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山路,腐烂的味道伴随着寒风飘散而来,四处都沾满了符咒,好些石牌被都后人立起来,以慰亡灵。
萧月快走了两步,感受着这儿无穷无尽的气息:“是了!就是这儿!”
她健步如飞,迫切想要知道这些年父君的下落。
苏溪快走了两步,指着前面的一处塌方位置:“当年我就是从这儿落下去的,这儿的路已经断了,要下去,只能从前面去。”
无字碑还立着,上面没有任何人的名字,但却代表着这儿的所有人。
萧月又继续往前走,步伐也显得雀跃。
就要找到线索了吗?
她在九州找了那么久,一点儿线索都没有,除了蛮荒之境给予的提示,知道父君来过宁与大陆之外,一切都是未知的。
终于是在这儿要揭开父君的下落了吗?
萧月急不可耐,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在乱葬岗的角落,有一抹孤寂的身影。
苏溪跟着萧月往前走,这条路她不是第一次来,上一次是个萧澈一次。
一切的过往都好似历历在目。
萧月打了个响指,霎那之间,通道之上就涌出了幽蓝色的光芒,将她们的前路全都照亮。
这些都是散布在乱葬岗的灵,虽说是照亮了通道,不过这种幽蓝色的光芒,还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苏溪打了个哆嗦,这光芒,比夜明珠要来的强,可实在是不敢恭维。
只是萧月一脸的紧张,根本不理会苏溪。
苏溪张了张嘴巴,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快步来到当年摔下来的地方,苏溪才缓缓地说道:“我当时摔下来的时候,就在这儿。刚刚摔下来腿脚不好使,眼睛也看不到,就在这儿接着岩峰里面滴下来的水维持生命体征。”
人是可以断食的,但绝对不能缺水。
身为医生的苏溪更是明白。
一旦缺水过多,得了脱水症,昏迷事小,长睡不起就事大了。
萧月点点头,她用手去感受那些岩层,心脏的位置激动的砰砰直跳:“我感受到了!”
这种充满力量的感受让她万分惊喜:“父君!”
这是父君的气息!
父君在这儿!
萧月抬手就是一掌,震得岩峰轰然裂开,霎那之间,山崩地裂,整个乱葬岗都好像要被夷为平地似得。
苏溪找了个安全的角落,接着三角地形稍微躲了躲:“圣女,我知道你心急,但你也别激动,我还不想死呢!”
她只是出来帮萧月一个忙,找到了尊上的行踪她就得回去了。
萧澈那边还等着她呢!
当下赫北皇朝分离崩析,也不知道萧婧禾下一步打算如何。
反正已经坐实了,萧婧禾才是那个和云宗联系的幕后黑手,一切的事情都顺理成章。
原本苏溪当年摔下来的地方就是一层夹缝,在乱葬岗塌方的时候,有几块巨大的岩石成为了支柱,刚好就将这儿支撑起来,也是给了苏溪一条活路。
可萧月是管不了那么多的,她沉声道:“你若是觉得害怕,就出去。”
在察觉到父君气息之后,她就没法子淡定了。
这个地方,处处都透着诡异。
明明是父君的气息,可却很微弱,十分之一都不到。
萧月又是一掌拍在头顶上的岩层上,地动山摇的更厉害了,苏溪实在是受不了了,赶紧猫着身子往此前她逃走过的地方爬过去。
这怕是疯了吧!
萧月在后面越拍好似越带劲那样,到处都是碎石头滚落,有些砸在苏溪的脚边,有些砸在苏溪的身上,生疼!
“疯子!”
苏溪啐了一口,可别好心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身后的石子落下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沉闷,此刻苏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哪里还管得着萧月是死是活了。
好不容易爬出这个夹缝,刚刚才呼吸到外面的空气,霎那之间,地动山摇,就连她脚下的岩石都在开始冰裂。
“轰轰——”
咔咔咔——
这些只有在地壳剧烈运动才会发出来的声音,此刻却如雷贯耳。
苏溪刚刚才一回头,就是铺天盖地的尘埃朝她席卷而来。
几乎是下意识,苏溪足尖一点,拼命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太可怕了!
只是她的速度,远远不够山石崩裂的速度。
山体正在倾斜,一层层的岩石带着尸骸全都一股脑儿地往下砸,耳边是滚滚雷声,鼻腔里面却是满满的腐气。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天崩地裂的声音也逐渐消散。
一切都好像尘埃落定了那般。
黑暗之中,还是有那些幽蓝色的光芒在挥发着余热,拼命地竭尽所能,释放自己唯一的用处给圣女指路。
灰尘之下,是萧月狼狈的身影。
指尖染血,瞳孔之中却是无与伦比的空洞。
天塌地陷,不过是她发泄情绪的一场浩劫。
果然是神仙打架,犯人遭遇呢!
苏溪就躲在角落处,静静地看着。
良久之后,她还是感受到了周围越发冷的温度,搓了搓胳膊,寻思了会儿,才上前道:“圣女,回吧。”
萧月没有说话,她看着自己的掌心,有一片结晶体正在以她肉眼所见的速度消散。
那是父君气息的所有来源。
是父君在世上唯一的存在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古晨。”
萧月终于是开了口,她神色淡漠,一头如瀑的墨发也是染满了灰尘,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苏溪正纳闷呢,明明是她在喊圣女,怎么圣女却找昆仑尊上?
“恩。”
沉闷的声音在苏溪身边响起来的时候,苏溪吓了一大跳。
捂着因为莫名其妙的惊吓而剧烈跳动的心脏,苏溪惊恐地看着古晨:“尊上,下次出现能不能有点儿声?”
“尽量。”
苏溪:还真的冷酷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父君已经羽化了?”
萧月没有抬头,掌心里面的那片晶体好似已经消散玩了一般,可她舍不得放开。
那是父君唯一留下的存在了!
古晨没有说话,这件事,他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话。”
萧月缓缓地站起身,一身绯色的衣裳布满了尘埃,哪里还有圣女的样子。
古晨抬了下胳膊,明明触手可及,但却要强行克制。
他想过萧月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以为,等他回答的时候,他能够将萧月拥入怀中,轻轻地拍扶着她的背脊,宽慰她。
没事的,这是作为神者该有的归宿。
可现在,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