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熙见柳壬如此模样,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如同猫捉老鼠一般,瞧着面色灰败的柳壬。
“柳老庄主自认为义薄云天,可却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公仪熙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说道,“当日雪衣候府遭逢大难,你明明事先得了消息,却贪图着雪衣候府泼天富贵,置之不理。导致公仪一族,满门遭难,偌大的雪衣候府一夕倾塌,你们玉蝉山庄,趁乱得了不少好处吧。”
“噗”的一声,柳壬再度吐出一口鲜血,缱月连忙拿出药丸,稳住柳壬的心脉。
“柳老庄主,您不能再动气了。”
缱月见他脉象紊乱,似有走火入魔的征兆,连忙说道。
公仪熙见他如此,心中越是兴奋。比起将一个杀死,她更享受让一个人渐渐变得崩溃、信仰倒塌最终疯狂的场景。
是以,她眼底笑意更浓,道:“你们这些人啊,暗地里做着鸡鸣狗盗之事,面上却又要维护着君子的名声。当初我落难,你不顾原由的收留我,纵使这些年对我心中起疑,可依旧不管不顾,是因为愧疚吧。”
女人的声音,低柔轻缓,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只是因为你虚伪的愧疚,却害死了你的女儿、让你两个得意弟子反目成仇……”
梁园龇牙裂目,问道;“什么!是你杀了婵烟?”
“是又如何。”公仪熙漫不经心的说道:“她身体孱弱,我只是在她的药中加了一点相克的药,便就慢慢衰弱而死。”
“不过也别怪我,谁让她是柳壬的女儿,谁让她的身份正好适合我在西燕走动呢。”
此时梁园只觉怒发冲冠,拿着手中的剑便要砍杀,怒道:“妖女,我要杀了你!”
还未近身,却被人用剑格挡住——是陆蝉知。
如今的梁园根本不是眼盲的陆蝉知对手,直接被陆蝉知给打伤了倒在了地上。
瞧着他们师徒二人如此落败的样子,公仪熙‘咯咯’笑着,对柳壬道:“哦对了,不止呢……还有那些玉蝉山庄的弟子,都被我一一毒杀,丢到了乱葬岗呢。那些人,都是因你柳壬而死。”
柳壬此时浑浊的目光看着公仪熙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
分明是与她的兄长,那个霁月清风的男子,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性格却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昔年雪衣候府双生子,术士谓之不详,一福一祸,一正一邪,若留下双生子必定引来灭族之难。
当日族中长老命老侯爷溺亡其中一女,却最终看着怀中啼哭的女儿心生不忍,养在后院,倾心教导。
让两个孩子以同样的名讳,希望能够改变那天生不详的命运,让她能够沾长兄的福气,一生能够顺遂一些。又瞒着族人养在后院,唯恐被世人发现。
那些年来,谆谆教诲,让她一心向善,却未曾想到最终还是埋下祸根,如那术士所言招惹来了灭族之祸……
凤凰台上,谢容华的血淋在了玉脉之上,却未融入玉璧之中。
“不对,她不是圣上!”
熠亲王的声音,顿时如炸雷般惊响,在群臣之间,顿时满座哗然……
他们尊崇了五年、叩拜的圣上,不是王室血脉?还是说,今天参加封禅大典的圣上,是被人假冒的?
一时间凤凰台上下一片哗然,谢容华的手心已经捏出了一把汗水,没想到在这第一关就卡住了,她下意识的看向叶徽之……
虽然她不喜欢叶徽之,但如今两个人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若是被揭穿了身份叶徽之也跑不了。谁知此时叶徽之的脸色比她还难看,眼睛死死的盯着玉璧的方向,喃喃的说道:“不……不可能啊。”
得了,看来是指望不上她了。
一时间,谢容华只觉得被这锦衣华服勒的喘不过气来、被这冕旒压的直不起腰来,她该怎么办?
没有一兵一卒,在这高台之上,纵使有千般急智也施展不起来,底下的大臣和护卫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姬桁到底去哪儿了!
就在慌乱之际,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别慌。”
她讶然看向一侧,正对上呼延寂雪那一双沉寂的目光,莫名的……她像是有了依靠般,心神稳定了下来。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除了姬桁身上,从来没有人能给她带来安全感。而对于姬桁的依赖信任,也是昔年有过交集,也是因为日久相处,为何她会对一个只不过有着数面之缘的人有这样的感觉?
思索之间,就在熠亲王要摘下她戴着冕旒时候,却被李长安阻止了。
“大胆,竟敢对圣上不敬!”
李长安呵斥道,这位权倾后宫的宦官,面对熠亲王这位王室亲王的时候,依旧是一派高傲的姿态,倒是让谢容华有些意外。
毕竟她与李长安交集不多,更多的时候是在燕凰身边见到他的。他像是一个影子一般,沉默寡言,却没想到在别人面前竟是如此模样。
熠亲王被李长安阻止了眉头紧皱,质问道:“李公公,你确定她是圣上?”
李长安冷笑道:“奴才在圣上身边伺候多年,怎会认错人。”
听他说的如此笃定,倒是熠亲王犯糊涂了,问道:“若她是圣上,为何这玉璧没有任何反应……”
李长安沉默,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响起,道:“哀家知道。”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呼延太后。
呼延太后冷冷的看着谢容华,目光像是刀子一般锋利,恨声道:“她不是哀家的女儿。哀家的孩子,出生那年被懿贵妃那个毒妇给害死了,是她……乘着哀家生产后体弱,竟将哀家的皇子调换成了公主。”
话音落下,一时间无论是台上台下都是一片哗然,这样的皇室秘闻竟在今日这样的场合,暴露在了世人面前?
谢容华也看向嘴角带着诡谲笑容的呼延太后,心底暗道不好,今日当真是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