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开荣当然是生气的, 早就在人看不见的角落里跳过脚了。
  他堂堂小霸总,这么多年顺风水顺水, 要什么有什么, 才学了两个月,就能凭自身努力考出明城一中年级前十的好成绩。
  按理说,是该高兴的, 所有人包括秦开荣的父母以及他在京城的狐朋狗友们都很替他高兴。
  但看着以一分之差又一次稳稳地压在自己头顶的时砚, 秦开荣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时砚那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凭什么?
  虽然上次输给时砚,秦开荣要顶着那个羞耻的情头一年并且如约剃了光头, 但秦开荣始终认为上次只不过是他一时大意才让时砚钻了空子, 从没觉得他哪里会真的比时砚差。
  但这次不一样, 年级前十的成绩不可能是抄出来的, 想要抄出一个年级前十, 最起码要有年级前五的学生帮他作弊。
  且不说前五的学生都出自火箭班, 根本和时砚不在一个考场,就算在一个考场,门门全抄, 当四个监考老师和无数监察组的巡考老师, 还有监控室里的值班老师都是瞎的吗?
  就算众人集体全瞎, 放任时砚抄袭, 但这只是一次月考成绩而已, 年级前十大约每人能拿到一千到五千块奖金, 时砚脚上的一双鞋就不止这点钱, 图个什么?
  除此之外,还能获得的唯一好处,就是下次考试时所有监考老师的重点关注, 这要不是真材实料, 不是分分钟打回原形,名声受损的节奏吗?
  当然,让秦开荣清楚知道时砚没有抄袭的最终原因,是这次月考成绩,比往日晚出了一天,或许旁的同学不会知道,但秦开荣却是清楚的听到二班班主任说,学校在那一天里,查了他和曲时砚的考场监控,从头到尾,一点儿都没错过的那种查法。
  他没问题,曲时砚也没问题。
  可正是因为没问题,秦开荣才更加恼火。
  既然秦开荣能隐隐约约听到风声,其他学生自然也能知道,且知道的不比秦开荣少。
  “曲哥,说好一起做学渣,你却偷偷学了习,抛弃兄弟,抛家舍业,直奔火箭班的屁股而去,兄弟我很伤心。”
  放学路上,龙哥大方的表示要请时砚吃烤面筋,两人边走边吃,十分不文明且快乐!
  “哎,我还以为这次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说你的成绩是假的,是抄袭,是替考,反正就不可能是你自己考出来的。
  我都准备好为了维护曲哥你的名义,和某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展开一场正义之战,在贴吧论坛和键盘侠大战三天三夜,喷的他们生活不能自理。
  为此,还纠结了十九班的兄弟们,就等着曲哥你一声令下,咱们就抄家伙就是干!
  结果竟然是学校先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老师们竟然被校长喊去集体开会,开会内容是看你和秦开荣考试的监控,真是……我好失望啊!”
  时砚淡定道:“是啊,一群学生能想出来的问题,从学生时代过来,且常年和学生打交道的老师们会想不到?端看用不用心罢了。”
  反正学校的消息传出来的很快,想要质疑的同学们大概键盘还没擦干净,官方就充分肯定了时砚和秦开荣成绩的真实性。
  羡慕嫉妒恰柠檬的人,只能背地里咬着小手绢躲在被子里嘤嘤哭泣,拿这两人毫无办法的样子。
  时砚能进步,龙哥是打心底里为朋友感到开心:“继续保持,要是期末也能有这个成绩,进火箭班妥妥的没问题!
  曲哥,你要加油啊,你不知道,十九班的兄弟们知道你的成绩后,那兴奋劲儿就别提了,跟自己当了高考状元似的,大家都说晚上要开趴体嗨翻全场为你庆祝呢!”
  时砚:“嗯?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龙哥自知失言,嘿嘿一笑,捂着脸不好意思道:“就是那么一说,曲哥你别当真,别当真,嘿嘿,兄弟们就是好久都没聚过了,这不是借着这个名头,开心开心嘛!”
  总之就是一群半大小子打着庆祝时砚月考成绩挤进年级前十的名头出去嗨,本来是没打算通知当事人时砚的,但既然说漏嘴了,龙哥只能不情不愿的邀请:“要不曲哥你也一起来啊?”
  说完强行打补丁:“兄弟们是担心夜晚放纵,耽搁了曲哥你第二天学习,才没喊你一起的,你可不要多想啊!
  我们提前准备了替代物,保证跟曲哥您老人家亲自到场毫无差别。”
  时砚没有多想,不仅没多想,甚至没有想,直接回家。
  绝对想不到龙哥他们第二天会以何种方式送他c位出道。
  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主人,想做点什么也没人敢过问,时砚对目前的状态十分满意。除了开家长会的时候,卫暖非要以他姐的身份去参加这一点外。
  没想到会在家里见到曲行风。
  保姆阿姨有些为难的对时砚解释道:“这位先生说是您父亲,非要进来……”
  “记住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主人,下不为例。”
  时砚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保姆莫名就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觉得这次是自己大意了,对方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曲行风嗤笑一声,环顾四周,像个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对时砚道:“哟,离开卫家,倒是摆上大少爷的谱儿了?”
