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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号是个大晴天。
  白闲云和向飞星前一天直接睡在高菲家里了, 化妆师团队早晨六点半过来时, 高菲还没起床。
  再往前推一天, 彩排的时候, 司仪拿着长长的单子blablabla讲啊, 丰敬霆一边听一边跟着点头, 高菲听完, 让司仪先退下,但是伴郎伴娘都在,然后问她老公, “我确定了,你真的挺有少女心的。”
  丰敬霆看她,不明就里, “哪里不满意吗?他们说流程单上那些都是最近大半年里最流行的设计, 无数新娘都感动哭了。”
  槽点太多了,简直无处下嘴!
  高菲抱臂想, 不成, 真这么搞, 我这婚礼就成戏园子了, 尴尬疯!
  比如司仪刚才解释的一个环节, 他说, “你看,我们这个送给父母一对儿体重熊的环节,每次一出现, 百分百让新娘新郎、双方父母和现场亲友特别感动。”
  高菲怒指那对已经准备好的道具熊, 学着司仪的语气朗诵,“首先,体重熊,一对儿和夫妻双方出生时候一样重的熊。我比你大三分之一。”
  高菲小姐姐,现在又白又瘦又美,八岁之前是个小胖丫头,生下来八斤七两。
  丰敬霆,现在身高一八七,两条大长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十三岁之前是个小鸡仔,早产儿生下来勉强五斤。
  婚庆公司你聪明点,倒是给比较重的熊娃娃里头塞个铅块儿啊。
  现在可好了,穿裙子的小母熊比穿裤子的公熊娃娃生生大一半儿。
  这能忍吗?不能忍!
  高菲右手握拳,砸到左手掌心,转头问白闲云和向飞星,“你们说,尴尬不尴尬?丢人不丢人?”
  白闲云和向飞星一起抿嘴儿乐,两人手牵手,一起用力点头,没错,挺尴尬的,这环节不要了吧。
  丰敬霆无奈,“行,不要了。”
  “还有这个这个,讲述我们俩的恋爱历史,”高菲神情莫测地问丰敬霆,“你提供了什么素材给他们?”
  司仪刚刚展示了一段儿幻灯片,从俩人高中时代开始,到大学,然后戛然而止跳到最近。
  这一看就是有毛病嘛,换那群表面小姐妹,实际天天上演宫斗宅斗剧的姑娘们,后天出了婚宴会场,八卦就得满天飞。
  没有谈个恋爱中间断档这么久的啊。
  丰敬霆虽然想不通,但是也觉得没什么,“ok,这个也去掉。”回忆嘛,以后可以制造很多的,记得多拍点儿照片就好了,以前的就不算数了。
  然后高菲一通blabla,就把婚礼过程定为,司仪开场,新郎新娘入场,双方父母入场,誓词交换戒指,证婚人讲话,给父母鞠躬,听父母劝勉,退场。
  司仪有点儿愣,“就这么简单?这样十来分钟就结束了,至少保留新郎给新娘唱首歌吧?”
  高菲问丰敬霆,“你唱歌好听吗?”反正高中时候不好听,难道这几年长进了?
  丰敬霆老实,“不好听。”
  “嗨,自曝其短图什么,”高菲一挥手,“实在嫌弃不够热闹,找个乐队和舞蹈团来表演好了。反正我不上去给人当猴看。”
  司仪连忙举手,“这个可以的,我们有关系好可以随时到的乐团。”
  那就这么定了吧,表演给人看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嘛。
  流程订完了,化妆师和摄影师团队电话来问什么时候到场比较好。
  高菲问,“之前试妆那个流程,你们多久能做完?”
  化妆师表示,“您底子好、皮肤好,一个小时就足够了。”
  高菲再问丰敬霆,“从我家到酒店不堵车直行多久?”
  丰敬霆算好了,“最慢三十五分钟。”
  她心里就有数了,“婚礼十一点半开始,新娘提前一小时过去坐着,见见来的宾客朋友,你们的车十点从家里出发就好。”
  再有逃不过去的堵门各种陈规陋习都压缩,高菲就做了决定,“你们八点钟来找我吧!”
  化妆师和摄影师团队接到通知都疯了,从业做婚庆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起的这么晚的新娘。
  人家都半夜就爬起来了好么?
