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妈妈面如死灰,紧紧抓住大腿,她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掉了。
  她满头是汗,焦急地抓住容恒的腿,“世子爷,老奴这么做也是没办法了,我儿子好赌,前些日子他忽然赌输了两千两银子,那些追债的声称若是不还钱就砍断他的腿,老奴就这一个儿子,也是被逼无奈,世子爷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就饶了老奴吧!”
  宋朝夕淡淡地垂眸喝茶,她从始至终都没把程妈妈放在眼里过,若是顾颜还能叫她有些斗志,程妈妈算什么,一个奴才而已,也值得她多费时间,她实在懒得看到这号人在她面前晃着碍眼,便不无讥诮地问:“世子爷还有什么想说的?”
  程妈妈满面可怜,容恒实在有些不忍,想了想,便道:“儿子知道程妈妈有错,可她毕竟陪了儿子多年,不如就把她送出府,让她安享晚年吧!”
  宋朝夕听笑了,这奴才就差没骑到主子头上来了,容恒竟然还让她安享晚年?真是好纯善一人,宋朝夕差点都要为他鼓掌了。
  她好似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眼中讽刺意味甚浓,看得容恒莫名不舒服。
  宋朝夕手指懒懒拨动着描金边瓷盘里的瓜子,似笑非笑:“世子爷从前便为了这婆子忤逆我这母亲,我不计较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可这婆子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挑拨是非。世子爷让这样一个人安享晚年,让那些尽忠尽职,认认真真为主家办事的下人怎么想?我虽只是续弦,不是世子爷你的生母,可好歹也是这府中的女主子,这国公府虽则姓容,却到底是你父亲当家做主,暂时还轮不到世子爷这个当儿子的来发号施令,教我怎么处置下人!”
  容恒手紧紧握起,他就知道宋朝夕不可能饶了他,上一次他错怪她,虽则已经受了惩罚,可她一向是个记仇的,他知道她心里瞧不上他,却没想到她会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可仔细一想,她说的没错,这府中是父亲当家做主,她是父亲的妻,这国公府的女主子,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如今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如何能在府中立威?他如今的威风不过是凭着他父亲的庇荫,若没有父亲,他又算的了什么?
  宋朝夕见他不高兴,自己便高兴了,她懒得跟程妈妈计较,可这一次次的事她都记在那,她不挑事这府中的人就该阿弥陀佛了,竟然还有人敢挑她的事,也是有意思的。
  容恒纵然明白程妈妈不对,可一想到年幼时程妈妈抱着自己荡秋千,便于心不忍。
  “母亲仁慈,请母亲……”
  宋朝夕凉声道:“仁慈不了,世子爷不必叫我怎么管束下人,我纵然年岁小,这点事还是做的好的,来人,将程妈妈送入衙门秉公处理。”
  程妈妈顿时傻眼了,她以为就算她犯再大的错,也不过是惩罚一番,毕竟她可是世子爷身边的老人了,可宋朝夕竟然这样狠,竟要把她送入衙门,衙门那种地方她进去了还有命活着出来?程妈妈哭喊哀嚎,想叫容恒替自己求情,可容恒虽则是世子爷,却是宋朝夕名义上的儿子,自古以来,母亲说话哪轮得到儿子插嘴?容恒根本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
  程妈妈彻底慌了神,她这才意识到,这国公府真正的女主子是谁。
  等人走了,宋朝夕才看向郑妈妈,“既然程妈妈走了,就由郑妈妈暂代采买管事一职,若郑妈妈做的好,我会回禀老夫人,正式替你谋了这差事。”
  郑妈妈感激不尽,眼泪都要下来了,连连趴在地上,磕头谢恩。
  夜凉如水,容恒望向灯光昏暗的湖心小筑,漆黑的夜幕下,湖心小筑如漂浮在水上一般。
  容璟穿着官袍,远远看到他站在那,他招来梁十一,沉声问:“世子爷所为何事?”
  梁十一觑他一眼,便如实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一禀报了,容璟闻言,沉默不语,只淡淡地蹙眉。
  容恒远远听到脚步声,抬头便见穿着官袍的父亲走近了,夜色沉沉,父亲神色莫辨,容恒慌忙低下头,朝他行礼,却久久没听到父亲免礼的声音了。
  夜安静极了,冬日寒凉,偌大的后院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凉风灌入衣袍内,容恒莫名一哆嗦,他忽而后悔自己此番的鲁莽了。此前他觉得宋朝夕惩罚太重了,纵然程妈妈实在过分,可到底是经年的老人了,又这把年岁,惩罚一番便算了,衙门那地方是人待的?程妈妈这个年纪去了还能活着回来?他不懂宋朝夕年纪轻轻为何这般冷酷,油盐不进便罢了,还嫌弃他软弱,容恒实在劝不了她才想到来找父亲的。
  “父亲。”
  容璟撩起披风,淡淡地应了一声,“找我何事?”
