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达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 东张西望的,“嘎鲁大人,要不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到了官道上就不好埋伏了, 还可以进城向官府求救。”
  嘎鲁蔑视地看了杨承达这个胆小鬼一眼,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带上所有人, 走!途中随时警戒!”
  “是!”
  山林中,有个人挥了挥手臂。“那个蛮族的力气还挺大的,那一刀,弄得我手臂都有点麻了。”
  东先生横了他一眼,“无用。”
  那个人傻笑,其他埋伏的无人也跟着傻笑。
  “老大, 我们不继续杀吗?”
  东先生笑了,“当然不,我们要慢慢来。”她看着山路上的小蚂蚁一样的使团,笑得千娇百媚,“这一路上我们有时间好好地陪着他们玩。一开始就死光了,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我要叫他们,一直都活在等待死亡的恐惧中。”
  既然敢动手动到她的头上来,那么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而且他们这些人都是秉承着开国长公主的遗训的,不管是蛮族人还是扶桑人,都是狼子野心,必不可心软。
  跟随的刺杀六人组默默地抖了抖,不愧是东先生,就算是退休了一阵子,那也是最毒的。
  东先生当做没有看到这群棒槌的表现,“挑准好时机,每次都是一击足以,杀几个人就算,若是快到了京城还有剩下的人,那就放过他们。事情结束,请你们喝碧香酒。”这帮子蛮族人还分了两队使团进京,不知道搞什么鬼。反正到时候另一队能够进京贺寿就行,这一队就留给她玩玩了。
  唉,实在是可惜啊,如果不是知道使团是两队的人马的话,她都要带着人进去蛮族领地了。那样的话,一定更好玩。东先生的笑容之中,带了满满的虐杀之意。
  “是。”刺杀六人组开心了,东先生拿出来的碧香酒一定是最好的,他们可是很久都没有喝过了。这一下子,感觉杀人都更有力气了呢。
  嘎鲁带着使团走出了山路来到了官道上的时候,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也许那些刺杀的人看着没有了优势,所以就不出手了。可是嘎鲁放心还不到一炷香,袭击再次而来,他们又死了几个人。
  “小人!有胆子出来和我一决死战!”嘎鲁气的挥刀大喊,可是安静下来的官道上,只要他们自己人。
  杨承达浑身哆嗦,“报官报官,一定要报官!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下了好半天的雨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还在下着。岳山书院的学生下课了,早上的课程结束了。
  秦冉刚出了教室就被班上的同学们给围住了,她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什么?怎么肥四?
  “阿冉阿冉,听说你今天是和沈郎君一起上山来的?”
  “我都看见了,阿冉,沈郎君还搂着你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快说说。”
  “对对对,快说说,我们太想知道了。”
  “阿冉,快说说。”
  今天早上沈渊和秦冉的动作,可以说已经是整个岳山书院都知道了。坤字院黄字班的学生们简直好奇极了,恨不得早上就围着秦冉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可是沈渊啊,最最讲究君子仪态的沈渊啊,居然和一个女郎同撑一把伞,还抱着,这如何让人不好奇呢?
  可惜秦冉到了班级的时候已经要上课了,夫子也进来了,她们就不敢乱动了。今日可是律法课,夫子最是严厉了,要是被他抓到的话,一定要倒霉的。还有啊,律法课的夫子最能说了,她们早上的课又是大课,居然就这样一直上到了快午饭时间。
  是以这刚下课可不就赶紧围着秦冉想要问问清楚吗,她们可是憋了一早上了,心里面百爪挠心的,好不难受啊。
  “我……”秦冉没有被这么多人围着过,整个人都有些慌乱了。
  “何不问我呢?”
  众位女郎听见这个声音都愣住了,而后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雨中站着一人,那人便是沈渊。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沈渊笑看着秦冉,“阿冉,过来。”
  “哦,哦。”秦冉撑开了手中的伞,进入了雨中,来到了沈渊的身边。
  沈渊伸手,抓住了秦冉的手握着,对着众位女郎说道:“我和阿冉已在昨日定亲了,多谢各位关心。”
  “不客气?”有一个女郎被沈渊瞧得有些紧张,就说了这么一句。身边的女郎都无奈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回答啊。
  沈渊笑笑,“我和阿冉先行一步,告辞。”他收了自己手中的伞,进到了秦冉的伞下。
  秦冉当即就举高了手,不叫沈渊半蹲着。她微微皱眉,“怎么把伞收起来了?”
