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箱不见了。
那件沾血的白色衬衫不见了。
他正面对着门口,头发因为刚洗完澡有些蓬松,还有些凌乱。
直直地站在那,敞着件黑衬衫,一颗扣子没系,露出整齐的腹肌……
第60章 在逃娇妻
站在中间, 晏姝快被两个人强烈的不合的气场击穿。
哥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的装束,这家伙和他中午见的时候已然不同。
呵,从上到下连衣服都换过一套了。
他只不过一个小时没盯着人。
动作还挺快。
他不客气地嗤笑:“你这上赶着来做情人?”
晏姝咬着唇,听不懂他们的对话。
并不知道哥哥骗他说她以后的婚姻是各玩各的。
贺南初朝傅野挥挥手:“你进来, 我们谈谈。”
他们两个人先后进了书房。
晏姝一个人蜷坐在沙发上。
她懊恼地抓抓脑袋。
哥哥一来, 像一盆冷水浇到头上,她现在恢复了清醒。
在看到傅野的那一刻, 行为不怎么受大脑控制。
可能是当人家未婚妻当久了, 行为都有了惯性。
她看他淋了雨, 一时不忍心就把他请进家里。
可这样,是不是超出一个普通朋友的范围?
无论哥哥说了什么,她总是重视爷爷的话。
今天一早, 在去格斯酒店前,她先去医院见了爷爷。
爷爷还是昏睡着, 带着氧气面罩艰难地呼吸。
紧紧合着双目, 甚至都不知道他最喜欢的孙女站在他面前。
她好心疼, 五脏六腑像被揪着。
爷爷出事的时候, 她还在外面兴致勃勃录着大自然的声音。
却突然接到家里电话。
一夜之间,变了天。
她从最受宠的孙女变成了晏家的女主人。
爷爷病倒前,把什么都替她想好了。
遗嘱什么的立得清清楚楚, 全都给她。
甚至, 连百年之后,她自己无法支撑整个公司都替她想好了。
未婚夫, 是担心她未来人生寂寞, 给她的陪伴。
也是担心她压不住家里的大伯,给她的依仗。
尽管,哥哥说那纸订婚协议不作数。
哥哥告诉她且不说娃娃亲根本不受法律保护。
一纸订婚协议, 需要双方家长亲自订立契约才有效。
她的婚约签字方是爷爷,傅冶的婚约却并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帮他订立。
并没有任何效力。
可尽管没有契约效力,也是爷爷的口头心愿。
眼下,傅冶来了陆城,愿意和她结婚,便是表明了态度。
这一次,她看了傅冶的资料。
性格温和,几次投资行为较为保守,父亲“早逝”,外公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司。
而傅野……
他追了过来,她心生感激。
可哥哥说他城府很深。
哥哥在之斤岛上无法出岛她看见了。
哥哥的手机变成板砖她也看见了。
信息这样封锁,她的档案天衣无缝,只隔了一夜他就找来了,她也看见了。
他们只是“星期”情人,连她都无法判断自己是否真情实意,他的感情基础又能有多深厚?
他这样跑来,大概是运筹帷幄惯了,突然有个人消失了,不喜欢失去掌控的感觉。
她见过哥哥失恋时候的样子,他进了她家门后的冷静自持,不及哥哥当初的落魄。
他说过,他不想要小孩的。
她的爷爷还想着,能有个小孙子继承衣钵。
能有多深情呢?
她因为愚钝,从未谈过恋爱。
而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这样的品行外貌、这样熟稔的调情技术,她不过是莺莺燕燕中的一个罢了。
没多久,他就会忘掉她,忘掉有一个叫珠珠的女孩子那样冒失地闯进他的世界。
而她,在珠珠之前,首先是晏小姐。
大家族的婚姻,大多是利益的联合。
她母亲便是,听说和他的父亲才貌相当、地位相称、相敬如宾。
傅野……从理智判断,于她这样的孤女,并不是很好的联姻对象。
她现在只希望,她把前段时间的荒唐经历告诉傅冶,他还能接受她。
他们可以从普通朋友处起,她再也不会那样鲁莽交付一切了。
晏姝从茶几的抽屉拿出纸笔,刷刷刷写了一排字。
然后把揣了一整天的两张卡连同纸张,带着自己的愧疚一同垫在杯子下。
“对不起,前些日子多有打扰,不敢奢求原谅。
现完璧归赵并附赔偿。
再见面,叫我晏姝吧。”
-
明明是她把别人给骗了,她是个骗子,可晏姝在离开家门的一路都心神不宁。
她开着自己的小粉跑车,去见了小淳。
本来她和小淳约了陆城的医院,想去替傅野找个医生。
但是现在,她见到他以后,乱得没了心情。
晏姝在咖啡馆愁眉苦脸地戳着拿铁里的冰,直到听到闺蜜的声音。
“珠珠,怎么一周多不见,你脸上上肉了啊?”小淳跑来捏捏她的脸,然后笑着说:“跟未婚夫处得不错嘛?”
都怪林嫂的饭太好吃。
可晏姝连苦笑都做不出。
小淳发觉她的情绪不对,收了调笑,把手包放到桌子右侧,抚了下裙子坐下来,严肃地问:“怎么了,你这是?和未婚夫吵架了?不是中午一起吃饭了吗?”
晏姝撇撇嘴,说不出话。
“发生什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对劲?”小淳上下打量她:“有点像我失恋的时候,中午吃饭家长不同意婚事啊?你们……婚约作废啦?”
“呜……”听到婚约两个字,晏姝就头疼。
都什么事嘛!
小淳见她一张脸皱成苦瓜样,还没坐热便站起来坐到她旁边,把她搂怀里:“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想哭就哭出来,啊……”
晏姝本来不想哭的。
在小淳无限母爱光辉下,立马泪珠子就涌出来。
伴着些说不明的乱七八糟的情愫。
她是怎么办到把事情搞得这么糟糕的?
这件事她不敢跟妈妈说,担心把妈妈也气到住院。
她复杂的心事也不敢和哥哥说,她觉得哥哥这种自己感情都搞不定,整天缩在蜗牛壳里连陆城都不敢回的直男,肯定也不能帮自己厘清。
她甚至连昏睡的爷爷都不敢倾诉,爷爷该多揪心。
她真的好难受、好矛盾,不知所措。
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傅野了。
以为一切都会是场梦,随着傅野的消失留在池泽市。
可他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