  父亲声音很淡,容恒忽而想到,自小到大,父亲说话都只是这般,仿佛天塌了都不能叫他慌乱分毫,如此想来,他比起父亲实在是差远了,可程妈妈已经被送入大牢,实在等不得了。
  “父亲,程妈妈犯了事被母亲送去衙门,可程妈妈是经年的老人儿了,亦陪伴儿子多年,儿子早已把程妈妈当成家人,儿子恳请父亲劝劝母亲,让母亲手下留情,就放了程妈妈吧!”
  容恒说完,却久久不见父亲出声,不免有些慌乱。
  容璟淡淡地注视着他,神色威严冷肃,“我问你,程妈妈错没错?”
  容恒低声应道:“错了。”
  “我再问你,你母亲的惩罚可有任何问题?”
  容恒只能硬着头皮回:“没有。”
  “既然你母亲没有惩罚错,你又是为了什么来找我?”
  容璟毕竟是上位者,又有父亲的威严在,短短几句话便让容恒冷汗涔涔。容恒自小便怕他,如今被他几句话问的说不出话来,是啊,以程妈妈贪的钱,送她去衙门已经算轻了,宋朝夕作为主子,惩罚一个奴才没有任何问题。
  他还要说话被容璟抬手拦住,容璟比容恒高一些,他俯视着在他面前一向拘谨内敛的儿子,沉声说:“你母亲不过是处罚一个下人,你认为她手段过火,你可知若是由我来处理,我不会像你母亲这般,证据确凿,还得让你满意才把人打发了。我会直接叫人把程妈妈拖下去打死算了,不过是一个下人,主子要惩罚下人纵然是冤枉了又如何?你倒是能耐了,就因为这点小事,就因为一个下人,敢来我面前说你母亲的不是。”
  他语气并不算差,可容恒却听得汗都下来了,他没有告状的意思,只是想替程妈妈求情,之前他还觉得宋朝夕惩罚过重,如今听父亲一说,忽而又觉得自己实在没立场。
  容恒垂头,满腔求情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是儿子僭越了,儿子不该不孝,不该因为一个奴才质疑母亲。”
  “你知道便好,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你认不认她不要紧,你只需记得,她是你母亲。”
  容璟话音刚落,便听到风吹披风的声音,阴暗的游廊里,昏黄的灯笼渐渐靠近,宋朝夕红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似乎已经准备歇息了,长发披散,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触目惊心。
  宋朝夕蹙眉,靠近后打量容璟许久,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责怪,“国公爷你说话不算数!”
  容恒心中一惊,他从未看到有人敢这样对父亲,纵然是从前母亲在时,她也不敢这样。自古以来,女子崇拜男子,以夫为天,宋朝夕倒好,竟然敢对父亲流露出这等情绪来,她难道不知道女子要三从四德吗?她这样哪有一点主母的样子?更怪异的,面对他时严肃威严的父亲,竟然也没有方才的冷凝。
  容璟拨动着串珠,笑笑,“不过是迟回来一次,你就这般瞪着我?”
  宋朝夕翻了个白眼,把容恒眼都看直了。
  “我为什么瞪国公爷难道国公爷心里没数?”
  她视线落在他肩头,夜色下并不明显,仔细一瞧却看得出他肩头的朝服已经被血染红了,应该是很重的伤吧?可他还有心思在这陪人聊天。想到这宋朝夕看容恒更不顺眼,一个大男人离这么近,竟然闻不到自己父亲身上有血味?就算闻不到,大半夜在这堵人算怎么回事?
  宋朝夕语气不好:“世子爷,你可是为了我惩罚程妈妈的事在这等国公爷?若真如此,你大可以直接来找我,国公爷公务繁忙,早出晚归,平日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世子爷何必拿内宅小事来烦他?且世子爷你堂堂男儿,不把心思用在读书谋事上,整日围着内宅女子打转,长此以往能有什么出息?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容恒被她说的面色难看,他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这样数落过,偏偏容璟没出声制止,父亲都不发话,他这个做儿子的只能谨遵孝道,听母亲的教诲了。
  宋朝夕越看容恒这个棒槌越不爽,不由眉头紧蹙,“还有,你若有那闲工夫关心一个下人,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父亲,纵然国公爷权倾朝野,却也是个普通人,世子爷受国公爷庇荫,才有如今的尊贵,即便是陌生人,也该因此心存感激,更何况是亲生父子呢?”