  时砚坐在曲行风对面,没空搭理这脑子不好使的玩意儿,直接问:“怎么,唐颂告诉你,我住在这里,让你从我这里拿钱的?这是想吸大儿子的血,去养活你那没出生的小儿子?”
  曲行风一惊:“你怎么知道唐颂?”
  时砚嗤笑:“现在还没想明白呢?就你那点儿小九九,卫家的司机都能看个一清二楚,偏你以为自己隐瞒的多好,整天搔首弄姿,对镜梳妆,一照镜子就是半小时打底,将所有人都当傻子呢?
  我明里暗里的提醒过你无数回,别在卫姨面前弄鬼,你不是聪明人,不是这块儿料,偏你被所谓的一见钟情的爱情眼屎糊了眼,觉得全天下都是傻子,众人皆醉你独醒,美的不行。”
  曲行风手指有些颤抖,嘴唇哆嗦:“你的意思是,你们都知道了?早就知道了?”
  时砚坦然承认:“大家看着你每天十分明显的变化,春风得意,春光满面,很难装作不知道吧?”
  曲行风深吸口气,总算是明白他当初的事情做的有多愚蠢,连一个孩子都瞒不过去,还企图隐瞒卫观,简直可笑。
  但他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没心没肺惯了,卫观那里回不去,就只能往前看。
  “听人说你住在这里,一开始我还不信,这地方寸土寸金,有钱没关系都不一定能住进来。现在房子在你名下吧?
  卫观对你倒是大方,这种房子说送就送,要不是知道你们没什么关系,我都要怀疑卫观是你失散多年的母亲了。
  看你过得很幸福,我这当爹的也能放心,直接和你开口了。”曲行风脸上的表情非常真诚,真诚到他是怎么想的,也就同样表现在脸上。
  时砚好笑道:“你先说来听听。”
  曲行风突然问时砚:“你还记得你是未成年人,你的户籍还和爸爸在一个户口本上吧?”
  时砚一怔,还真将这事儿给忘了。
  曲行风看他样子,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这样吧,你给我八十万,我保证等你成年后,就将你的户口迁出去,从此往后再不烦你。
  还能答应你,爸爸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儿子,往后若是有个什么万一,遗产全部留给你。”
  时砚嗤笑:“这话连你自己都糊弄不了。还有,你倒是说说,什么叫从此往后都只有我一个儿子?”
  曲行风也是破罐子破摔,十分坦诚道:“我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在外面贪花好色,惹上风流债,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
  但我的人生目标始终不变,就是趁着年轻找个富婆吃软饭,不可能真的对唐颂负责到底,别说养活老婆孩子,就是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唐颂那女人要是生下孩子,我不是又要多一个拖油瓶?还是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所以,她要八十万才肯打掉孩子,我就只能给她咯,本来我还觉得她狮子大张口,一下子要八十万你不可能拿得出手,但我看你车库里有两辆车,要是折价卖出去差不多也够了。”
  时砚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曲行风:合着事到如今,这人还不知道唐颂怀的孩子不是他的呢?
  出于好奇,时砚多问了一句:“你最近一直和唐颂女士住在一起吗?这么损人不利己,利用户口威胁人的主意,爸你这脑子还想不出来,是唐颂给了你建设性的提议吧?
  不过八十万,你手里的奢侈品卖掉凑一凑,怎么也该有这个数吧?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呢?”
  难道那些东西放在租来的公寓里,每天唐颂进进出出的,他心里就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曲行风大喇喇道:“我倒是不想和孕妇住一起呢,每晚起夜烦得要死,家务不会做,请阿姨又贵的要死,还要我伺候,可我也很多年没做过这些了啊!
  但不是没办法吗?谁让人家就打定主意赖上我了呢,我能将一个孕妇怎么着?
  还有那些奢侈品,都是我装点门面的东西,没了那些东西装饰,我还怎么混入富婆圈子,怎么吃软饭?坚决不能动,你想都不要想!
  我觉得唐颂说的对,你既然有能力,帮我们一把,你也得益,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行吧,渣的明明白白,渣男贱女,谁也不吃亏,互相消化了,也算是对社会上其他善良的小仙男,小仙女们做了点儿贡献。
  可惜时砚不吃这套,单手轻轻松松将人拎起,在曲行风一脸懵逼的表情中,将人扔到大门外,十分笃定道:“别打我这里任何东西的主意,既然你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卫姨给我的,就应该明白,这里的东西,谁都能拿走,就是你不行。
  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在曲行风一脸惊愕的目光中,时砚缓缓补充了一句:“还有,关于户口的问题,迟早有一天,你会来主动求我的。”
  说完啪的一声关上院门,将曲行风和小腹微凸等在不远处的唐颂一道儿关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