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的圣诞是我所过过最为特殊而温暖的。
经过不眠不休的布置,格里莫广场12号焕然一新。金色的彩带,各种灯饰,浆果与藤蔓都分布在了那些曾经令人恐惧的灯饰上。在二楼的一张破旧的,看上去像是家谱一般的挂毯前面则放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缠着各种灯饰,闪闪亮亮的。
我将那天从百货中心买回来的商品一一包装,在平安夜那晚上送了出去。第二天从床上醒来时,我床头堆着的礼物几乎成了一个小山。
我从床上滑下来,走到礼物边上——那些漂亮的包装纸与绸带从未如此多过。
韦斯莱夫人送了我一件火红的套头衫,上面写着大大的“f”,与乔治的那件几乎一模一样;赫敏送了我一本漂亮的笔记本,有着蓝色大理石花纹的封面,侧面有两个排扣;罗恩送了我大罐的糖果——
幻影移形的声音打断了我拆接下来礼物的动作。没等我抬头,我只觉得自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圣诞快乐。”乔治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响起来。
“圣诞快乐。”我转身想揉揉他的头发,却被他抢先了一步。他将自己的下巴大大咧咧地放在了我的头顶上,笑得非常开心。
“妈妈送了你套头衫!”他叫起来,看见了那件火红的,上面写着“f”的衣服。“弗洛伦斯——你的缩写和弗雷德的一模一样。”
“是啊,说不定他们会以为弗雷德才是我的男朋友,对不对?”
我坏笑起来,伸手去抓那件衣服,腰间却感觉一痒——他罪恶的手指在我的腰间挠了挠,痒得我发笑。
“喂,乔治——这很痒!”
我抗议了几句,却又被他抓住了手腕——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已经靠在了那件写着“f”的衣服上,几乎半躺在地上。他的手抓着我的手腕,乔治的脸几乎就在我的眼前。
“f和g才是绝配,弗洛伦斯,就像我们天生要在一起一样。”他认真地说着,将我从地上捞回了他的怀里。“你得看看我送你的东西——你喜欢吗?”
一只小盒子被递到了我的手里。红色的包裹用金色的绸带捆着,似乎还撒上了金粉一样。我几乎屏着呼吸,伸手将它拆开了。
那是一条末尾挂着一只小姜饼人的短项链,那果酱挤成的嘴正上扬着,露出一个可爱又好笑的微笑。
“姜饼人?”我转过头看他,却看见他笑嘻嘻的脸。
“姜饼人——按照你画的那样的姜饼人,可惜它没有红色的头发。我见你很少戴项链,戴上的时候也只是戴那条星星形状的——你喜欢吗?”
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艾比盖尔送我的星星吊坠正不偏不倚的落在我锁骨中央的位置上,在此刻显现出蜜糖一样的金黄色。
“当然,谢谢你乔治。”我说者,项链却被他抓了过去,并吵着要帮我戴上。
我拗不过他,只好让他替我摘掉了艾比盖尔送的项链,换上了那只微笑的姜饼人。
拆剩余的礼物时他在旁边嘀嘀咕咕地说着,告诉我帕西把韦斯莱夫人寄去的套头衫还了回来——早些日子他与他们决裂,决心要好好在魔法部过日子,当福吉的手下。
“他是乌姆里奇那个老太婆那边的了。”乔治这么说完,我也拆开了最后一份礼物——金妮送的一小瓶香水。“我们晚点才能下去吃早餐,妈妈又开始哭了。”
我弄不明白帕西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人,可是仔细想来,或许也没有任何意外。在魁地奇世界杯上时候他的表现——在看见神秘人的部下变出的标记的时候,他坚定的说要让魔法部处理。那时候我的父亲说了什么?
“皇宫里小丑也称王。”
“什么?”乔治愣了一下。
我这才意识到我喃喃出了父亲的那句话来。
“没什么,乔治,什么也没有。”我说着将他往外推。“我要换衣服,等会儿再楼下来找你——”
他委委屈屈地扒着门,颇像只受了委屈的大狗——我甚至忍不住在想如若他也有阿尼玛格斯的话,那会不会是只大狗?
乔治离开之后,我换上了牛仔裤与韦斯莱夫人送的套头衫。做完这一切之后,我着手将所有的礼物放进了我的行李箱里。
我没有艾比盖尔的消息,也依旧没有父母的消息。只有那星星状的项链与克兰布鲁克的明信片正躺在透明的文件夹里,安安静静地与我目光接触。
晚些时候,我们再次决定到圣芒戈去探望韦斯莱先生。唐克斯与穆迪再次光临了凤凰社的总部。
我很难不向他们询问起我父母的下落,可是每一次我偷偷询问唐克斯的时候,这位粉色短发的姑娘总会告诉我她对此一无所知——即使穆迪也板着脸,告知我他亦没有收到过西德利亚夫妇的消息。
韦斯莱先生给出的回答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他再次因为乔治与我在一起了而感慨万分——“我想安德鲁应该会很高兴。”他总是这么说,要不是因为还缠着绷带,或许他想要大笑着拍拍我们的肩膀。
之后他便与韦斯莱太太因“麻瓜治疗法”而争论起来——那架势颇有一种狮子互扑的样子——为了避免误伤,我立刻跟着哈利他们落荒而逃。
“我们要去茶水间。”赫敏告诉我。“你要来吗,弗洛?”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就在这儿等着。”
她不再要求我,而是跟着哈利他们一溜烟儿往茶水间去了,只留下我站在病房外面,看着装饰得漂漂亮亮的圣芒戈。
这里很奇怪,有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所有的伤痛和担忧都会在这儿得到减轻一样。
如果我也能做到——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却没有控制自己往下想。如若我能够对抗伤痛与忧虑,为什么不呢——就像医生治疗病人那样,从死神的手里抢人。
听上去像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这么想。
去茶水间的那些人花了比想象中还要久的时间才回到我们身边,赫敏红着眼眶,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是遇到了什么令人难过的事情一样。
我没能过多的追问他们,因为下一刻金妮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签名照塞进了我的手里。我瞥了一眼,洛哈特灿烂的笑脸在上面绽放着,我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梅林,这是洛哈特!”我下意识地叫了起来。“你们遇到他了?”
