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现言 > 心头软 > 甜啊(13)
  窦绿白想都没想, 吩咐佣人:“不准放他进来。”
  话音刚落, 门边一个高瘦的身影闯进来。
  齐照很是不满:“妈, 你怎么回事, 干嘛不放我进来?”
  窦绿白面容淡然, 立马改口:“你耳聋听错了。”打出一张牌, 问:“来这里干嘛?”
  齐照大大咧咧往里走:“今天您老人家生日, 我过来陪陪你呗。”
  窦绿白啧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
  牌桌上其他人和齐照打招呼:“阿照,又长高了啊。”
  齐照笑道:“各位阿姨好。”
  视线落在窦绿白身边的娇小身影,齐照停住不动。
  窦绿白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对齐照说:“哪凉快待哪去, 别打扰我赢牌。”
  说完,她又抓一把瓜子搁温欢手心,悄声说:“咱不理他。”
  温欢拣一颗瓜子轻轻磕开, 目光飘到齐照那边。
  刚好撞见他炙热的眼神。
  他喘着气, 像是刚结束两百米短跑冲刺,额间涔出汗珠, 领口都打湿。
  今天窦绿白生日宴, 他穿了正装, 此刻脱下外套, 里面白衬衫解掉三颗扣子。
  他盯着她看, 目光沉沉, 焦躁不安,她想起动物世界的狼崽子。
  下意识缩了缩。
  她这一缩,他眉头皱得更深。
  千言万语, 全在眸底。
  温欢嗑完一把瓜子, 窦绿白又抓一把。
  温欢嗑不下去了。
  她迅速瞥向齐照。
  心里犹豫。
  要不要主动打破尴尬呢?
  可是,该说些什么好?
  和他解释她为什么生气的原因吗?
  她说不出口,尤其是牵涉到蒋之香的时候,所有事情都会变得复杂起来。
  温欢低头捻瓜子,不嗑,就只是夹在指间玩。
  玩着玩着,就开始剥瓜子。
  剥了一堆瓜子仁,忽然身边有人伸手过来,一把卷走她的劳动成果。
  齐照一边往嘴里扔瓜子仁,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帮窦绿白摸牌,“嘿,你儿子我运气好吧,胡了。”
  窦绿白打他:“我这凑大四喜呢你就把牌给推了!”
  齐照痛叫一声跳开。
  温欢手里空空,愣了愣,又重新抓把瓜子剥。
  几分钟后,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回头一看,是齐照。
  窦绿白立马摁住温欢:“欢欢,继续剥瓜子给干妈吃。”
  温欢看了看齐照,又看了看窦绿白,继续认真剥瓜子。
  刚剥好,又被人抢走。
  窦绿白骂:“小兔崽子跟你妈抢食,无法无天。”
  其他人笑,劝窦绿白不要动肝火。
  温欢也跟着笑。
  齐照不走了。
  有齐照在背后杵着,温欢剥瓜子的速度明显加快。
  她口有点渴,想要去拿旁边的水,手还没伸出去,就有一瓶水递过来。
  拧开了盖,没有送到她手边,而是送到她唇边。
  温欢撇开脑袋,那瓶水识趣移开,怏怏落到她旁边的茶几上。
  她拿起咕噜喝两口,刚喝完,低眸一看。
  膝盖上拿来盛瓜仁的盘子已经满了。
  齐照拍拍手,将盘子扔窦绿白面前:“这么多,够你吃了吧?”
  窦绿白:“谁要吃你剥的,我要吃欢欢剥的。”
  齐照:“有你这么当人干妈的吗,使唤丫鬟呢?”
  他低腰对温欢说:“你说是不是?”
  窦绿白挥开他:“快回你的海边别墅。”
  齐照:“我不回,今晚还真就赖这了。”
  窦绿白:“跟你爸一个德行,臭不要脸。”
  齐照受伤脸:“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温欢明显感到齐照站得更近。
  她坐着,他站着,明显的距离差距,没由来的压迫感。
  忽然有什么挠她的背。
  温热,动作缓慢,是他的手指。
  温欢身体一怔。
  他好像在她背上写字。
  时间放缓。
  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背上。
  一笔一划,总共被四个字——
  别生气了。
  温欢呼吸微滞。
  他这算是在哄她吗?
  没来及思考太多,后背实在痒得不行,她忍不住反手挠了挠。
  他的手覆上来。
  一下下,帮她挠,好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温欢脸颊烧红。
  窦绿白这时开口:“走开点。”
  齐照不紧不慢收回手,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偏不。”
  温欢起身:“我……我去洗手间。”
  齐照抬腿就要跟过去。
  窦绿白喊住:“齐照,去沙发老实坐着,不听话就滚蛋。”
  齐照哼一声。
  等温欢从洗手间出来,经过沙发时,有细碎的嘶嘶口腔音响起,意图吸引她的吸引力。
  她偏头一看,沙发前的茶几上,瓜子壳摆成一行字——
  跟我回家好吗?
