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太少,过来再吃点,”他朝她招呼。
“我饱了真的。”晏姝摆手。
“是要我喂你?”他干脆把她的餐盘端起来,一步步朝办公桌走去。
晏姝看着白色金边的餐盘,朝后躲了一步。
就,有点不适应。
“既然不想我喂你,就自己再吃点?你太瘦了。”
“我自己来,”晏姝接过盘子,嘟囔句:“我现在明明刚好,再胖一点点就显出来了。”
她随便吃了几口,彻底推开餐盘。
吃过饭后有些食困,晏姝强打着精神跟在他一边接着办公。
可不知怎的,没一会就沉沉睡过去。
忽然,头猛地一低,才从酣梦中醒来,身上搭着件黑色西服。
外面的天色已经沉下去。
没想到,她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晏姝趴在桌子上朝旁边看,傅野还挺着笔直的背,不知疲倦地一份份的材料看过去。
毕竟不是自己的公司,很多背景信息他也要补课。
“对不起,我睡着了……”晏姝撑着桌子爬起来,困顿地揉眼睛,非常愧疚地说。
“本想把你挪到房间里,又担心吵醒你。但是没想到你会睡这么久,”他从一桌的材料中抬眼,随口问:“要吃晚饭吗?”
吃完午饭就睡觉,醒来又吃饭,好罪恶。
可她担心再次出现中午那样尴尬地情况,轻轻点头:“可以来一点。”
晚餐后的时间,并不如想象中的欢愉。
九点,微信开始震动。
哥哥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们之前说好,他每晚监督她的进度。
晏姝捏着手机,迟迟不敢戳接听的绿色图标。
她咬着唇看看一直在帮她处理文件的傅野。
她此时还不知道,别钧早把这里的现状告诉过去。
哥哥不喜欢他,她知道的。
若是让哥哥发现他们两个在一起……
“你……你藏到里间好不好?”晏姝转头和他商量。
他仿若没听清,合住手上的文件,偏头看她。
晏姝凝着屏幕,一点目光没有分给他。
片刻后,他选择让步。
站起来,去了里间。
晏姝急忙按了通话。
“哥哥,”她抚了下刘海,摆手打招呼。
贺南初在看到镜头里只有妹妹一个人的时候,轻轻笑了下。
看来她还是知道内心有亏。
她既然知道分寸,他便没有为难她,开门见山地说:“屏幕共享下,我们早些开始吧?”
“哥哥……我们改成语音聊天吧。不……我们不如打字吧?”
画面里的人阴恻恻盯了她几秒,忽然笑,然后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被你盯着,我紧张,什么都讲不出来……”
“行吧。”
当视频通话切断,两个人在企鹅上冲浪的时候,晏姝当即叫了傅野出来帮她。
只消几个问题过去,贺南初就看出来,哪里是盯着她紧张答不出。
而是,她好把枪手放出来。
没意思,明知道检阅的结果都是抢手的满分,这检查便很没意思。
没一会,贺南初就发了消息过去。
“今天先到这,以后我们就改抽查了。”
“好的呀,哥哥。我今天第一天做是不是很棒?”
“呵呵。”
“微笑.jpg”
“九点半了,你该回家了,宵禁。一会,检查你的定位。”
“……知道了。”
宵禁,哥哥临离开陆城的时候交代过她,十点必须回家,她答应了的。
晏姝断掉电脑,转头看傅野:“今天辛苦你,你明天还来吗?”
“当然,”他点头,却早已看到屏幕上宵禁两个字。
晏家果然家教极严。
可今日一整天都在和文件打交道,纵使在一个房间,和她的日常交流不超过一小时。
“我打算下班了,”晏姝懒懒伸了个懒腰说。
“可是,南方那两个案子等着今天出结果。”傅野顿了下说,泰然自若地说:“我还没看完。需要你的签字。”
晏姝愁苦地回看他。
她是有一些“能不能你先看完,然后发给我电子签”的想法。
又觉得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像是人说的话。
“可是我十点前必须回家。”
晏姝把材料闷在脸上,闷闷地从纸张缝隙透出来。
“20岁的宵禁?你家人可真是严,”他笑了下说。
“嗯,担心我不安全。不然我就得住回妈妈那里。”晏姝听她的口气有点难为情地蹙眉。
她都能管理一家公司了,却还要十点回家。
“没关系,”傅野抽走她手里的材料,在桌上剁了一下,自然地说:“我陪你一起回家把这两个做完。”
“这……这可以的吗?”晏姝猛地抬头。
“当然,宵禁是说你十点要回家,我陪你回去,更加安全。”
晏姝是一个励志勤奋努力,好好治理公司的人。
虽然下午不小心睡了过去。
好像一想,他说的颇有道理,既没有违背哥哥的要求,又能把工作做好。
晏姝为这个两全的点子满意地点点头。
-
车子停在丽水湾,傅野先下车,帮她倒进车位。
可从车里出来的片刻就扫到,草丛里仿佛有个人影迅速朝树后躲了躲。
他把车钥匙扔给晏姝:“在家里等我,我在这打个电话。”
晏姝不疑有他,点点头,拿着钥匙迈上台阶,走向房间。
夜朗星稀,弯月挂在天边,星星并不十分耀眼。
丽水湾别墅区楼宇稀疏,车辆安保却是不错,只是普通外人的出入并不怎么防备。
晏姝的楼前路灯并不明亮。
楼前是一片广阔的草坪,在夏日发出蟋蟀的轻轻叫声。
草坪里,栽种着几棵参天的树。
傅野孤身一人朝草丛走过去。
沉声说:“出来。”
干枯的黑色树皮右侧,露出灰色衬衫一角。
果真有人。
可四周视野开阔,躲在树后可不是什么好逃离的好地方。
他一步步朝树后走。
皮鞋踩在草上发出“喳喳”的响声。
在将将走到树后时,树后的人猛地站出来。
树后钻出的人脸上全是青紫色的伤,眉角、唇角都是青紫色。
灰色衬衫松垮地套在身上,看上去有些落魄。
走出来的姿势有些坡脚。
在看清人后,傅野轻笑了下:“是你。贺南初还是下手太轻了,还以为见不着了。”
是傅冶。
两日不见,他憔悴许多,眼角的淤青很显眼,连左腮都是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