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武侠 > 替身仙子想回家放牛 > 替身仙子想回家放牛 第21节
  阮芽茫然,“他为什么要给你钱呢?他钱很多吗?”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诡异的三人组合里,两个没脑子,一个大多数时候懒得动脑子,竟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问个究竟,反正给钱就拿着呗,花呗,管他的呢。
  拿着钱,三人进了一家极热闹的酒楼,也是大柱推荐的。酒楼叫寻仙,上下共五层,下三层接待普通人,上两层接待修士。
  门口的小二见他们衣着不凡,浑身都散发着有钱的气息,直接将他们引去三楼雅间。
  衔玉接过菜单,扔给阮芽,她又推回来,“你点。”她没有来过这种酒楼,见识也不如衔玉多,不知道什么好吃。
  衔玉却也是第一次来,他兜里常年分文没有,若不是带着阮芽,都是直接进人家后厨拿了就走。
  翻开菜单,他摸着下巴,当即拧起了眉毛——怎么一张图画也没有,全是字,这让他怎么点?
  小二哥弯腰候在一旁,高高竖起耳朵,作聆听状,等了半天也没个动静,不由出声道:“客人要不要试试我们寻仙楼的招牌菜,‘十八般武艺’,一共十八道菜,还送一壶酒……”
  “不要不要。”衔玉很有经验地摆手,“少给我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我要自己看!”
  “好的好的。”
  衔玉继续往下翻,“唰唰唰”翻了四五页,愣是一张图画都没有,他面上流露不屑,似乎是很瞧不上,那小二看他脸色也不敢吭声。
  终于,他眼睛募地一亮,捕捉到一个关键字眼——龙!
  “全龙……”衔玉手指按在上面,最后一个字不认识。
  小二忙接道:“全龙宴。”
  什么龙,竟然这么没出息,被人做成了菜,还是全套的,衔玉抬头问,“这个……”
  “得嘞!全龙宴,几位稍等。”不等他说完,小二已经一溜烟跑了,生怕他反悔似的。
  衔玉讪讪闭嘴,两手抱胸,也不知道别的大酒楼是不是这样,总之他体验感很差。
  不过这雅间倒是不错,临窗处置了张软榻,可以躺着休息,旁边还有盆架、衣桁,阮芽领着柳催雪洗完手,已在圆桌旁端正坐好,乖乖等饭。
  不到两刻钟,菜已经全部上齐,满满登登摆了一大桌,小二在旁报菜名,“佛手龙、玉山龙、点金龙,雪酝龙……几位慢用。”
  衔玉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龙,明明是全蛇宴!炒蛇、炖蛇,烤蛇,还有黄鳝和泥鳅。
  若只是普通蛇虫便罢了,这满桌菜,灵气四溢,说明被杀死的小蛇已开了灵智,具备妖识。
  衔玉两眼发黑,险些要气晕,他只是问了一句,还没说要点,那该死的小二就给他上了这么一大桌!
  一气之下,衔玉将那本菜单撕了个粉碎,扔在地上又狠狠跺了两脚,“气死我了!啊啊啊啊——”
  “衔玉,你怎么了?”
  这桌上的菜阮芽见都没见过,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连一向好吃的柳催雪都不敢动筷子,见他这模样,他们更不敢吃了。
  衔玉又气又恨,冲出门去,欲将那小二捉来。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上了五楼,却见中间最大的宴会厅,红毡上摆放了许多铁笼。
  每个铁笼里都关了一只猴子,身体被锁在笼子里,脑袋露在外面,旁边还摆了个托盘,盘子里放着铁锤、钳子,碗碟筷勺。
  有两个伙计打扮的人正在给这些猴子洗头,有个家伙大概是新来的,不太明白这是在干什么,问旁边人,为什么要把猴子关在这样特制的笼子里。
  衔玉化作臂长的小黑蛇,盘到房梁上听他们说话。
  “这是我们寻仙楼一月一次的猴脑宴,每次只有二十个名额呢,外面那些人抢破头都抢不到。”那人说着,一掌砍在那猴子脖颈,将猴劈晕,用剃刀将猴子头顶的毛发剃光,再用布巾擦拭干净。
  那个新来的不太明白,“这怎么吃?不进后厨吗?”
  “这你就不懂了,看到这些工具没。届时,用锤子把猴脑敲开,往颅中淋上热油,撒上白芝麻和葱花,口味重的,再撒些海椒面,像吃豆腐脑那样吃。据说不仅口味绝佳,还十分滋补。”
  新来的问:“你吃过吗?”
