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全然没有想到,原来在白羽的眼里,他只是个一意孤行的混蛋。
回望过去的种种,好像也就这么回事了。
他在王府,在镇抚司,在战场,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个做决断,他说了算。
但白羽的到来,让他欣喜若狂,也让他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是的,对付。
在萧澈的眼里,女人和战场上的敌军是一样的,要将女人俘虏在身边,用的就是手段。
但他忽视掉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真心。
倘若有真心,不必手段,白羽都会留下的。
可他却在用真心的同时,也不折手段。
一来一回,竟将白羽推向了最远处。
好在,有可疑挽回的机会。
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连白羽都觉得诧异。
萧澈扫视了一圈:“看来这儿不会有埙,我们得在食人岛的其他地方再找找。”
“那怎么出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出去。
不过原路返回应该不是太可能的事,不说会不会发出声响将诸葛罗引过来,就是远路那个带着腐蚀性的猪笼草只怕早就将外面的一大块地板都给腐蚀掉了。
“狡兔三窟,诸葛罗不会只打造了一条通道。”萧澈十分自信地说道。
“那你呢?”白羽反问。
萧澈没有回过神:“什么?”
“你有没有狡兔三窟过?”
“我做人光明磊落,怎么会狡兔三窟?”萧澈轻轻地捏了下白羽的鼻子,“你可以怀疑我做事的方法,但不能怀疑我的人品。”
他绝对的光明磊落,虽说做事过于不折手段,但在他眼里都是无伤大雅的。
能达目的就好。
不过现在看来,得换换了。
“萧澈,你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吗?”白羽笑眯眯地看着他,内心一直纠结。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萧澈轻轻叩打着墙面,仔细地凝听外面的动静。
“只有当做贼的人才会知道贼会用什么方式来偷东西,只有当过强盗的人才会知道强盗会有何种手段来打劫。”白羽郑重其事地说道。
萧澈敲打墙壁的手停了下来:“最近是不是我没有收拾你,皮痒了?”
白羽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萧澈这样子,还真的像悍匪。
萧澈无奈地摇摇头:“没吃过猪肉,我还没有看过猪跑?”
这些小把戏,很早之前就有人用过了。
他身为言王,抄过不少朝中大臣的家,那些贪污受贿的人渣家里可不止这种密室,连逃跑的路线都是多种多样的。
说出来,可能白羽都不会相信,曾经又一次,他居然在以为朝臣的屋子里面发现三条逃走的密道,而那位朝臣万万想不到他居然凭借那三条密道,轻而易举地锁定了嫌疑人。
一举歼灭!
萧澈摩挲着墙壁上的暗格,果不其然,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摸到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块,他往里面一按,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还真的有一道门就在旁边打开了。
白羽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处,往外面瞅了瞅,夜深人静。
看来很安全。
白羽正要往前走,萧澈却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后,他先走出去。
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算有什么刀光剑影也应该由他来承受。
白羽心中又是一暖。
萧澈对她是什么样子的,她无比清楚。
有情有义,但她却一直都放不下当日在安邑城的事情。
心病还须心药医,也许正如萧澈所言,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
萧澈和白羽走出暗门,外面却是一处悬崖。
幸好是萧澈走在前面,他将白羽护在身后,海浪拍起来,咸咸的海水味就扑满了两人身上。
海水之中,还有些凶狠的鲨鱼正对他们虎视眈眈,只要稍微错一步,跌下去,必定是尸骨无存!
白羽抓住了萧澈的衣袖:“爬上去吗?”
她仰起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山壁,很是陡峭。
这儿,应该是诸葛罗设计来坐船逃走的。
没想到他们从诸葛罗老巢的甬道走出来,竟然是这种环境。
“诸葛罗可算是有一门子心思了,”白羽分析道,“如果有人来攻打食人岛,他完全可以躲到藏宝的密室里面,然后从这儿出来,坐着船就离开了。”
而且在离开的时候,还有鲨鱼当保镖,谁都奈何不了他。
真是一把如意算盘。
“都说死肥仔,可他脑子还灵活呢!”
“都说狡兔三窟了。”
萧澈搂住白羽的腰身:“你抓稳我,要是掉下去,我们就一莲托生了。”
白羽还没有懂萧澈刚刚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腰身一紧,耳边赫赫风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脚已经落到了草地之上。
她往下看了一眼,这悬崖还真的陡峭,以她半吊子武者的水平是绝对不可能一鼓作气就爬上来的。
可不能够一鼓作气,要喘气的话,至少是需要立足点的。
而这峭壁沿着下去,都没有一块可以立足的地方,全都是光滑的山壁,这分明都是刻意雕琢出来的。
“走吧。”萧澈淡淡地说道。
他已经往前面走了过去。
白羽看着他的背影,快步追上前:“你刚刚说什么一莲托生?”
“自己想。”
“我怎么想?”
“多看看佛经。”
“我看不进去,你告诉我呗。”
“不说。”
萧澈哼了一声,他如此直接的告白,居然遇上一个连最基本佛偈都不懂的人。
浪费唇舌。
“萧澈,你说嘛!”
萧澈自顾着往前面走,骄傲如他,再说一次,岂不是太廉价了。
白羽快步追上萧澈,抓住他的衣袖:“你刚刚说什么一莲托生?”
她很好奇,她想要知道。
在那种环境下,萧澈不可能随随便便地说些什么来搪塞她。
萧澈转过头:“你真的想知道?”
白羽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想知道。”
她想要知道一切,她想萧澈在她面前就是一张白纸,她可以看得清楚一切。
原来害怕失去,就是如此在意的。
以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惊呼着的尖啸声顺着海风的声音吹入耳朵,震耳欲聋。
“有人登岛了!”
“快来人呀!”
那声音,就像对方的吨位一样,巨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