“当然。”罗恩阴沉着脸回答。“强拉着我们去拿他的签名照——你还要吗,我这儿有一大堆。”
“……我认为这两张就够多了,谢谢你,罗恩。”
我不愿意过多回想那一年的事情,以至于洛哈特离开之后我也并未询问起他的去向。那混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快要四年,我从不想再回忆起来。
洛哈特是如何入院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们最终离开圣芒戈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时乔治与弗雷德正高声谈论着几个笑话,像是想要将气氛彻底活跃起来。当他们嬉笑着,从楼梯上下去时我却没由来地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像是那年那条蛇凝望我时的感觉,狩猎者张着嘴,贪婪而渴望地盯着猎物的目光。
我猛然回头,金色的绸带挂在距离我身后最近的灯上。灯火通明,仅此而已。
圣诞过后的日子过得比什么时候都要快,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总是拨弄着时针,催促着它走得更快一些一样。而西里斯也因时光的流逝而逐渐变得坏脾气起来——一言不发,容易生气,时常一个人呆上好几个小时。这样的坏脾气一直持续到我们离开格里莫广场12号的时候似乎才有了好转。
他与韦斯莱夫人与我们一一告别,在韦斯莱夫人拥抱了我并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之后,西里斯伸手与我的手相握。
“如果有消息的话尽量让我知道好吗,西里斯?”我小声问他。
“当然。”他将自己的黑发往后捋了一把。“要相信他们,弗洛伦斯。”
登上骑士公交车离开格里莫广场12号的那个下午,我没由来地有了一种虚幻而不真实的想法——仿佛我们在飞速驶离真实的世界,向着无尽的,被谎言与隐瞒交织的地方坠落而去。
霍格沃兹,乌姆里奇,被通过的一个又一个的教育令——那是我们所要去的地方。
乔治与弗雷德在这个假期里曾无数次告诉我他们不再想呆在霍格沃兹——newts的成绩对他们来说就像owls一样无足轻重,更何况他们的资金已经准备好,而逃课糖已经大获成功,回到霍格沃兹去根本没有任何必要。
在车上我靠着乔治的肩膀昏昏欲睡,摇摇晃晃的车厢却时刻提醒着我我们正向什么样的地方驶去。
我没由来地想起了伦敦的夜景,那飞速倒后的流光,灿烂的灯饰,以及高耸的伦敦塔桥。在百货商场里面行走的那些衣着华丽的麻瓜,在街上抱着纸袋赶路的麻瓜——他们不用烦恼一个叫乌姆里奇的粉红色女人,更不必因一个莫名其妙归来的黑巫师感到苦恼。
多好啊,如若我是个普通人,如若我和乔治都——
我打住了,脑子里响起乔治的话来。
如若是那样,我们不会相爱,或许也不会认识了。
只是有一瞬间,无法避免的,我想当个逃兵。带着我深爱着的,不会逃跑的人们逃离这里,逃离一切。
但我不能,或许也不会。
当摇摇晃晃的公车最终停在了霍格沃兹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我们不得不拖着行李箱从冰面上小心翼翼地回到城堡里面去——摇摇晃晃的,留心着每一步,不让自己滑倒在冰上。
夜晚的寒冷刺激着我的鼻子,先前摇摇晃晃的公交车更是让我有了想吐的感觉。乔治明显意识到我的不适,低声问了我几句——我只是摇摇头,说了声“没事。”
当我们回到公众休息室之后,我不再想继续呆在休息室里与他们闲聊。那种剧烈摇晃过后产生的呕吐的欲望催着我上楼睡觉。在一一与他们告别之后,乔治拦住了我,不顾他人的目光在我的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惹来弗雷德一阵假装出来的干呕。
我拖着行李箱回到了寝室,即使我幻想过无数次阿曼达可能会质问我为何忽然便消失不见,可是当我推开门时我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阿曼达也许会问的东西不止我去哪了。这是我看见我的床铺时意识到的第一件事。
那红色的被褥上密密麻麻地铺着信件,白色的,像是雪花一样铺满了打半张床。而各种礼物的盒子也堆在那上边,像极了那堆在我床边的小山一样的圣诞礼物。
再然后,是阿曼达的声音。
“梅林!你到哪去了,弗洛伦斯?”她尖叫着冲了出来,一只手指着我的床。“你当真没有和那个德姆斯特朗的男孩儿在一起吗?”
我瞪着她,又机械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信件与礼物——在最前面的信件上,我确确实实读到了海因里希.米里亚姆.沃尔夫字样的信件——在旁边一点则横贴着一张用红墨水潦草写下的条子,内容是:已通过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的审查。
“……海因里希?”
“还能有谁呢?”阿曼达说着,挨个儿指过那些礼盒。“全是圣诞节那天送来的。”
“送到这儿?”
“不,大礼堂。你真该看看那些信件从天上刷刷啦啦地全部落在桌子上是什么感受——即使你根本不在。”
我从中拿起了一封与礼物盒贴在一起的信件,将它展开,海因里希的黑色连笔字在上面像花一样绽放:
“我将从德姆斯特朗毕业。等着我,弗洛伦斯,等着我。在那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管我,我会回到英国——六月底见。”
落款处的“h.m.w”像是一颗深水炸弹,在我的耳边轻声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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