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紧紧攥起手,莫名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她喜欢容恒许多年了,初见时她被困在院中哪都不能去,容恒从外面带了个面团捏的小玩意儿给她,她那颗心从此便不是自己的了,她一直以为身边的男人会变,可容恒不会,可眼下又算什么呢?
这般配看得顾颜眼睛发涩。
她忍下翻腾的怒意,努力扬起唇角,“素心表妹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
素心吓了一跳,像一只受惊的幼兽,一双大眼可怜地瞪着顾颜,顾颜气疯了,这素心到现在还在装!装柔弱给谁看!不就是为了博得男人好感吗?这都是自己用下的手段了,素心凭什么在她的婆家,勾搭她的男人,还装得这么可怜?
素心柔柔道:“表姐,我从老夫人那请安回来,无意中遇到世子爷,世子爷问了我几句话,表姐你千万不要误会素心。”
顾颜强颜欢笑,心口堵得慌,素心若是个强势的,她未必会这样厌恶,可素心就是她的翻版,一颦一笑都让她想起自己。以前她用这手段去抢父母的关爱抢长辈的关注抢容恒,如今有另一女子手段比她高明,模样比她柔弱,这女子也会用一样的手段抢她的东西,对吧?
顾颜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受了那么多罪才嫁给容恒,容恒怎么能背叛她呢?
容恒蹙眉,淡声道:“素心,你先回去,我有话要跟顾颜说。”
素心柔柔地福身行礼。
顾颜哽咽:“世子爷……顾颜不该把你推出门去,但请你不要怪顾颜好吗?顾颜只是恐慌,怕世子爷再也不喜欢顾颜,怕顾颜招世子爷烦。”
容恒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他抬头望向四方的天。
冬日总是来得很快,不知不觉天已经这样冷了,日头照在人身上,炙热却寒凉。她柔弱可怜,以往她这样示弱哭泣,他总会原谅她哄着她,替她摆平任何事,甚至还昏头答应要替她找神医取宋朝夕的心头血。可偶尔哭一次他还能哄着,若一直这样哭,谁都会厌烦的。
容恒拢起披风,语气冷淡,“我什么都没做,何至于让你怕这怕那的?若你实在太闲,不如找点事做,不要总东想西想,朝颜,人都是要成长的,你已是我的妻,就要有世子夫人的样子,若你总这样哭哭啼啼,以后又如何管理国公府?”
顾颜愕然地看向他,久久没有回神。以前她每次哭泣,容恒都会哄她,她因为他喜欢愈发表现得柔弱,可如今他竟然不喜欢这样的她。顾颜有些茫然,他为什么变得那么快?若她不这样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让她像宋朝夕那样强势吗?她好像做不到。
顾颜哭得更委屈了,手指紧紧抠住他的衣角不放,“世子爷,世子爷以前不是说过会一直喜欢顾颜的吗?顾颜身子不好,嫁过来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又太喜欢世子爷了,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如果喜欢世子爷也是错的话,那顾颜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容恒轻轻叹了口气,以前看她这样哭,他总会心软,可如今他发现自己冷漠得像个旁观者,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怎么会这样?他若不是她还能喜欢谁呢?他一定还是喜欢顾颜的,他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兜兜转转还是娶了顾颜,若这时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她,他要如何面对自己?
顾颜又低声道:“婆婆的忌辰要到了,母亲让我来着手办这件事,世子爷,顾颜一定会好好操办的,世子爷别生气,也别喜欢别人好吗?”
容恒有些出神,这点小事竟然闹到宋朝夕那去了?作为继室她应该很为难吧?或许还会伤心,毕竟自己只是个继室。顾颜话音落下,他蹙眉道:“我和素心只是偶尔遇见,同行了几步,我们的问题不在别人身上,你实在不必多想。”
顿了顿,容恒又道:“我今晚去你院里,你先回去吧。”
顾颜想说什么,可他转身走了,连句话的时间都没留给她。
晚间时,青竹端来刚点好的鎏金香炉,轻声问:“夫人为何让世子夫人操办这事?”
宋朝夕嗤笑一声,“你以为她跟程妈妈真的是一条船上的?程妈妈自诩是世子爷的长辈,免不了要对顾颜的事横插一手,顾颜又是个心胸狭窄的,哪能容一个老仆指手画脚?更别提还有个素心在了,我倒要看看,她俩能把这事操办的怎么样,让她们狗咬狗岂不是比我亲自出手要好?”
青竹想到那结果也不由一笑,她又偷偷打量宋朝夕的脸色,“国公爷去书房了……”
宋朝夕淡淡地挑眉,“你到底是我的丫鬟还是国公爷的丫鬟?”
青竹委屈了,冬儿在一旁鼓着小嘴,“夫人和国公爷忽然这么冷淡,我们有点不习惯。
宋朝夕挑眉,“哦?那你们习惯什么样的?”