  容璟视线落在她脸上,她维护他时眉头紧蹙,红唇紧抿,明显不悦。她是在关心他吧?他其实不想让她担心的,未曾想她还是知道了。回想她那番话,他心中有种难言的悸动。
  他年少成名,此生护过许多人,年少弱小的皇上、战场上受苦的士兵、后方百姓、国公府上下数百人……他独自前行,护着所有人,却第一次反过来被人护着。
  她明明年岁不大,却总爱护着他。
  这种体验虽则新奇,但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
  她斥责容恒,他也没觉得任何不妥。他能教容恒大道理,却不能骂他如此浅显的话,宋朝夕话糙理不糙,容恒心软没有原则,做事不计后果,这样的人若继承国公府,难免会为国公府招来大祸。
  容恒下意识想反驳,随即又意识到父亲受伤了,他看向父亲被血染红的肩膀,顿时失声一般说不出话来,他向来不认同宋朝夕,总觉得这女子过于斤斤计较,锋芒毕露,从不让自己受委屈,这样的性子并不是什么好事,可就在这一刻容恒发现自己或许错了,他不认同的宋朝夕却总是看到他看不到的地方,程妈妈的事如此,父亲的事亦如此,父亲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这个做儿子的竟然都没发现,还留着父亲说了许久的话。
  “父亲您……”
  容璟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没事便下去吧,我与你母亲有要事要说。”
  容恒想来想去,没想得出这半夜里有什么要事。偏偏父亲神色冷峻,让人不敢有任何怀疑,他只能转身离开。
  他一走,宋朝夕才彻底炸了,她甚至等不及走到屋中,便上去扯他衣袍,急道:“伤哪了?我看看!”
  容璟今日穿了官袍,她每日晨起时他已经走了,是以成亲至今她竟没有帮他解过官袍,奈何她手一直在他身上摩挲,再难解的袍子被她这般一弄,也难免松开了。穿着官袍的国公爷向来威严,何曾被人这般占便宜过?偏偏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无奈道:“朝夕,这成何体统!”
  宋朝夕拉开他的袍子,又扒拉开中衣,把他衣服扒拉得松松垮垮,像是个调戏人的登徒子。
  “谁叫你受伤都不告诉我,难道国公爷忘了我是大夫?”宋朝夕瞪着他,丝毫不让。
  容璟当然知道她是大夫,只是他征战多年,身边备有最好的伤药,普通刀伤,不足一提。
  宋朝夕拉开他的衣袍,看清他的刀伤才彻底松了口气,伤口虽长,却不是很深,只是正好伤在手臂关节处,短期内不能抬手腕了。这样的伤吃几片仙草便能好,只是他现在清醒,她不敢喂他,怕引起他的怀疑,但是把仙草研磨成粉作为伤药涂抹还是可以的。
  青竹打开扇门,二人走进去,容璟淡淡地瞄了眼站在扇外的梁十一,梁十一被他看得一哆嗦,慌忙垂下头。
  宋朝夕面无表情坐在拔步床上,满脸写着“我在生气”。
  容璟眼中闪过笑意,解下佩剑才道,“这点伤实在不值一提。”
  宋朝夕想到他昏迷时满身的旧伤,眉头蹙的愈发紧了,从前纵然觉得那些伤触目惊心,却到底没有太大的感觉,如今身份变了,心境也变了,他只受这么点伤她便不是滋味,尤其是看他胳膊被血染红,明明看惯了伤患,明明看到再严重的伤都不会慌乱的,却依旧乱了心湖。
  宋朝夕好气地瞪他一眼,“说得好听,要不是梁十一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避着我不让我知道?国公爷,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但我是个大夫,我平日为别人治病,如今我最重要的人病了,我却不能出一点力。”
  容璟被她的话取悦,便坐到她身旁要笑不笑:“朝夕,我一次哄人,你给点面子吧。”
  第60章
  宋朝夕被他逗笑了,又觉得这人有些霸道,他哪里是在哄她?他不说她都没发现,人家夫君哄妻不说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也要说几句甜言蜜语,难不成到了国公爷这,就一切从简,按照最低的标准来吗?
  宋朝夕红唇微抿,眸中含笑,戳他心口,“国公爷你这哪叫哄人啊?难不成我就这么好哄?随便糊弄几下就要敷衍过去?”
  容璟无奈,“不如夫人教教我?”
  宋朝夕手指抵在下巴上,沉吟片刻,“不如国公爷先说几句好听的话?”
  容璟眸中闪过笑意,“不如看在为夫受伤的份上,饶了为夫这次?”
