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一眼,才无限感慨:“小梚下手还是太轻了。”
“哥屋恩——滚。”说着,顾南肆用力一拍门,就要关门谢客了。
萧宁序单手撑在门上,淡淡道:“带我去找顾潜,我打过电话了,你爸说他已经搬出去住,搬哪了?”
他从孟梚那边回来时,并没发现那幢楼上还有第二户住户。
这么说来,他住在别的地方,而且顾家长辈不知道。
顾南肆掀了掀眼皮看他,顾潜这孙子,刚回来几天就不好好在家陪爸妈,又跑去外边滚混了。
顿了顿,他松了手回房穿衣,裤子脱到一半,萧宁序站在门口揶揄他:“能不能快点?”
“这么慢的速度是不是还要化个妆?”
“你急个屁。”顾南肆身上的乌青还没褪去,他一动就疼,现在疼的龇牙咧嘴的,好不容易穿好裤子,拿上衣服又被他拽了出去,“这么急?”
“急。”萧宁序把车钥匙拿在手里:“我来开,你带路。”
“行吧。”
“不过提前说好,打人不打脸,你只要不打他脸我绝不插手。”
顾南肆说的理所当然,甚至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感,早就想看那孙子被揍了!
可是...萧宁序却用一种极为异样惊讶的眼光看着他,随后摆正视线,把他的跑车踩出了轰隆声——
男人冷嗤:“我跟你可不一样。”
“我是要跟他好好讲道理的。”
顾南肆:“......”
他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几分得意和嘲笑!
***
顾潜的语文成绩从来就是浑水摸鱼还得垫底的主儿,可这个头脑不太发达,却比别人拥有着无比好的运气的二世祖对‘狡兔三窟’这个词却有着深刻的理解。
他从老宅里搬了出来,也没有近距离的搬去孟梚那儿,反而去了一处人更为少,位置更偏的高档住宅区,要说这有什么好的吧,大概也就是跟他小时候玩的好的那些小兔崽子离得比较近。
当然,这些断不能让孟梚知道。
顾南肆是从裤兜里摸了钥匙出来开门的,他这一举动让身旁的冷面战神终于眼里有了格外高看他一眼的光芒。
萧宁序点了点头,给出结论:“你挺关心他的。”
顾南肆都不想回他这话,连个白眼都没翻。
屁的关心。
他只是怕这小祖宗再整天混吃等死的过日子,他要做的就是时刻看好他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一丁点不靠谱,他就能说服自己把人重新丢出去。
顾潜现在住的房子,差不多有三百多平,整洁又干净,并没有顾南肆所担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南肆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房间是木地板,按道理来讲他俩这么大摇大摆又没有克制发出声音的举动应该会引来顾潜的注意。
他低头看了下表,这才几点?
可偏偏什么反应都没有。
“顾潜——?”顾南肆出声喊他,萧宁序跟在他身后朝卧室里走着。
才一进到卧室里,就看到某个穿着奶黄色睡衣的小崽子正盘着腿坐在电脑面前傻笑,电脑没插耳机,是有公放声音的,所以才一靠近,就能听到从电脑里传出的那个慵懒娇媚,带着放松情绪的女人声音——
“潜仔,这段时间我不想工作,帮我推了吧。”
萧宁序对女人声音没觉得怎么敏感,女人声音大多相似,或娇媚动人,或低沉从缓,可只有孟梚的声音让他觉得,
有一种藏在冰山下的诱惑感。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说这种平淡无奇地话都能说得这么好听动人。
镜头里的顾经纪人根本无力反驳地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紧接着抬头舒缓颈椎的时候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两尊大神。
一瞬间,顾潜的脚指头都开始发麻了:“梚...梚啊,我要睡了,美容觉绝对不能超过十一点。”
此时,孟梚刚洗过澡正在拿着块大毛巾擦头发,她微微弯着腰,把所有的头发拢在一个手掌中,然后倒扣了过去。
“现在才九点四十五,睡得哪门子觉?”孟梚轻笑,又像想起什么来似的,“你别乱来啊...这跟外边不一样....”
顾潜挂的很快,连平常跟她挥手说byebye的要求都没了,银色的电脑本子被他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奶黄包有点生气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顾南肆浅浅点头,把他眼里所有的惊慌失措都看在眼里,“你是不是忘了,这个房子的拥有者,是我。”
“你能从妈那边把钥匙骗出来,我就有办法能知道你住哪,关心你一下。”
顾潜穿着奶黄奶黄的睡衣,两条双臂抱着自己,脸上发出阵阵骇人冷笑:“你就是想监视我对不对?”