  伙计答:“没有,吃不起。这猴,一百年修为一万灵石,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好了,快点干活吧,宴会巳时开始,弄完这些还得弄别的呢。”
  那新来的伙计若有所思,不再追问。
  这些猴子俱已开了灵智,被施以禁言术,没办法说话,他们发现了衔玉,哀伤地看着他,眼睛里落下泪来,向他求救。
  衔玉一言不发离开,脸色铁青着回到了雅间。阮芽和柳催雪坐在榻上吃奇绣庄带来的糕点,那一大桌子菜他们不敢吃。
  “你去哪里了,衔玉。”阮芽扔下糕点迎上来。
  衔玉返身关上门,两手一抬,那一大桌菜飞起来,连汤带水冻成一个大冰球,外面再裹上一层水膜,收入墟鼎,“走。”
  “不吃饭了?”
  “不吃。”
  阮芽连忙拉上柳催雪,跟着他一起结账出了酒楼。
  这顿饭花了三千灵石,却是一口也没吃上,衔玉水遁带着他们出城,找了个风景好的山坡,挖个大坑,把冰球丢进去,埋了。
  阮芽终于看明白了,“这些都是你的亲戚?”
  “算是吧。”衔玉说。
  活了一千年,他吃过的鸡鸭鱼肉不计其数,甚至还吃过九华山鹤园里的白鹤。
  可那些都是没有灵智的牲畜,上辈子也许是人,做了太多坏事,这辈子当猪当牛,合该有此一劫,早死早投胎入轮回,下辈子说不定还有机会重新做人。
  可那些小动物们,若有机缘修出灵智,必然会远离人类,藏入深山,避免被吃。像寻仙楼这样,专抓捕已修出灵智的小妖来食,只为敛财,实在是罪孽深重。活吃猴脑,更是残忍至极。
  若想增长修为,就该好好打坐吐纳,吃妖根本不能增长修为,妖死前的怨恨积蓄体内,反而对人有害,这些人根本就只为猎奇,满足口腹之欲。
  衔玉那个气,“我定要让那个寻仙楼,彻底完蛋!”
  阮芽听他讲了那酒楼里的事,大致明白他在气什么,牵着他手晃,哄他,“不要气,我们想想办法,把那些猴子救出来吧。”
  衔玉握拳,“不仅要救,还要把那楼毁了,把老板揪出来,暴打一顿!”
  这边阮芽和衔玉在商量大事,柳催雪什么也不懂,在一旁打滚,嚷嚷着肚子饿,要吃饭。衔玉被他吵得心烦,只能再带着他们进城,随便找了个小摊吃面。
  见过那关在笼子里的灵猴,再看看这碗里的面条,倍加亲切,三碗面,加面加臊子加卤鸡腿卤鸡蛋,三人吃得肚皮滚滚。
  衔玉说:“路边摊也很好吃啊!再也不进酒楼了。”
  阮芽:“就是就是。”
  柳催雪饭量大,比阮芽和衔玉加起来还能吃,一个人吃了三碗。这家伙吃完又犯困,嘴一抹靠在阮芽肩头,扭来扭去说想睡觉。
  衔玉真不知道带他出来干什么,“赶紧把病治好,现在这样可真够烦人的,整天跟个猪崽子似的。”
  阮芽倒觉得还好,“没关系的,我会照顾好他的。”
  衔玉领着他们又回了奇绣庄,二楼的茶水厅,阮芽把凉席和枕头拿出来,柳催雪就地躺下睡觉,旁边有小蜘蛛抱来被子,“给小雪公子盖。”
  衔玉问大柱,“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去的寻仙楼?我就说,你这么抠门,怎么可能给我们那么多钱!你想干什么?”
  “你……”大柱指着他,“你竟然抢小雪的钱花!你还要不要脸!”
  衔玉跳起来给他一个爆栗,“少转移话题,你说不说实话!”
  大柱捂着脑袋哎呦哎呦叫唤,“好好好,我说!”他摸摸脑壳上的鼓包,“那个寻仙楼开了大半年了,你进去过,应当也知道,里面都是吃什么的。同为妖,我自然不忍看到同族落难,可我只是一只小蜘蛛,只会织布绣花,空有五六百年的修为,武力不及蛟爷爷你的一个指甲盖……”
  大柱嘿嘿笑,“咱们都是山主从外面捡来的,绣神山收留了多少无家可归的小妖啊,想来也不差这几个,对吧?蛟爷爷若出手,那必然是大功德一件哇!”
  说到功德,大柱又为他发愁,不知破了元阳还能不能化龙。
  有人说跟元阳没关系,有人又说有,总之各执一词,不知是真是假。如今,大柱只盼着没有,衔玉便仍有化龙的希望。
  衔玉来到绣神山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不足五十年,却是山主最受宠的干儿子。
  衔玉这样的性子,不会轻易服从谁的安排,除了山主,他谁的话也不听,可山主也才大了他不到五百岁,衔玉凭什么服从呢?
