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闻言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杀机,看着秦淮:“若是蓁儿有个三长两短,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金城公主却是没有这个心思去管秦淮,只是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紧皱,喃喃道。
“难道我费尽这般心思,也救不了你的女儿么?华岩这就是命么?”
等到天都快黑了,吕韦这才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眼中的神色很是疲惫。
金城公主已经回去,留了身边贴身女官守在这。
白玉身为南诏王自也不能一直待在此处,便也留了亲信在此。
看着吕韦出来,一帮子人当即一拥而上,看着吕韦:“先生公主如何了?”
闻言吕韦轻声道:“公主无碍,只是伤势过重,怕是要好生修养一些日子,眼下的情况等明日公主醒来就知道了。”
说着劝退了众人。
独独秦淮不愿离开,坚持守在门口。
吕韦和敏敏看着秦淮双眼通红,也不愿再劝,只是摇了摇头离开。
周姨则是出来瞧着秦淮,请他进去带着,外面夜露中。
见着秦淮进屋,这才转身朝着关押宁文的地方走去。
她是宁家出来的奴婢,自然心中是认宁家的主子,可是对于华蓁,她也是忠心耿耿,试华蓁为自己的主子。
如今宁文伤了华蓁,最难过的便是周姨。
无论伤的是谁,都是她不愿见到的。
看着宁文被关在柴房之中,为了防止宁文自杀,江芙让人帮助了宁文的手脚。
周姨看着只觉得心疼的很,上前为宁文解开绳子,低着头也不说话。
见着周姨,宁文却是问了句:“她还活着么?”
一句话彻底刺伤了周姨,周姨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恼怒:“少爷为何要这般对待公主,她难道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不成,她是宁家人用命护着的人,你如此就不怕宁老夫人他们知道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么?”
闻言宁文却是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周姨现在还有心情训斥我,说明她没死。”
说着痛苦的闭上双眼,声音带着无尽悲凉:“这或许就是命吧。”
周姨看着宁文如此,像是看着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一般,很是难以置信:“大公子,你为什么会变成如此,难道你就那么希望公主死了不成。”
宁文不说话,只是将头转向一边。
周姨瞧着越发的气恼,转身离开。
等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宁文这才敢让眼泪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是未遇到伤心事。
他怎么能舍得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了。
可是他下手了,动手伤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宁文想过,娘对自己有生养之恩,祖父祖母对自己更是恩重如山,他们的恩情自己不能不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所以为了他们他要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然后用自己的命赔给她,就算她恨自己,怨自己他也无所谓。
既然生不能一处,那便死了在一起。
可是他失手了,她没死,那就注定要死的是自己的祖父母和娘。
对华蓁的愧疚,和不能救自己亲人的痛,让宁文几乎没有呼吸的力气。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月光下一张脸更显得沧桑。
脑海中响起自己征战沙场,几次从鬼门关走过的时候,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信念,便只有那个女子的笑容。
可现如今他亲手将匕首,刺进了她的身子。
脑海中浮现出华蓁最后那个愕然的眼神。
宁文靠在墙上:“蓁儿,你会恨我吧,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如我这般难过。”
华蓁整整睡了两日,等醒过来的时候,秦淮还在旁边守着。
只是这脸色很是难看,见着华蓁醒过来,秦淮竟是有些不敢相信。
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蓁儿,你醒了么?”
闻言江芙在一旁看着华蓁的双眸,赶紧解释道:“这两日秦大公子一直守在公主身边,见着公主动一下,便以为公主醒了,现在瞧着公主醒了,反倒有些不确定了。”
说完看着秦淮轻声道:“公主这刚醒过来,我去请吕先生,劳烦大公子看着公主。”
秦淮点点头,江芙这才转身离开。
见着秦淮的脸色很有些难看,华蓁不由微微皱眉:“你这么就没合眼,若是我醒了,你伤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闻言秦淮沙哑着嗓子摇了摇头:“不碍事,只要你醒了就什么都好。”
看着秦淮越是如此,华蓁的心中越是愧疚。
秦淮对自己的情谊,对自己的心意,她一直都明白。
只是自己给不了他任何回应,这样对秦淮未免太不公平。
似是觉察到华蓁的心思,秦淮握着她的手,很是深情:“蓁儿,无论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这条命都是你的,若是没有你或许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所以你不要有任何愧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秦淮越是如此,华蓁却越是无法面对。
好在江芙很快带着吕韦过来,秦淮站起身来,让开位置。
吕韦查看了华蓁的伤势,又把了脉这才松了口气:“蓁儿既然能醒过来,就彻底没事了,你们也莫要担心了。”
闻言敏敏和江芙点点头,瞧得出来,也是跟着松了口气。
跟着进来的周姨,看着江芙,眼中却不如他们这般轻松,却是更多了几分担忧。
华蓁见此轻声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些乏,想要再睡一会,留着周姨陪着我便是。秦淮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闻言秦淮看着华蓁,即便心中再不愿,也不想华蓁担心,便点点头,跟着吕韦一起出去。
等屋子里没了旁人,华蓁这才问道:“他如何了?”