  齐照在茶几后紧张地盯着她。
  窦绿白看过来:“齐照你在茶几上弄什么?”
  齐照连忙将瓜子壳扫掉,绞尽脑汁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女孩子甜甜软软开口:“干妈……过……过几天期末考……我现在想回家学习。”
  窦绿白问:“真要回去?”
  温欢点点头:“我……我下次再来陪您。”
  窦绿白扫了眼齐照,目光回到温欢身上:“学习确实重要,那你回去吧。”
  又喊:“齐照!”
  齐照凑上前。
  窦绿白一脸嫌弃:“带你妹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齐照:“好叻。”
  等两个人一走,牌桌上有人说:“头一回看你家齐照这么乖。”
  窦绿白笑容满面:“这算什么,他以后还有更乖的时候。”
  大家笑起来,又有人问:“这两人热血沸腾的年纪,绿白你一点都不担心啊?”
  窦绿白打出清一色胡牌:“那也得齐照拱得到白菜才行,就他那个鬼样子,呵。”
  楼下。
  齐照屁颠屁颠走在温欢身后,双手抱着后脑勺,昂首挺胸。
  温欢一回头就看到他在笑,白晃晃的牙,嘴都要咧开。
  她问:“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笑。”
  齐照:“我高兴呗。”
  她加快脚步。
  齐照两步就跟上去了。
  他戳戳她,轻声说:“你怎么这么好哄,我还没开始哄你呢。”
  温欢睫毛乱颤:“谁……谁要你哄……我……我是个讲理的人。”
  齐照弯腰凑到她耳边:“你不讲理,我也照样哄你。”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宴会上闹别扭的事。
  走几步,齐照耐不住。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前提是得知道哪错了。
  他没有和女孩子相处过,不能凭借经验总结教训,所以只能靠一张嘴问了。
  齐照小心翼翼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吗?”
  温欢点头又摇头。
  齐照语气试探:“不想说?”
  温欢:“嗯,说……说不清。”
  齐照舔舔嘴角。
  不说就不说吧。
  总之她现在没有生气就行。
  从窦绿白那里出来的时候,温欢说想要走走路锻炼下身体。
  也就没有坐车。
  结果走着走着,温欢走不动了。
  已经到别墅区山坡下,还有一段路,温欢停下歇气。
  齐照跨几步走到她前面,没有任何犹豫,弯腰蹲下。
  温欢推推他:“你干嘛。”
  齐照:“快上来,我背你。”
  她没动,他青蛙跳往后跳到她脚边,反手晃胳膊:“你照哥第一次背女孩,别不给面子啊。”
  脚实在是太酸,温欢不再矫情,软软趴过去,攀了他的肩,脸颊贴着他的后背。
  海风吹过道路两旁的棕桐树。
  温欢盯着油柏路中间的橙红色条纹,耳边是海风和树叶缠绵的声音。
  齐照第一次背人。
  她也是第一次被人背,至少有记忆起是这样。
  她的记忆起源点比一般人早。
  她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小小一团时的事,躺在摇篮车里,看温文背着蒋之香哄,蒋之香不肯,温文说以后也要这样哄女儿就当是提前练习。
  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只是想要试一试像蒋之香那样,攀到温文背上,应该会很好玩。
  等她长大了一点,足够有力气攀紧温文的脖子不掉下去,可是温文却像是忘记了这一回事。
  他从不背她,他只念叨蒋之香。
  温欢不自觉用力,一双手紧紧环住齐照的脖子。
  齐照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硬是憋着没说话。
  上坡的路很陡,齐照哼哧哼哧上坡,每踩一步都格外用力,稳扎稳打,生怕摔着背上的人。
  过不久,温欢的手慢慢松开。
  齐照问:“我这样像不像猪八戒背媳妇?”
  背上没声。
  他侧过脸一看。
  她的脑袋搁在他肩头,小巧粉嫩的唇微微嘟起。
  竟然睡着了。
  齐照放缓呼吸和脚步。
  天上月一轮。
  地上人成双。
  少年背着人前进,到了庭院,没有立马回屋,而是在站在山头,眺望月亮。
  他自言自语,声音跟蚊子叫似的:“以后我天天背你,好不好?”
  “你不说话,就当是答应了。”
  “还有啊,我们俩吵架,你别不回家,我会着急。”
  “以后再生我的气,小心我亲你。”
  还要说,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是李妈:“阿照,是你吗?”
  齐照立马背着人往屋里去。
  走到面前,李妈上前:“阿照……”
  话未说完,齐照神情紧张:“嘘,小声点,她睡着啦。”
  李妈在后面好奇问:“太太不是说欢欢今晚留宿她那吗?”
  齐照撅起屁股往里跨,得意洋洋丢下一句:“在我这住了,就甭想在外留宿,我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