  高菲不,我凭什么啊,三点起来,中午一场,晚上再来一回,还活不活了。
  然后还冲丰敬霆翻白眼,“你订的什么啊,一点儿都不体谅我。”
  除了中间几个阶段确认,其实都是秘书帮着搞得,丰敬霆咬牙背锅,“我错了,我不好,咱们改。”
  最后到底互相妥协了一下,七点钟团队来。
  但是人家不敢耽误大客户,都早早的到了。
  白闲云和向飞星先起来收拾好了,高家的保姆送了很丰盛的早餐,还有特别准备的家里的小点心和糖果。
  两个人一起清点了随身手包,里面有高菲的零食、口红、粉底、眉笔等等,一人备一份儿,然后再对流程,敬酒的桌次从什么地方绕过去。
  确认完毕三个人一起化妆,勉强踩着时间点收拾好了。
  八点半,高菲的姐妹团来了,为首的姑娘进门就大笑,“叫我看看新娘今天怎么美的?我天,仙女下凡!哇,这两个新朋友怎么称呼?”
  白闲云向飞星两个一起欠身,前后跟她握手,“白闲云”,“向飞星”。
  跟在这姑娘后边的一位把大衣交给保姆,里头是一件儿当季的新款小礼服,白闲云记得跟高菲逛街时候看见过,价格要一万多。
  这位进门先把白闲云向飞星两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回,发现真的挺漂亮,就哼了一声,“真漂亮啊,高菲,你就不怕丰敬霆婚礼上眼神跑偏啊?”
  高菲冲白闲云两个耸耸肩,我说什么来着,笑着跟两人玩笑,“叫他偏嘛,美人谁不爱看?就是他长得丑,不如人家的男朋友英俊。看也没用!”
  涌进来的女孩们就一起笑了,有的就作势拍高菲,“你别的了便宜还卖乖啊,丰敬霆还丑,我老公可没法见人了。”
  白闲云和向飞星起来一一给这些人安排座位,又说把高菲的鞋子藏在哪儿,商量的怎么堵门。
  等婚庆执事握着手机进来喊,“车到路口了,马上就到了,准备准备!”
  才有一个女孩姗姗来迟,她捧着个大礼盒,进来就端给高菲,“给你订的,本来以为你婚礼要晚一点的,我还交代人家慢慢做,没想到忽然提前了,紧急联系赶工,今天早晨才从机场送来,幸亏赶上了。”
  高菲接了礼盒,打开看看,是一家著名的婚纱礼服设计牌子,笑眯眯接受了,“你还记得我喜欢蓝色啊,谢了。”
  东方闻雪挤到她旁边坐下,小声问,“怎么忽然就这么急的,吓我一跳。”
  “家里早催了,”高菲跟她一样若无其事的聊天,“我一想什么时候都ok ,办就办了吧。”而且,她摸了摸肚子,“小宝贝儿要来了,总不能让亲儿子给当花童嘛。”
  东方闻雪神色僵了僵,又重新笑开,去握她的手,“那你今天注意休息,不要太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高菲拉住一直跟在旁边的白闲云,“小云和飞星就够了,你好好吃饭吧,这边许多朋友你应该都好久不见了。”
  两个人没寒暄几句,车队就从外边来了,女孩们一哄起来关上门。
  丰敬霆带着两个伴郎和自己的一群朋友跟这群姑娘你来我往的开玩笑、提问、塞红包等等。
  高菲坐在后边看她们闹,白闲云和向飞星贴在她附近,免得人群玩闹起来撞到她。
  屋子里欢声笑语的,高菲看东方闻雪一直在后边,忍不住悄悄跟白闲云说,“那个,特别喜欢丰敬霆,”又指进门就观察两个伴娘的姑娘,“那位,就是打电话看笑话,说丰敬霆跟别的女人吃饭的。”
  向飞星小小地“嚯”了一声,冲她做个抱拳的姿势,“菲姐好涵养,要是我,就不请她们来婚礼。”
  姑娘们提了新要求,让新郎或伴郎唱情歌听,外边似乎拉了音箱,一时间更喧闹了。
  高菲揽着两人肩膀,小声讲,“三四岁开始就在一个幼儿园混了,小时候没想过长大了会喜欢同一个男人的。”
  话音才落,卧室门被撞开,姑娘们一哄而散,丰敬霆昂首阔步进来,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找鞋子。
  这环节也没什么稀奇的,高菲稳稳坐在床上,等他们闹够了,找到鞋子给自己穿上,让丰敬霆抱到婚车上。
  白闲云和向飞星跟她一辆车。
  宽敞的加长礼车,后边四个座位相对,小冰箱茶水位齐齐整整。
  高菲往里头一瘫,“艾玛,笑的我脸都僵硬了。”
  白闲云给她倒一点水润唇,向飞星帮她补唇妆,检查鞋子衣服的系带儿,“来来来,讲八卦吧,讲八卦提神。刚才说那几个姑娘,才提了个引子啊,我心里这抓心挠肺的好奇呢。”
  白闲云戳了戳她脑门,“想什么呢?什么时候听不成啊,半个小时就到婚礼现场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高菲本来不太想讲,可是最近情绪逆反,被这话一带,倒是非说不可了,“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念一个私立高中,我跟丰敬霆谈恋爱了,我的好朋友竟然也喜欢他,刚好她学习好,我是个渣渣,她就整天借口一起讨论申请哪个学校,畅想以后留学生活,啧……”
