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镇堂赶到梅兰苑的时候,存安已经在那等候了。
她身后的有一队镇抚司的士兵,也有人扮作了御医房的医士,看起来就像是镇抚司护送御医房送药似得。
白镇堂“咦”了一声:“怎么御医房送药也要劳烦镇抚司?”
什么药,这般精贵?
存安抱拳道:“老太君乃我朝巾帼英雄,王爷听闻老太君染病,特意差人护送药汤到白府,希望老太君早日康复。”
朝堂之上,白镇堂素来都不靠山不靠水的,选贤而任,算得上是清廉的好官。
所以在党争这块,少不得人想要来拉拢他。
白镇堂没有再往深入多想,只是赶紧带着存安往房间里面走。
丫鬟这几日伺候老太君,夜不能寐,在白镇堂领人进来的时候,正跪在老太君的床边上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来,才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就磕头:“二小姐饶命,二小姐……咦?老爷?”
白镇堂轻轻地咳了一声,真是胡闹。
该好好地守夜不守,说什么胡话!
平日里面白雁趾高气昂,因为瘸了腿心情也不好,对下人都是打打骂骂的,所以让好些人都有心理阴影,白镇堂只当这丫鬟是被白雁欺负惯了,也不做多想。
“伺候老太君服药吧。”
存安的声音淡淡的,她今日的任务就看着老太君将这药汤给喝下去,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身后那个穿着医士服的男人赶紧将药给端上来,举止之间带着风度翩翩,端着药碗的手,骨节分明,看起来就很美好的样子。
“我还得先把把脉。”男人的声音也十分好听。
白镇堂不由得皱起眉来,不过是个医士,说白了就是御医房的学徒,若是伺候老太君服药也算是可以的,可要为老太君诊脉……够格吗?
上一次,可不就是医士诊断的,说是没事,小问题,结果让他娘昏迷到了现在。
白镇堂心慌慌地看着存安:“校尉?”
“不碍事,让他看诊吧,他是和苏吏目一起来的。”
存安想到方才,从医庐追出来一直到城门口,黑暗之中的他信步而来,当真就像救世主那般,实在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苏先生,如何了?”存安可是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他的身上。
苏溢清将放在老太君脉搏之上的手收回来:“可以服药。”
没什么其他的问题,这脉象和白羽此前说的奇毒昆洛沙差不多。
他来这儿,为的就是给老太君诊脉。
白羽曾经说过,昆洛沙的解药只能够解昆洛沙,倘若中毒者还有其他的病灶,是绝对不能够解的,倘若强行解毒,解药里面的那味砒霜就会成为致命毒药。
苏溢清将药碗又重新端起来,然后才对白镇堂道:“御医房喂药的方式挺特别的,兴许会引起白大人的不适,还望白大人回避一下。”
白镇堂有些犹疑,这喂药还能够喂出个名堂来?
存安道:“放心吧,白大人,我们都在这儿。”
见白镇堂的确是不放心,存安又道:“不是还有这丫鬟么?”
留下个白府的人,想必白尚书要放心些。
她狐疑地看着这位来自药王谷的鬼先生,什么喂药方式需要白大人回避?
白镇堂不放心地点点头,退到了屏风之外,而苏溢清在这个时候,径自捏住白老太君的嘴巴,一手抵在她脖子后面,让她的下巴和脖子大于了九十度的直角,药碗倾斜,药汤一股脑儿地往白老太君的喉咙里面灌。
在一众人惊骇的眸光之中,苏溢清喂完了药,他呵呵一笑,将药碗放回床边的柜子:“好了。”
存安的眼角抽了抽,还真的挺暴力的。
白镇堂又走了进来,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碗:“我娘都喝了?”
真是奇怪了。
平日里面,只要娘昏睡着,别说是流食,就是水,都没有任何人喂的进去,这位也是姓苏的大夫是如何喂药的?
等将这些人送走之后,他可得问问丫鬟了。
只是,这些人都不打算走吗?
存安也觉得不妥当,送完了药,喂完了药,他们一众人还在这儿做什么?
苏溢清看出了两人的心思:“这药很特殊,一盏茶的工夫老太君必定会醒过来,苏吏目说了,我得在这儿候着,免得药性有异。”
存安恍然大悟,这药里面有剧毒,留个大夫在这儿,以备不时之需。
白姑娘当真是安排的周到。
咦?
不对,她从医庐一路追着苏溢清到城门,从头到尾,白姑娘都不曾见过苏溢清,是苏溢清自动请缨来的。
怎么回事?
存安原本安定下来的心,又忐忑起来。
这个鬼先生的话,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苏溢清倒是不理会存安投过来的诡异目光,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既然是一盏茶的工夫,劳烦白大人差人为下官沏壶茶可好?”
“哦哦哦。”白镇堂这才回过神来,这么多的人来了许久,连一口茶水都不曾奉上,着实是怠慢了人家。
他赶紧差了人去泡茶,自己的那双眼睛还是将床上的老太君死死地盯着。
茶泡好了,也送了上来,但苏溢清只是接下滚烫的茶水,反而是放在老太君的床头,不沾一点。
他的举动甚是奇怪。
白镇堂看向存安,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下。
存安赶紧跟在白镇堂的身后,往房间外面走。
“白大人,何事?”
“这位苏先生是哪里人士?”
“刚刚下官不是说了么,是和那位药王谷谷主一同来的。”
“药王谷谷主?”
存安“啊”了一声,这才解释道:“前段时日,安邑城被疫症笼罩着,皇上不是差了人前往药王谷寻访名医么?那位谷主来了安邑城,也就配置了几服药方子就将疫症给解了,实在是神人。”
白镇堂看着存安,眼底还是满满的疑惑。
“呵,忘记说了,今儿个一早来的那位苏吏目,就是药王谷谷主。”存安猜了下,白尚书之所以一直都这般表情,肯定是不知道上午的具体情况。
这么一点,白镇堂恍然大悟:“那就是说,里面的人,就是药王谷谷主的……”
“那位,是药王谷谷主身边的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