闻言周姨叹了一声:“被关在后院的柴房之中,每日派人送了饭食和水过去,只是大公子也不吃不喝,当真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华蓁闻言点点头,再没说旁的,周姨本想替宁文求情。
可是看着华蓁如此,也开不了口,便只能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华蓁这才能勉强动一动,却只是活动一下手脚和胳膊,翻身却是不能。
这个伤口太过深了,便是养了五日,也动弹不得。
稍微动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华蓁素来很能忍着疼,但这一屋子的人,谁不是受过伤的,都知道她笑着说没事。
只怕疼的手指都已经握的发白。
看着华蓁越是如此,秦淮就越发的恨宁文,两次想要去杀了宁文,却是被周姨给拦住了。
倒不是周姨多维护宁文,而是华蓁有吩咐,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宁文。
宁文虽然伤了她,但是她欠了宁家太多,自己这伤,就算用来还给宁家,也抵不过宁家的一条性命。
她素来是个果断的人,甚至说对待敌人冷血无情。
可是对宁家的人,她恨不起来,也不想怨恨。
秦淮知道华蓁的性子,知道宁家人对她有多重要,所以看着周姨拦着,也只是咬了咬牙,没有再上前。
等着华蓁的伤再好一些,她才让周姨将宁文带来。
这些日子宁文不吃不喝,昏死过去好几次,都是周姨一口一口给灌着,这才救回来的。
此刻比起初见的沧桑更多了几分憔悴。
因为绝食导致的脸上都有些发黄。
看着被带到跟前的宁文,华蓁让江芙扶着,靠坐在床上,眼中说不上恨,但也没了往日的情分:“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闻言宁文的眼眸动了动,随后看着华蓁,苍白的嘴唇轻颤。
半晌说出的却只有两个字:“没人。”
若是没人指使,没人要挟,华蓁绝对不相信宁文会对自己动手。
眼下见着宁文这般说也只是苦笑着道:“现在我与表哥之间已经如此生疏了么?便是谁要杀我,表哥都不肯告诉与我?”
这一句话如同刀子一般扎在宁文的心中。
可是想到自己对华蓁做的事情,他不敢动,甚至不敢去看她。
甚至是强忍着心中的冲动,逼着自己冷声道:“是我自己要杀你,因为你整个宁家惨遭灭门,因为你爹丢了性命,宁家一无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所以华蓁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回京,若不是你的那封信,若不是你的出现,我爹娘,宁家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
华蓁因为你整个宁家都毁了,我恨你,恨不能手刃了,用你的鲜血去祭奠宁家枉死的人。”
宁文说着,双拳紧握,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告诉华蓁实情。
会告诉华蓁宁老太爷和宁老夫人他们没死,落在萧灵均的手中。
原本他想要杀了华蓁,是想要救出宁家人。
那一刀是他鼓足了勇气,用十几日的时间说服自己刺出去的。
华蓁没死,这便就是命,他绝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华蓁为了宁家人以身犯险。
若说她欠宁家的债,这一刀已经还了,他们互不相欠了。
他也不想再看着华蓁为宁家人送命。
华蓁却是不知道宁文的心思,只是听着他的话,抓紧了被子。
手指捏的发白,这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
“所以,你恨我,是因为我害的宁家满门抄斩?”
“是!”宁文说完闭上双眼:“杀了我吧,若不然我还会为宁家报仇的,你杀了我,也算是给我一个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