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瑾走进西院,一脸意外,因为见到从不进西院的沈雪莹居然正站在西院内,吩咐福妈妈做什么事。
沈雪莹见南宫瑾进来,微微欠身示意,正色道:“小叔回来了。娘还没到家,有些事催的急,雪莹想等娘回来可能来不及,所以还要小叔见谅。”
自从上次鞑靼回来,大嫂对自己有了芥蒂后,二人几乎没说过话。这次,她主动说这么多,让南宫瑾受宠若惊,急忙笑着道:“行,有什么事大嫂吩咐福妈妈就是。”以为也是清扫的事,本还想说几句客气话,但总觉得尴尬。于是,转头问福妈妈,“八喜呢?我要带他出门。”
“小叔。”沈雪莹又一欠身,并不看他,“八喜在准备各式礼服,今日能不能麻烦小叔不要出府了?”
“要准备礼服干嘛?”南宫瑾诧异的看了眼沈雪莹,见她一脸平静的垂眼看地。又看了看福妈妈,福妈妈虽是低着头却是止不住的激动。
沈雪莹继续答,语调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张大人已派人来了,前院供桌等各式布置都由平阳府帮着弄,毕竟家中没弄过,怕错了规矩。家中各人都要沐浴熏香,换了礼服,才可迎接圣旨。张大人说宫中贵人选了傍晚吉时,时间紧了些,小叔见谅。”
听她说完,南宫瑾一头雾水,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
福妈妈忍不住了,激动的说:“少爷,这次是圣上下旨嘉奖,少爷,这是、这是光宗耀祖的事啊!”边说边哭起来。
“啊?嘉奖的事?不是说官府发点银子、匾什么的,我签收下就好了?”南宫瑾还是有些不太明白。难道是圣上下旨发银子?那这银子是不是要供起来,不能用了?不对不对,是圣上下旨让平阳府给自己发银子吧,那这银子就能用了,就是不知有多少。
“自是不是了。”沈雪莹微微笑了笑,只是眼中并没笑意,“之前张大人没说清,家中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大家也没想到。还好,小叔回来的快。”
“是啊是啊……”福妈妈拉过南宫瑾急起来,“少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赶紧去洗洗,还要洗头、绞干、熏香、换礼服,要快些,不然真来不及。”又对沈雪莹福了福,“大少夫人,西院里马上开始洒扫。婢子先伺候少爷沐浴。”
“好,麻烦福妈妈了。”说着,沈雪莹也向南宫瑾福了福,离开西院。
南宫瑾正要被福妈妈拉着去洗澡,“等等,八喜呢?”
“八喜一会要贴身伺候,我让他先去洗干净,礼服什么的,我都弄好了。少爷,真想不到……。”说着,福妈妈又激动起来。
南宫瑾转念一想,杜岭还等着,这事一弄也不知道要多久。急道:“我出去下,马上回来。”
福妈妈拉着他,比他还急,“不成不成,真来不及……。”
“很快。”说着甩脱福妈妈跑出去,急的福妈妈在身后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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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瑾倒是真的很快,叫了辆车把杜岭扶着上了车。不过,这时他才兴奋起来,忍不住向杜岭夸耀,惹的杜岭也跟着兴奋,一定要亲眼看看才好。
在西院安顿好杜岭,周棠、南宫璞也都到了。这下,里里外外,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从清洁、布置、到打偿银子、晚上宴请。还好张大人不仅派人帮忙,还给了清单、流程。南宫定康按着这,也算忙中没出错。
终于到下午,基本就绪。说是傍晚时分,偏等待的时间过的特别慢,平阳府张大人派了衙役跑腿,不断告知官府那边的进程,又回去汇报南宫府里的准备情况。
这‘圣旨进城,要封南宫瑾当官’的消息一传开,平阳城中也爆了。虽然平阳府也早早就从城门到南宫府间,清出一条路来,不仅清水洒扫,更是让府兵站岗,不准任何人在此路上走动。但好奇的老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纷纷在南宫府正门周边占位,等看宣旨。眼见要堵了路,张大人急的只得派出全部衙役维持秩序。