  一口一个不如,这样说下去倒是没完了,宋朝夕哪算得上生气?不过是觉得这人什么都要自己背负,其实她明白他的想法,她遇到事也爱自己想办法,但成亲后她已经在学着去依赖他,她希望他也如此。纵然她无法在朝堂之事上帮忙,却可以在其他事上弥补。
  宋朝夕手撑在床上,任乌发垂落,“国公爷,纵然你权倾朝野,在外无所不能,但回到这里,便是我的夫君,做妻子的总想与夫君亲近,若我们都相互隐瞒,除了床事便没别的事可做,那还算什么夫妻?最多算是床上的伴侣罢了。”
  容璟愣怔,她一向大胆,但他没想到她会大胆成这样,惊讶于她惊世骇俗的同时,心里也有涓涓细流流过,说起来他并不知道如何与女子相处,如今一切不过是与她成亲后慢慢摸索出来的,若她不说,他也愿意拉近彼此的距离,却到底不如她坦诚。
  他有城府又多疑,然她总是坦荡,她看似年纪小,却总能以直接有效的方式让他动容。
  容璟摸着她柔软的头顶,哄孩子似的,“朝夕,我在想,你在扬州长大也不是什么坏事,若在永春侯府成长,或许也不会这般讨人喜欢。”
  宋朝夕的重点都在“讨人喜欢”四字上,她挑眉轻笑,眸中波光潋滟,似乎被他取悦了,咳了咳才说:“国公爷瞎说什么大实话,我看你还挺会哄人的嘛。”
  容璟失笑,宋朝夕这才重新检查他的伤口,容璟有专人包扎过,用的亦是上等伤药,总的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明日在他的药中加入一些仙草就够了,仙草治愈能力强,这样的刀伤,几日便可以愈合。
  他不喜旁人伺候,自然是要她来了,说来她也不称职,这好似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伺候他换衣服。宋朝夕替他解开官袍,官袍威严,衬得他不容亲近,她不由也小心翼翼,神色认真地去解他的佩绶,仔细看,这东西并不能算精致,却有种难言的威严。
  将他的衣袍挂好,宋朝夕才转身回来,接过丫鬟递来的水。他光着上身倚靠在拔步床上,左臂到肩膀处都包扎着绷带,不宜碰水,宋朝夕便拧干湿毛巾细细替他擦拭,他胸口坚硬,与一般文人不同,明显是武将的身姿,双手所触之处触感完全不同,紧致结实,有种灼热的温度,烙铁一般。
  容璟个高腿长,穿衣服后看着不算健壮,可脱下后身上肌肉却十分紧致,熊泗那样熊一样的身材,不是宋朝夕所欣赏的,倒是他这样,正合她的心意。
  “朝夕,你口水流下来了。”
  宋朝夕下意识擦口水,手伸到唇边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诓了,不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明明是国公爷在招我!”
  她媚眼如丝,纤细的手在他胸口来回摩挲,看着认真擦拭,心思却不知飞到哪去了。
  他干脆把她拉到怀里,用没受伤的手撑在她一侧,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才道:“朝夕,明明是你在招我。”
  宋朝夕今日可不怕他,他伤成这样,肯定是不能同房的,便勾着他的脖子,冲他吹了口气,语气挑衅:“国公爷,我招你又如何?难不成国公爷还能怎么我不成?别怪我这个大夫没提醒,国公爷伤势严重,不可过度劳累,要好好休息才行。”
  容璟挑起她的系带,她今日穿一件绣并蒂莲的大红肚兜,肚兜料子很软,绣工精致,配色高级,看着有几分雅致,只是再雅致的东西配上她这副香软的身子,也与雅致无缘了,这般活色生香,又如此挑衅他。她似乎对他误解很深,他又不是文官,一个武将没点血性怎行?容璟笑着撩起,她肌肤细滑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宋朝夕神色微变,红唇微微张开,有些许讶异,还未曾等她求饶,便被他单手拎着坐到身上,容璟依旧维持方才的坐姿,可她却大为不同。
  与他四目相对,宋朝夕才察觉到他的不对,不由口干舌燥,“国公爷你……你怎么这样!”
  容璟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眼中闪过笑意,“朝夕,我确实是做不了什么,但是你能。”
  宋朝夕简直迷惑,直到他不容拒绝,手扶在她腰上,她如瀑的黑发垂在胸前,才忍不住咽了口水。
  她来?怎么来?
  次日宋朝夕晨起时,隐约闻到账中有种熟悉的气味,她对这气味并不陌生,以往每每同房都是这样,可昨夜实在有些颠覆她的认知,说起来那应该是她主动吧?可她又没觉得累,说不累又不尽然,总之,一言难尽。
  她腰酸的厉害,走路都站不稳,只能扶着腰慢慢走下床。
  容璟进来时便看到她长发及腰,手扶着腰一瘸一拐地朝梳妆台走去。
  他面露笑意,走过来单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过去,宋朝夕落在绣墩上时还回不过神,“国公爷,你还受着伤,不可贸然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