  有传闻说,如今清徽道院的前身,是山中一无名小破道观,观中有一棵天生地养的月华树,衔玉便是那树下池塘中的一尾小鱼,机缘巧合下吞吃了月华树三千年一成熟的月华果,才得以由鱼化蛟。
  如此,衔玉便是欠了那树的恩情,化龙时的天劫也与那树有关。山主萧逢曾是小破道观中老道士的弟子,与那月华树妖平辈,所以衔玉才会自愿给人家当干儿子。
  那小破观的道人羽化登仙后,大师兄柳陌继位,小破观才有了名字,便是如今的清徽道院了。
  萧逢与柳陌不和,离开了道观,隐居在绣神山,有事没事捡些无家可归的小妖怪回去,百年间有了现在的规模,萧逢占山为王,绣神山成了一方不可小觑的妖族势力。
  山主常说,妖族数量不如人族,且化形不易,就该团结一致,互帮互助。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更是绣神山的传统美德。
  大柱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在桌面上展开,“这是那寻仙楼的地图,他们打的是野味招牌,路子很邪,下三层吃的也不是普通野味,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尤其爱吃不足月的小兽。
  “这已经够残忍了,更可恨的是上两层,你应该已经看到了,今晚巳时,有猴脑宴。他们来历不凡,有专门四处抓捕小妖的修士,想要彻底断了这条路,就得把后面的人一起揪出来……”
  衔玉和大柱商议着晚上的计划,阮芽在旁,也听得直皱眉头,“这些人太坏了。”
  衔玉摸摸她的脑袋,“没关系,我们晚上去把那些猴子救出来,再把这寻仙楼给烧了!”
  阮芽握拳,“嗯!我也要去!”
  衔玉没有拒绝,“好,你去帮我望风。”
  天黑之后,在奇绣庄吃过晚饭,衔玉领着阮芽和柳催雪进了寻仙楼对面的一家客栈,要了顶层的房间,打开窗,正对寻仙楼。
  在保证俩傻子安全的前提下,给他们极大的参与感,衔玉递给阮芽一把黑色的小石头。
  “丫丫,这个是血虹石,有引火之用。你弹弓打得准,就站在窗边,看见楼里有人从窗户里飞出来,便将血虹石打在每一层走廊的灯笼上。火烧起来之后,你跟柳催雪火速离开,不可多留,我们在东城门外,今天埋小蛇的山坡上汇合。”
  接着又交代柳催雪,“你跑得快,有武艺,保护好丫丫,我们要赶在巳时末城门关闭前出来。”
  俩傻子齐点头,衔玉担心他们迷路,还画了一张地图,又仔仔细细讲了一遍。探头往楼下一瞧,有来吃猴脑宴的修士陆陆续续进了楼,他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衔玉白日在寻仙楼五层宴会厅的房梁上刻下了一个小小的传送阵,这时,他化作指粗的小黑蛇进入,藏在房梁间的阴影里,静静等待着。
  夜里的寻仙楼更为热闹,又是一月一次的猴脑宴,四处以五彩明珠作装饰,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沁人的幽香,小黑蛇吐出细细的蛇信,猜测那应是用鲛人油熬制的香膏。他是水里的生物,也去过海里玩,听鲛人们说过这些事。
  人与人之间尚且互相残杀,跟不要说妖与人了,妖族受迫害也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人吃妖,亦有妖吃人,各凭本事罢了。
  在外相遇,你打死我,我打死你,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这种有组织有规模、如此残忍的方式,天理不容。
  衔玉恨得牙痒痒,这楼里的所有宝物,都是用小妖的命换来的。
  关猴的铁笼上被蒙了黑布,那是最后的硬菜,前方高台上走出来一个人,骨龄四十二三,大腹便便,应是寻仙楼的老板。
  衔玉隐匿了身形,慢慢朝着前面游去,听下面的人说话。
  有人提出质疑,说自己吃了三个月的猴脑,修为不进反退,究竟为何?是不是这猴子修为不到家,寻仙楼卖假货?
  那死胖子反问他,吃了猴脑后,回去有没有好好修炼?
  那人一噎,说自己跟往常一样。
  死胖子哈哈大笑,“这就是了,猴脑并非仙丹。吃了之后,回去应更加刻苦修炼才能充分发挥出作用来,不然就白吃了。”
  衔玉扭头看去,提出质疑的那人陷入沉思,似乎是在反省自己没有好好修炼。
  这帮人里也有跟那死胖子一伙的,立即跟周围人说,他吃了两个月猴脑,不仅修为有精进,还治好了身上的许多小毛病,眼不花了,耳不背了,爬坡上坎更有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