二房一早也收到了消息,此时洗梳、准备停当的南宫昇,带着二房全体匆匆从旭日村赶到了平阳城南宫府中。而族内几个族老早已赶到,正与南宫定康商量着接了圣旨,开祠堂供奉的事。
终于,门外礼炮声响,府中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南宫定康定定神,带族人开中门迎接圣旨。
一路仪仗从城门口到南宫府中,大太监手举圣旨,神情威严的从中门走到供桌前。南宫氏全族跟随礼官焚香、跪拜天地。
大太监转身扫视了一眼跪倒的全族人,**展开圣旨宣读,声音宏亮。圣旨很长,表彰南宫瑾率天成卫军民抵御外敌之功,并授武德将军。
跟在南宫定康身后的南宫瑾,说不紧张是假的。当他上前,当众接旨、跪拜时,控制不住的微颤,竟比围城之时还要紧张。
仪式结束,天色已晚,南宫府中灯火通明,大宴宾客。原本要走的大太监,悄悄对在身边作陪的南宫瑾道:“南宫大人,有密旨。”
一旁,南宫定康也听到此言,看了眼南宫瑾。南宫瑾笑了笑,“请公公随在下来。”
西院书房内,大太监正色道:“圣上口谕,封南宫瑾为锦衣卫千户。继续做好该做的事。”
南宫瑾跪下,“臣,谢恩。”
大太监终于露出笑脸,“恭喜南宫大人,以后也要继续为圣上出力才好。”
“职责所在,本就应该。”说着递上一只荷包,“平阳路途遥远,辛苦公公了。”
“能见到大明英雄豪杰,赶这些路很是值得。”边说边接过荷包,又递过块象牙腰牌,“这是南宫大人的,收好了。”
收到这块刻着自己名字的锦衣卫腰牌,南宫瑾真有些激动。大太监笑着说:“碍于南宫大人的身份,这个不能明发。圣上体恤,封了同品的武德将军,以后好好做事,就是回报圣上了。”
“微臣明白。”
大太监笑着点头,“咱家还要赶回京城复命,这就启程了。”
“南宫瑾送公公出城吧。”
“哈哈,不用了,你家里一下来这么多客人,可不能少了你这个主角啊。”大太监笑着出门。
南宫府中的宴会一直到起更才散,杜岭也喝的晕晕糊糊的,开心的不得了,逢人就说‘南宫瑾是我好兄弟,他被圣上封将军啦!’,被人扶着到西院歇了,才停下。
连南宫昇也第一次夸起了南宫瑾。天色渐晚,南宫璞忙着把赶来道贺的亲朋安排到客房,又要忙着第二天开祠堂的事。
书房内,只有父子两人。
“看你喝了不少酒,没事吧?”南宫定康担心的看着他。
南宫瑾笑起来,带着醉意,“没事,酒量好。”
“小杜大夫是要你戒酒的,吃药不能喝酒。”南宫定康提醒。
“噢,今天倒是忘了。就这一次,没事。”南宫瑾笑的很傻。
南宫定康继续道:“一会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开祠堂,这几天都有得忙了。”
南宫瑾不停点头。
“朝廷是不是又要你做什么事?”南宫定康随口问了句。
“打仗呗。”南宫瑾这话说出,心底瞬间清明。不过,脸上不显,仍是笑着。
南宫定康微微叹气,“能不能不去?”
“男儿保家卫国,志在四方。”说着,南宫瑾打了个酒嗝,拍拍自己的脸,“呵呵,我又不是正牌将军,这种事再说。”
南宫定康倒了杯茶给他,“一会让厨房准备醒酒汤。”
南宫瑾接过,喝了几口,坐了好一会,南宫定康都没放他走的意思。南宫瑾索性靠在扶手上托着腮,脸上带着傻笑,摇摇晃晃的看着南宫定康。
南宫定康看看他,“你还清醒吗?”
“非常清醒。”为了证明自己很清醒,南宫瑾坐正身体,认真严肃的喝了口茶。
南宫定康像下了决心,解下腰带放在桌上。“这个你拿去。”
南宫瑾伸手拿过,把玩了下,没看出什么,“腰带啊?我不要。”
南宫定康白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软剑,有上百年了。用来打架自是不成的,带在身上表明身份却是可以。”。
南宫瑾看到有几个暗扣却不知道要怎么弄,研究起来。南宫定康站起身,拿过他手上的软剑,示意他起身,将软剑束在南宫瑾的腰上,一按腰扣处,软剑弹出,“你试试。”
南宫瑾抽出软剑,精光内敛是柄好剑,不过却是软软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材质,“我本就不会用剑,好像没什么用。”随手甩了两下,只见几闪银光。
南宫定康没好气的说:“你把给你的玉佩送人,出去说是我儿子,别人能信?这东西不能给人了,百年前祖宗用过的东西,说是传家之宝也不过分。明天开始,都要记得戴。”
“好吧。”南宫瑾收起剑,总觉得这玩意恐怕认识的人更少,还不如补块玉佩。
“不早了,回去睡吧。”
南宫瑾打了个哈欠点头,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