人的脑子吧”白锦微瞪圆眼,不知是应该受宠若惊,还是应该觉得好笑。“少爷何需自贬”白锦嘴角到底是上扬起来,又拉了拉凳子,与他紧挨着,开始耐心的给他讲解,讲到一半时,目光忽的停顿了一秒。白锦看见另一页上的解题,上面的字迹白锦深深蹙起眉头,目光慢慢移向梁煜,两人目四相对,他的眼神并不盛气凌人,但梁煜却感觉到咄咄逼人的压迫感。梁煜心有所感,看了本子一眼,仿佛未注意般,微微笑问:“怎么了,小白老师?我这些题,难道也有什么问题?”两人的对峙,最终还是白锦先败下阵来。心里的波澜到底是越掀越高。一开始,他只是怀疑,少爷是重生回来的,但现在,生活上的小细节,让他开始怀疑,少爷可能根本就不是少爷字迹这种东西无论怎样掩饰,都会暴露一个人的书写习惯。何况,那纸上的笔迹,根本不像,连模仿都不曾有模仿的意思。少爷似乎所有的习惯,甚至性格都在改变,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他并不是真正的他,似乎就成了唯一能说通的事。“没什么。”白锦收回目光,强压下心中波澜。只是怀疑,他只有怀疑,没有证据啊。可这若是真的,未免太惊世骇俗。但他的重生,本来就很玄幻了。如果这个怀疑是正确的,如果他是假的少爷,那么,他到底是谁?世上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像?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难道是在他没有重生之前?真的少爷什么时候被替换了?白锦一边给梁煜讲着题,脑子里则在脑洞大开的想着各种可能的理由。但不管是什么可能,都足够令人震惊。白锦越想越觉得惊骇。心中狐疑越来越大,更迫切想要验证。“小白老师不但聪明,还很有耐心呢。”梁煜在他不厌其烦讲解之下,积极的给予了他应得的赞美:“我觉得你不应该去开甜品店,也许应该去做老师”这一转头,才发现白锦不知何时在盯着他看。再次用着刚刚那种探究的目光。梁煜嘴角的笑不断上扬,看来自己露出的破绽,真的很多啊。“少爷”白锦定定看着他,突然的伸出双手,将梁煜双颊捧住,半真半假的问:“我怎么觉得少爷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一边问,手指不经意的在他脸上四处轻捏了捏。这样离得极近的距离,他并没有看见任何手术痕迹,世上没有这样高明的整容术。只可能是天生相像。可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所以更不可能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哪不一样了?”梁煜眨眨眼,极配合的让他捏脸检查。白锦停了动作,眼睛定定的看着他。除了皮囊,全无相似。这家伙,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冒牌货?有什么目的?真少爷去哪了?他一定要弄个明白。“可能是我想多了”白锦不自然的笑了笑。一旦开始怀疑一个人,那么就会对这人处处上心,越观察,就觉得他浑身都是破绽。在白锦看来,这冒牌货伪装得太不上心,少爷要是听见他问这样的话,一定不会用这样客气的语言。反而会先斥骂一顿,再来解答。“本少爷有点饿了,就先别看书了”梁煜知道他心生怀疑,也不以为意。他可不希望白锦一直将他当原主。看出来更好。白锦温顺的点头,询问之后便下了楼。午餐后,天气阴凉了些。梁煜睡了个午觉,起来人感觉有点懒洋洋的没精神,便说要去泡泡澡。白锦听得心中一动,体贴的前去将热水放满浴缸,又抱着干净的浴袍进来,在门口踌躇了会儿,还是问了声道:“少爷,我给你搓澡吧。”梁煜泡在热水里,被熏得几乎快睡着。他耸拉的眼皮终于绷开了些,带着淡笑:“好啊,麻烦你了”白锦垂下了头,等到梁煜泡了一会儿后,便拿着搓澡巾,开始以着不重不轻的力量给他搓着背,梁煜则一直闭着眼睛,任由他动作。“少爷,去椅上躺着吧”搓完了背部,白锦还是不死心,想将他全身检查个遍。梁煜几乎快要憋不住笑,但还是强作镇定的出了浴缸,在旁边软和的皮质长椅上躺下。白锦虽是只为检查他身体,但这般的状态下,脸上还是微微飘红,他只能克制自己心里那丝羞赧,开始拿着澡巾,将梁煜手臂,胸膛,一直到腹部,大腿,直到脚尖处。——都不放过。
  第309章少爷(4)