  少男少女,谈恋爱最容易吃醋,何况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凑一起够出个青春偶像剧了。
  高菲最讨厌这种情况,绝不会妥协示弱,更不想为丰敬霆争风吃醋,利落地坚持自己曾经的大学取向,拿到offer就走了。
  东方闻雪也顺利地申请到了丰敬霆的目标大学,高高兴兴打算一起去上学,还假惺惺地跟高菲说,“我替你看着他,别让他被别的姑娘撬走了。”
  高菲记得自己当时瞪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你就正在撬了,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
  没想到最后丰敬霆的爷爷病危了,想让最喜欢的孙子留在身边,丰敬霆参加了高考,上了国内的一所名校,大三丰爷爷去世后,他又重新准备申请,出国读了研究生,这一次换了另一所学校。
  当时高菲跟他已经分手了,东方闻雪还在ins上面写,等你多年,没想到你换了目标之类暧昧不明的话,她看得暗自笑死了。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提太多也没意思,高菲大略讲了讲就丢开,“我就是挺震惊的,她竟然真的能这么多年坚持喜欢丰敬霆一个人。说实在的,我中二病时候,心眼很小的,专门去查她,她大学里还真没有勾三搭四找对象,而是一心一意好好学习,时不时发点儿等待啊、回忆什么的。”
  总而言之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瑕疵的用情至深的妹子。
  “她都这样了,我何必枉做恶人,大家表面和睦就好了。”话音没落,车停在酒店礼宾入口,丰敬霆打开车门,探手准备抱高菲。
  白闲云帮她抱起裙子,向飞星拎着随身包包,三个人一起到了新娘准备室呆着。
  化妆师、摄影师团队随身跟着,把新娘团团围住,那些女孩们就没什么空间了,一个个进去跟高菲合影后,就到宴会大厅去了。
  十一点过一点的时候,司仪开始在中心小舞台上串场,高菲的爸爸过来准备送女儿入场,向飞星和白闲云两人并排跟在她后边,帮忙拖起大大的裙摆,同时一人拿捧花,一人捧戒指。
  高爸爸替女儿遮上头纱,笑的特别开心,“可算把你嫁出去了。”
  “人家嫁闺女,不都得伤心难过的哭几声吗?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高菲不满的很。
  “就是亲生的,才高兴你出嫁呢,想要眼泪啊,多得很,你妈在后边哭的妆都花了,正紧急补救呢。”高爸爸调侃女儿,“而且你当我不知道呢,高中你就和那小子混在一起,今天可算功德圆满了,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可多着呢,不过跟您可说不着。
  高菲在头纱下面咬了咬牙,过了前面这道门,就是下一段人生了。
  那个聒噪的司仪啊,不是不叫你煽情么?絮叨什么呢?姑奶奶领证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前面丰敬霆先入场,感谢各位宾客参加他的婚礼,也就是三五句话的功夫,高菲听的左脚捣腾右脚。
  直到司仪情绪饱满地大声道,“下边,有请新娘入场,我们看到送她前行的是新娘的父亲。我上台之前,跟高先生有过两句对话……”
  地毯不长,三十多米,多亏这个司仪他嘴皮子快,到高菲跟丰敬霆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恰好停止。
  再请双方父母入场,过程中丰敬霆看她脸色不太好,小声问,“不舒服吗?”
  高菲浑身不自在,哼唧,“是哦,不是说了尽量简化么?他怎么还这么啰嗦?”
  丰敬霆失笑,觉得她这时候的表情格外生动,正应了那个词儿,活色生香,于是悄声哄,“别生气,你今天特别漂亮,特别特别漂亮,这么漂亮生气不好看。”
  高菲心里一喜一忧,最后哼一声,没理他。
  白闲云托着戒指盒,站的离她特别近,闻言忍不住小声笑,“菲姐,你今天真的特别漂亮,笑的我眼晕。”
  向飞星捧着花,“真的真的,丰先生从早晨进门看见你就两眼放光,我作证。”
  证婚人和双方父母轮流讲话,新人恭听感谢,交换戒指。
  司仪举起话筒,“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现场尖叫口哨掌声响成一片。
  高菲微抬头,眼前的头纱忽然被扬起来,丰敬霆钻进她的头纱,温暖的大手贴到了她的后颈,“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啊咧?高菲睁大眼睛,你明明上个月才决定结婚的,骗谁呀!
  丰敬霆失笑,贴着唇低语,“闭眼!呼吸!宝贝儿,你技术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