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向明海的办公室,刚刚坐在沙发上,他就问我这段时间在家里过的怎么样。
我苦笑了一声,说了句一言难尽,之后就没有解释太多。
其实在前几天的时候,已经基本康复的陈铜雀还找过我一回,意思是官场里面的勾心斗角实在太多,恰好我又被免职了,不如干脆就跟着他干算了。
按照陈铜雀的说法,奉阳市的钢材市场已经接近饱和,再加上省委和省政府又新出来了支援建设省西部五市的长期规划,他已经准备把资产向辽源市转移,目前正急缺一个帮手,正好我是本地人,不仅倚靠着姜家这个大树,除了和独孤楼璃关系“铁”之外,青年俱乐部也是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如果我们兄弟俩联手的话,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虽然陈铜雀跟我说的构想很诱人,但在仔细想想之后,我还是非常委婉的拒绝了他。
不可否认,如果我跟着陈铜雀干的话,他是绝对不会亏待我的,起码在收入方面,我远比在体制内赚那点死工资要多得多,可是问题却有两个方面。
首先我毕竟是学农业出身,而且还是个专科院校,尽管我这段时间也接触过不少市场经济类的书籍,然而那些都是理论性的东西,别看陈铜雀也没上过什么学,可是他已经从十几年的摸爬滚打中积攒了相当丰富的市场经验,这是我远远不及的,到时候搞不好我不仅没能帮上他的忙,相反还有可能会添乱。
至于另外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不甘心。
说到底,从政是我自己的选择,否则以我当初的高考成绩,即便是重点本科类的大学有些勉强,可是二本类的学校还是手到擒来的,而我偏偏却选择了毕业以后给机会到体制内工作的农校,目的就是想在这条路上光宗耀祖,所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千防万防,最后崔哲却通过一个我原本最信任的人给了我致命一击,我又怎么可能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
也许是知道我重回县委县政府大院以后的心情有些复杂,向明海也没有过问太多,他话锋一转,道:“常思,虽说在名义上你是我的助理,但我打心眼里可不是这样认为,你也别有什么思想压力,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光是我,我相信鹤城县长和楼璃县长也都是这么想的。”
我点点头,轻声道:“明海县长,其实我并不担心你们的信任问题,而是怕工作开展起来,下面的执行力会不会打折扣。”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虽然还保留这副县级的待遇,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非是实打实的领导,手上没有实权,再加上很多人都以谢鹏飞这位县委书记马首是瞻,我担心负责相关工作的那些单位部门领导未必会听我的。
“我看谁敢?!”
向明海眯起眼睛道:“常思,谁要是敢在下面阳奉阴违你就跟我说,就算有谢鹏飞拦着,我也要扒了他一层皮!”
“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有底气了。”我呵呵一笑道。
“行了,那咱们就说正事吧。”
向明海靠在椅背上,正色道:“想必你也知道了,这次县委常委研究决定让你协助我抓好农业和招商引资两项工作,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你的侧重点还是要放在农业方面,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农业合作社给发展起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拉来那几个人已经同意投资入股,所以说资金的方面已经解决了,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有三个。”
我掰着手指头道:“第一个问题是审批手续,你也知道咱们相关部门的办事效率,而且其中还有几个涉及到市里的部门,要是拖上三两个月的等到明年开春,那咱们可是黄花菜都凉了,第二个是场地问题,农业合作社需要的办公地点倒是不用太大,关键咱们走的是统一收购并且集中销售的路子,这就需要大量的仓库来存储农产品,最后一个问题是技术支持,到海宁农业大学谈合作的事不仅要马上提上日程表,咱们也得提前做好人才储备工作,学到手的东西才是真本事,总不能因为小来小去的事就麻烦人家老往咱们这跑吧?”
“审批手续倒是不难,涉及到县里的可以特事特办,至于市里的那几个相关部门领导我都认识,估计到时候也能行个方便。”
向明海微微皱眉道:“倒是你说的场地问题,常思,你觉得县供销社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搬走?”我微微惊讶道。
毕竟我之前也是分管农业工作,县供销社那个地方我也去过,别看与我之前在坎杖子乡工作时候一样都是片低矮的平房,但是地理位置却十分不错,离农贸市场和长途运输的物流站点都不远,而且还有很大一片晾晒场,只要稍加改造就能变成一片仓库,可以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没有比那更合适的位置了,问题是这样做有点不太合适。
虽说现在早就不是早些年的计划经济时代,供销社已经从一个牛逼单位沦落成了清水衙门不受重视,但它好歹也是一个正科级单位,就这么把人家给“撵走了”,不说是单位领导,就是下面工作人员在面子上也过不去。
“事宜从权,正好农委那边还有两个办公室,两个部门挤一挤也没什么问题,思想工作我去做。”
向明海摆了摆手示意这个事就这么定了,他瞥了我一眼,道:“常思县长,咱们发展现代农业指望的可就是生产技术,由你出面和海宁农业大学那边谈合作我并不担心,关键是技术人员上哪找去?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
“想法当然是有。”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向县长,你觉得咱们县的农校怎么样?”
“你是说你的母校?”
向明海微微一愣,他沉吟了片刻,道:“专业倒是对口,可是到了海宁农业大学那里,人家会不会嫌弃咱们是个大专学校档次太低?”
“应该不能。”
听到向明海这样的顾虑,我立刻摇了摇头,以我对谢春龄的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人。
“行,那咱们俩就分别行动。”
向明海最后拍板道:“我负责协调办公地点和相关审批手续工作,你把相关的前置条件都做好了,另外县农校和海宁农业大学那里都交给你来谈,没问题吧?”
“请向县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我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