  梁煜知道他在检查自己,其实也是能予以容忍的,但是这种几乎拿着放大镜般的劲,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少爷,力够么?”白锦从头到脚给他搓了一遍,结果发现这人的身体全身上下,与少爷没有不同,连长的几颗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那个他是冒牌货的想法,不得不搁置了下来。这让他有点沮丧。但是,他为什么还是直觉这人是个假的?如果这身体是真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要么是少爷重生性情大变,要么就是这家伙是个夺舍之人,毕竟他都能重生了这两个可能,他似乎更相信后一个。一是本性难移的铁律,二是他私心更希望这人是假的可这事,如果不是让他自己承认,似乎既无法证伪,也无法证实。“嗯,挺好。”梁煜舒服的躺着,享受着这人的服务,一边心中暗暗嫉妒着原主,有这么个全能又贴心的家伙,竟然一点不珍惜。他正在感慨之余,忽的感觉到白锦停了动作。“怎么了?”梁煜舒服的睁开眼问了声。却见白锦满面通红,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下头,梁煜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移去,表情变得有点尴尬。竟然举大旗了!呃,这不能怪他。这人手法太好了。刚刚用力搓时,只有疼的感觉,这会儿按摩时手法却十分温柔,揉得他太舒坦忘形了“别按了”梁煜连忙坐了起来,随手扯过浴巾遮住尴尬地方。白锦低垂头,拿下莲蓬头帮他清洗。两人面对着面,莲蓬头里的热水丝丝缕缕的洒下来,水蒸汽笼罩着整个浴室。白锦一时不知应该将眼神往哪里落。不管是看上面还是下面,都让他无所适从。气氛一度尴尬又暧昧。“原来你这么容易害羞。”梁煜看出他不自在,故意的贴近他。白锦惊得后退一步,手上的花洒一甩,水流全喷到了自己身上,衣衫全湿透了。他狼狈的一个瞪视看向梁煜。“怎么,我让你觉得很可怕么?”梁煜颇觉得有点好玩,看他紧张得全身紧绷的样子,终于决定放过他。伸手从他手上拿过花洒,自己随意的冲了冲。“没有”白锦垂下头低低道了句。在没弄清楚之前,他还是谨慎行事的好。“你按摩技术真是不错,舒服得差点睡着了”梁煜换上衣时,见他还脸蛋发红,含笑的在他肩膀上拍拍,大笑着走出了浴室。白锦则紧抵着浴室门,大喘着气。他仔仔细细将他全身看了个遍,断定这确实是少爷的身体。只剩下另一个猜测暂时无法验证。他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感受着冰冷的墙面刺激背部的皮肤,清醒了点,但脑子却还有点晕晕然明明前世的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做为少爷的床伴存在的,什么姿势什么地点都发生过,为什么这时还感觉到害羞。他早就被强迫丢掉了羞耻心了啊。前世梁父在得知他爬上自家儿子的床后,一开始并不生气,甚至还强行的逼着他去接受各种屈辱的调教,只是为了让白锦更能在床上博得儿子的欢心。白锦的所有自尊,羞耻,就是在那时候彻底的丢掉了。他早应该不知脸红为何物。他甚至能熟练的像妓女一样,为前世的少爷打开身体,展现各种姿势,装出最妖媚诱惑的神态,以供他取乐呈欢。这样的自己,为什么刚刚面对他时,竟那样的手足无措。他的眼神始终让他想逃。心慌到不能自己。尤其想到他竟对自己举大旗的样子“白锦啊白锦,你可千万别再犯错了”想到这,白锦恐慌的低头,紧握着拳头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上辈子最大错误,就是对少爷动了心。一生不得自由,其实还不算太惨。爱上错误的人,才真是人之大哀。上天让他重生,不就是让他来纠错的吗。所以他万万,不可再重蹈覆辙。白锦看了眼身上湿透的衣衫,叹息一声,先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刚走出更衣间,却被女管家堵住去路,白锦僵硬的道:“郝管家,有事么?”郝管家身板挺得笔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锋利如刀,高高的额骨边展开一丝薄薄的微笑:“我是有话与你说,随我来吧”白锦心里涌起一丝不安。他垂下头,默默的跟在身后。