  沈渊放开了秦冉的手,那手拿过了秦冉的伞,让她不必举高了手,免得手酸。“不过是想和阿冉更亲近些。”
  这话叫秦冉的笑意便忍不住浮现了,她伸手拿过了沈渊的伞,低着头,笑声说道:“我……我拿着伞。你牵着我,好……好吗?”其实,她也想要和他更亲近些。她想着,总是沈渊在靠近自己,她也要主动一下吧。
  秦冉的话叫沈渊的眼神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他将手中的伞换了一手,另一手和秦冉的手十指交握。他不由得在心中想着,果然早些叫娘亲上门提亲是对的,他可以不必硬是叫自己离着她更远些了。
  他的小阿冉这般可怜可爱,他怎么能够忍得住不靠近她呢?往日里,实在是太辛苦了些。不过日后好了,他是她的未婚夫婿,自然是可以随意靠近她的。
  于是,坤字院黄字班的学生们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个人携手撑伞离开了。众人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良久,有人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腹中并不饥饿,不用去食堂了呢。”
  “我好像也是。”
  “我也是。”
  “还有我。”
  如果这些女郎活在后世的话就会明白,她们是吃狗粮吃饱了。只不过,她们现在不明白这操蛋的心情是什么,但是并不妨碍她们吐槽就是了。
  雨水打在油纸伞上,那声音连绵不绝。伞下的两人十指交握,看着便是情意绵绵的样子。这两人一路朝着食堂而去,叫路上的人全都看傻了眼。有的人早上并未看见上山路上的那一幕,还以为是有人污蔑的。
  可是眼前这一看,还真的不是污蔑。这沈郎君,他他他,他居然光天化日和女郎这般亲近?!
  有的知情人士(乾字院天字班和地字班学生)就开始给不知情人士讲了,这两人都已经是订下婚盟的人了,亲近些自然是正常的。但是也有的人还是晕晕乎乎的,觉得像是在做梦。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郎君是沈渊啊。不知道多少人都以为他会秉承着这样的性子孤独终老呢,结果竟然定亲了?有些人不由得怀疑,难道那位女郎如此有魅力?
  一路上许多的眼神都投到了两人的身上,但是秦冉却没有像早上那般不自在了。倒不是因为她的性子不羞怯了,而是因为她的心神全在沈渊的身上。她向来对于一件事情专注的话就会忽略掉其他,自然也就不害羞了。
  只是沈渊和秦冉在说的倒也不是什么悄悄话,而是在说今日秦冉的律法课。她本来只是随意挑起来一个话题,于是便说到了今日课上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沈渊为人聪慧,便将这些深入浅出地为秦冉一一讲解了。
  嗯,这大概就是和学神恋爱的正确方式吧。还好秦冉虽然是个小学渣,但是她并不厌学,反而很是努力上进,也听得津津有味的。要不然,这对新定亲的未婚夫妻,怕是就要有点小口角了。
  沈渊和一个叫做秦冉的女郎定亲的消息在短时间内疯狂地席卷了整个岳山书院,往日里都是在讨论功课的人,这下子全都在讨论这件事情。这个秦冉好像也不如何出众啊,尤其是成绩,在岳山书院实属一般。
  所以,到底为什么沈郎君会看上她的呢?难道,就是单纯地遵从父母之命?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沈渊的性子就是端方守礼的。唉,倒是可怜了沈郎君了,居然要和这样平平无奇的女郎牵扯一生。
  “你们这般叽叽喳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不是岳山书院,而是什么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呢。”
  作者有话要说:  碧香酒:糯米一斗,淘淋清净。内将九升浸瓮内,一升炊饭,拌白曲末四两,用?里埋水浸米内,候饭浮捞起,蒸九升米饭,拌白曲末十六两。先将净饭置瓮底,次以浸米饭置瓮内,以原淘米浆水十斤或二十斤,以纸四、五重蜜(疑为密字)封瓮口,春数日。如天寒,一月熟。(调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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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酱蟹
  “躲躲藏藏之人在胡说些什么?”那些背后说人的人本就有些心虚, 但是被人说是什么三教九流以后,反倒是气愤了起来。
  “我是不是胡说,你们心里没点数吗?”孔昭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另外, 我并没有躲躲藏藏,只是刚好走过来,见着你们在说话,于是便停了下来而已。”
  见到来人是孔昭,那些说话的人登时就没有了言语了。
  孔昭也是岳山书院的风云人物之一,她虽说不像沈渊那般惹人注目,却也不是全然毫无名气的。孔家也是大魏朝的世家之一,前朝的时候就已然存在了。身为孔家的嫡长女,孔昭不论是成绩样貌还是出身, 都是京城之中的佼佼者。
  甚至私底下还有人说孔昭乃是京城第一明珠, 只是孔昭向来对这等事情没有兴趣。再加上孔家的家教严格, 孔昭的性子也颇为严谨, 是以没有人胆敢将这件事情说到她的面前来。
  这些人见到来人是孔昭就先心生怯意了,更何况他们也知道方才是他们不对,心中就更是难堪了。只是, 少年人的自尊叫这些郎君和女郎难以将抱歉二字说出口。
  孔昭见他们倒是知错了,面色也缓和了许多。“岳山书院是读书的地方, 多将心思用在学问上。若只是消遣倒是无话可说,可是背后说人便是有违君子之道了。”
  说完孔昭就转身离开了,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事去年刚进来岳山书院的学生。个子还都小着呢,心思倒是杂乱。等到岳山书院的功课一日日增加以后,看他们还有没有这些心思背后说人。
  其实,孔昭更为生气的是这些人话语之中都在贬低秦冉。他们都在认为秦冉能够和沈渊定亲简直就是攀附了好人家, 但这桩婚事明明就是沈渊求来的。而且阿冉哪里不好了?!