“你这个偷|窥|狂,监视狂。”
谁不知道他们俩兄弟从来都不对付,见面必吵架,说话总是夹枪带棒,再平淡如鸟的口吻语气都能被对方从其中挖出来三分恶意。
顾潜怒目盯着他看,顾南肆却像用看隔壁村里的二傻子一般的眼神来昵着他,男人手指一抬,“他找你,不是我。”
***
十点整。
本该是寂寞或者激情四射的夜晚硬生生变成了三个男人的座谈会。
顾潜捧着两杯咖啡从咖啡机旁缓慢地走过来,杯子里的咖啡多晃一下就要被晃出杯口,他捧着一杯放在了萧宁序的面前,另一杯则留在了自己这里。
顾南肆对这种没礼貌的区别对待很是厌烦,“我的呢?”
顾潜不怕死的指了指咖啡机:“那儿呀!老年人晚上喝咖啡不好,你还是喝牛奶吧。”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顾潜已经被他的眼神凌虐无数遍了。
去他娘的。
老子还不到三十五!
顾南肆心底幽幽道,却被萧宁序给打断。
萧宁序似乎很急,想要问什么问题,不想再听这俩兄弟因为一杯咖啡而打嘴炮打个没完没了,所以他把自己的那杯重重地放在他面前,扬声道:“你喝我的吧。”
一转头,黑如墨的瞳孔又定在了顾潜的脸上:“我这次来,是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男人深吸了口气,才如释重负地问道:“她这几年,在外边过得好不好?”
顾潜没明白过来他所指的意思:“啊——?”
萧宁序:“换个方式来问就是,她过的幸福么,开心么,每天笑的时间多不多,烦心事多不多。”
这个问题,早在她第一次回来时,就想问出口,可她打扮鲜艳,笑容浅浅,身上从头到脚都没有任何一丝‘我过得很差很难过’的标志,所以这个问题他便没再问出口,直到他看到她包里的东西——
他才觉得,也许她这些年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的光鲜亮丽。
顾潜对于萧宁序的戒备心,是从看到孟梚对他的反应才开始产生的,他是她的什么人,和她又有着怎样的过往,他们俩个是曾经的恋人么?
这些种种不能问出口的问题绕在他心头里,都变成了一堆堆的烦心事。
而现在,却有人来问他——孟梚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了。
顾潜仰头喝了口沫子,才轻声回答道:“不好。”
“据我所知,不太好。”
“她朋友不多,女性朋友也很少,知道我跟她为什么会成为朋友吗?那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她,是我把她送到医院里的——她需要钱来生活,所以她打了很多份工,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是个下雨天,她正躲在一个咖啡店的门口吃面包,手边连杯热饮都没有,面包没吃完,她就晕倒了。”
“医生说她长期营养不良,所以贫血很严重,这才导致了晕厥发生。”顾潜回忆着脑子里和她初相识的场景,鼻尖有点发酸:“后来我才知道我俩是一个学校的,再后来我们交往越来越深,就走到了现在。”
顾南肆适时打断他的话:“什么交往越来越深,一定是你单方面看她长得漂亮,想泡她没成功吧。”
顾潜:“......”
“你能不拆穿我吗?”
萧宁序:“她平时一个人住,会不安全吗?”
顾潜:“哪儿有什么安全不安全,我第一次看到睡觉会藏把刀在身边的,我家小梚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女孩子,可偏偏要装着自己很强大的样子,不过....”顾潜摆摆手:“这都是认识我之前的事儿了,有我在哪还能让她住在那种地方,当然是我给她找地儿啊!”
“特别安全。”
萧宁序冷眼看他,薄唇微微张开:“你家小梚?”
顾潜被他这么一看,心里又开始发怂了,“我是她经纪人怎么就不是我家小梚了!”
某个奶黄包的气势在萧宁序面前被秒成个渣渣,他一起身,浑身上下都带着和他大哥类似的矜贵又强势地特质,萧宁序朝他一步步走来,顾潜心里想的是这个时候坚决不能求顾南肆,坚决不能,他一点都不相信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会动手。
动手就动手,他才不怂。
终于,萧宁序垂着眼看向那一团奶黄色,紧接着抬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顾潜就听到了他发自肺腑的,真心实意地感谢:
“谢谢你照顾她。”
道谢过后,萧宁序便先出门开车,把一点私人时间留给他们,顾南肆和他遥桌相对,看他害怕地缩成一团,难得的露出微笑的一面来:
“多谢。”
顾潜:“......”
行吧。
他其实可以理解萧宁序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对他说谢谢,他跟孟梚一眼看起来就是‘那种关系’,可....这跟顾南肆又有什么关系?
在那俩人走后,顾潜才把脸埋在沙发上软软的抱枕里,哀嚎出声:这个世界太奇怪了——
***
翌日。
楚北北的电话粥是一早就打来的,孟梚昨晚睡得早,不到7点人就醒了,换了身运动装出去跑步,半个小时后买了早餐回来,恰逢楚北北的电话打了过来。
还是视屏电话那种。
孟梚不喜欢打电话,尤其是电话铃声一响她就有种毫无由来的紧张感,所以熟悉她的人也尽量用微信的方式来跟她交流。
视屏里的楚北北是刚下戏的模样,身上衣服换过了,可脸上的妆还没卸掉。
孟梚扬眉:“呦呵,这么浓,拍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