直走到二楼后边的大露台,郝管家盯着远处那片平静的海,默了好一会儿。在他不安时,才转头递给了白锦一张名片,“夫人说,既是少爷昨夜要你同房,该是对男女之事起了兴趣,男孩子精力旺盛,总是需要发泻的,与其少爷在外面去碰不干净的人,不如你去伺候少爷,夫人会更放心”白锦脑中嗡的一声,竟忘记了反应。见白锦神情僵硬,郝管家抓着他的手,将名片塞进他手里:“你自己争取找时间去这里,’桃源乡’的赵老板会亲自找人教你怎么伺候男人”白锦脸色变得惨白,头僵硬的垂了下去。今生,竟还是不能躲过吗。他抓著名片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再也不想重新体验这种耻辱的经历,可当面拒绝的后果,就是被拉去强行调教,所以他只能听话“是。”白锦声音勉强的从喉咙挤出。郝管家看着他这样,眼里带着一丝怜惜,毕竟是从小在梁家长大的孩子,就是养条狗相处久了,也是会有感情的啊“好好干吧。”郝管家轻轻一叹,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白锦僵若木鸡的站着,听着郝管家脚步声离去,头才慢慢的抬起,目光望着远处的大海,眼神呈现出呆滞状。如果一切没有改变,那他重生的意义是什么?他猛的摇头。总要做点什么白锦握紧拳头,转身疾步离去。来到梁煜书房前,略略犹豫后,白锦拧开了门。梁煜正倚在落地窗边的躺椅上看书,他修长的双腿优雅的双叠着,整个人处在一种十分放松的状态,白锦便推测出,这时他的心情应该是不错的。那这时若自己去求他,应该会好好考虑吧。白锦不想求人,更不想去求这个人。可此时他没有选择,如果不去求他,他就要被迫再次去'桃源乡’,他绝不想再踏进那里一步。若他去求夫人,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但求他的话,也许会成功。毕竟这两天,少爷似乎变得有人情味了些呢。白锦轻轻关上门,缓步走了过来,一边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少爷”白锦脸上挤出笑,轻唤了声。“有事?”梁煜微抬头,才发现他脸色十分苍白。“你怎么了?”白锦噗嗵跪了下去,央求道:“少爷,我不想去请帮帮我”梁煜吓一大跳。坐直身一伸手将他拽了起来,皱眉道:“有什么事说就是,下跪干什么?”白锦低垂头,咬了咬唇。观他神色不对,一时心中忐忑,犹犹豫豫的将管家给的名片递了出去。梁煜拿起看了眼,“这什么东西?”“一个色情场所”白锦平静的回答,脸色更白了些,“昨晚我与少爷同睡一房,夫人便以为以为你有了生理需求所以”说到这,白锦苍白的脸开始涨得通红,脸垂得快低到地上去。对他说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太过难堪,却不得不咬牙说下去:“所以夫人要我去这地方学习”说到这,他拳头紧紧握起,又慢慢松开。抬头看向梁煜,不由抓住他的手,声音激动了些:“求少爷阻止夫人,我不想去这种地方”梁煜感觉到手腕被捏得发痛。他看着白锦恐慌的脸上,眼中压抑的憎恨与耻辱的眼神。“好。”梁煜自是听懂了话里意思,而白锦的眼神看得他胸口有些发堵,忍不住伸手轻抚在他脸庞,温声道:“别急,我给母亲打个电话她也真是荒唐”说着叹息摇了摇头。在他灼灼目光下,梁煜立刻给梁母打通了电话。“小煜,怎么了,想妈妈啦?”梁母冷硬的声线里有淡淡的温柔。梁煜叹息,这位面原主家世确实非凡,而这原主双亲在宠爱孩子这件事上,也有点超出了常纲。梁煜语气尽可能的保持平静:“之前不是告诉过母亲,你们将白锦送给我,他便是我的人,要怎么处置他,应该由我说了算。为什么还要私下让他去做不想做的事?”“小煜,妈妈只是”梁母听出他情绪里的恼火,一时觉得有点受伤。她只是心疼儿子,想什么事都尽事尽力让他高兴而已,这也不对吗?白锦低垂着的脑袋,听见这话微微抬了些。但始终还不敢看他。“我是馋白锦的身体,很想睡了他。但我不需要母亲你帮忙帮到这个地步,难道你认为你的儿子连一个男人都降服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母亲还打算事事手把手来教我?你这样做不但没帮到我,还会将他越推越远,他会越来越讨厌我,明白吗?”梁煜语气重了几分,他不希望这梁母再拖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