  将秦冉视为自己的妹妹的孔昭,心中自然是不开心的。
  “没有想到,你还挺会发火的啊。”
  孔昭抬眼看去,便见着站着不远处的卢绍成。“卢郎君。”没有方雨珍和秦冉在身边的时候,她就总是会较为拘谨些。
  “叫什么卢郎君,忒生分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叫阿成就行了。”卢绍成撑着伞来到了孔昭面前,“你刚才很威风啊。”
  孔昭微微一笑,“见笑了。”
  “不,我是说真的。”卢绍成的眸底闪闪发亮,“你刚才真的很是威风,很有信服力。”他的祖母和娘亲长相都是较为柔弱的那一种,但是她们其实并不是真的柔弱,也撑起了整个卢家。从骨子里面,她们就是坚强的那一种人,只是对待卢绍成过分看重了些。
  所以,卢绍成对于那种坚毅果敢的女郎都很是佩服。往日里他和孔昭并不算太亲近,只觉得她是一个稳重的人。但是近日意外瞧见了她的另一面,倒是觉得新鲜不已。
  因为从小的经历,他就是佩服那种坚毅果敢的女郎,也喜欢这种维护自己人的行为。而孔昭,刚好都戳在了他的心上。刚才她声音轻柔,但是却掷地有声,还叫那帮子人都不敢喘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孔昭笑了笑,避开了卢绍成的眼神,“我是家中长女,管教弟妹习惯了而已。哦,我们接下来的路不一样了,那么,告辞了。”说完,她朝着他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开了。
  卢绍成就这样目送着孔昭离开,而后笑了,“我觉得我有一项是赢过沈渊的了。”看,他找到心上人的速度多快啊,赢了!
  阿昭,阿昭,阿昭。这个名字真好听,比所有的名字都好听。卢绍成转身回了寝舍,他要去问问沈渊要怎么才能够追到心上人。
  只是,卢绍成回到了寝舍以后,却没有找到沈渊,只看到了唐文清。“阿清,沈渊呢?”
  唐文清说道:“今日下午,沈渊和阿冉都没有课,他们两个人大概去找了什么地方单独相处了吧。”中午用餐的时候都不和他们一起,想也知道他会和谁在一起了。
  “啊?”卢绍成有点失望,“我还想要问问他怎么追人呢。”
  “嗯?”唐文清的眼神离开了书本,“你说什么,追人?怎么了?谁打了你逃跑了吗?”
  卢绍成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唐文清,“什么被人给打了,我是要追心上人!”
  “嗯???”唐文清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有的心上人?”
  “刚才啊。”卢绍成的面上满是光芒,“我刚才发现我喜欢上了阿昭,所以我要向沈渊学习怎么追到心上人。”
  唐文清的神情变为了惊悚,“阿昭?孔昭?不是,你怎么就刚才发现喜欢上她了?你不要是看着沈渊定亲了,然后也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未婚妻,就这样在身边找了一个吧。”
  卢绍成翻白眼,“我是那种恶心人吗?才不是的,我是刚才看到了她训斥别人的风姿,所以才心动的。”
  “……”唐文清无语了,“你的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吗?就这样突然动心了?呵呵,我觉得你应该去慕容大夫那里看一看。要知道,这孔家的女郎可不是能够随意招惹的。到时候你要是又突然不动心了的话,伤到了她,就算皇上护着你,孔家也能叫你好看。”
  卢绍成嘴角抽抽,“是什么给了你一种我会是负心汉的感觉?再者说了,本来动心就是一瞬间会发生的事情啊。卢家儿郎都是动心了就不会变心的,这是皇帝叔叔告诉我的。我爹当初也和我娘认识了许久,但是动心却是因为一件事情。我卢家往上几代都是这样找到娘子的,我也是。”
  唐文清用惊奇的眼神上下地打量着卢绍成,“所以,你这是真的动心了?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
  “哎呀,你好婆妈啊。”卢绍成不耐烦了,“我动心就是因为小事,不可以吗?什么事情没有区别,反正我喜欢她,想要她成为我的娘子。皇帝叔叔说了,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一点,不然人就跑了。阿昭那么好,到时候别人发现了追走了,那我就惨了。”就是他根本没有追过女郎,感觉有点麻爪啊。
  唐文清的眼神闪了闪,眼底带了些微不可见的苦涩。“阿成你一向都是很勇敢的人啊。”
  卢绍成骄傲点头,“那当然了。我去给皇帝叔叔写信,要是沈渊回来了,你喊我一声啊。”沈渊那边要问,但是皇帝叔叔那边也要问,毕竟皇帝叔叔最了解他爹了,说不定借鉴一下他爹的经验,成功的机会会更高啊。当然了,他才不会告诉皇帝叔叔他喜欢的人是谁呢。
  还没有影子的事情不能乱说,女郎的名声是很重要的,他不能够叫阿昭为难的。卢绍成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写信去了,他感觉自己又赢了,因为阿清都没有心上人呢,哈哈哈哈。
  被留下的唐文清苦涩地笑了,有些事情不是勇敢就可以的。他这样的人,何必把好好的女郎拖下水呢。她,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