冬儿心说当然是习惯你们每日都要叫好几次水啊。
宋朝夕莫名听懂了冬儿的言外之意,她一脸兴味地打量冬儿,不停摇头,“冬儿,你不纯洁……”
冬儿脸都红了,当即摆手,吓道:“冬儿什么都没说,冬儿就是随便想想……”
宋朝夕似笑非笑,她和容璟又没什么可闹别扭的,他的事她嫁进来之前便知道,程妈妈故意给她难堪,若她真生气了,岂不是要让程妈妈得逞?她偏不气,不仅不气还要勾得国公爷下不来床,让程妈妈气死算了。
敲门声传来时,容璟愣怔片刻才回神,梁十一刚送来宫中消息,宫中抓到了几个要犯,他因着要处理公务,没来得及去找她,他没以为她会来找他。
梁十一见宋朝夕推门而入,惊得话都说不出了。主子的书房闲杂人等不许进入,宋朝夕怎敢这样随随便便就闯进来?其实何止是书房,主子之所以住在湖心小筑,便是因为这小筑建在湖心,隐秘性好,从前这里只住主子一人,寻常人就连靠近都很难,宋朝夕大大咧咧住进来便罢了,如今她进书房主子竟然也不阻止,真是太纵容她了!
他下意识看向容璟,却见容璟神色平淡,“你先下去,不必在周围候着。”
梁十一还想说什么,最终却闭了嘴。
宋朝夕不是第一次进他书房,却第一次认真打量,他书房和他房间一样,陈设简单,放眼望去,便只有一张书桌,一张圈椅,和一个黄花梨木的书柜。桌案上摆放着几本书,有兵法、诗集、地方志和几张舆图,不像宋朝夕,她在扬州时也有自己的书房,只可惜里面除了医书便只有在书肆买的话本。
男人的书房可真没意思。
容璟沉默片刻,俩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下午的事,容璟拿起桌上的舆图看了片刻,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放下舆图,“有什么想看的书,自己拿。”
“有话本吗?”
他沉默片刻,“若你喜欢,我明日让人买一些过来。”
宋朝夕点点头,翻了翻桌案上的书,百无聊赖地看着,只一会功夫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容璟忍不住侧目,烛光下,她睫毛轻轻颤动,侧脸的剪影尤为动人,她做别的事都做得很好,唯独耐心不足,钓鱼如此,读书亦然,不过是读本书而已,两条细长的小腿来回晃动,脚不是勾起就是踮在地上。
容璟忍不住摇头,“你怎这般没耐性?”
宋朝夕还觉得委屈呢,叫她看这么枯燥的诗词集,她有耐性才怪呢,其实这诗词集写的不错,或是写征战沙场时的豪壮,或写战场上所见所闻,还有一篇以和孩童一问一答的形式,从孩子的视角写出了黍离之悲,可以说,这个诗词集里所有诗词都言之有物,难得的是诗人自始至终都很客观,不像一些文人写的酸诗,酸溜溜辣叽叽的,感情抒发了一大堆,实则就是在穷抱怨。
宋朝夕晃荡着小腿,懒懒翻了书页,容璟手紧紧捏着舆图,半晌才道:“若你不喜欢,看不进去,便换一本吧。”
宋朝夕觉得他很奇怪,她才看一半,干嘛要换啊?再说看地方志也很没意思,毕竟容璟这的地方志太一板一眼的,都是名人、艺文、户籍相关的,她看得更没趣,还不如看诗词呢。
“将就看着吧。”
容璟视线定在舆图上的一处,已经很久没有挪动过了,“你不喜诗词?”
宋朝夕本身便不喜学习,原先还读一些诗,后来她喜欢的诗人人品不行,渐渐的她便不喜欢诗集了,“方若陵您知道吗?”
这位是本朝著名的诗人,其诗集的手抄本在书肆里卖的很火,就连皇上也会读他的诗。
宋朝夕趴在书桌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湿漉漉的,“他写过一篇感慨落魄妓女身世悲惨的诗您还记得吧?那诗写的真好,为身世悲惨的女子鸣不平,看得我热泪盈眶。”
容璟放下舆图,“所以了?”
宋朝夕轻笑,“他本人以打妓女为乐,府中亦圈养不少妓女供他发泄,若他玩腻了,就把人给撵出府,连盘缠都不给,那些妓女出去后往往过得悲惨,他呢,就写点酸诗歌颂,回头就去买了十个瘦马带回家赏三寸金莲去了,自那以后我便知道,诗里的情感也是能装出来的,有些诗人不过是入戏太深罢了。从这以后,我深深怀疑我感动得近乎流泪的诗集,就是诗人如厕时写出来的。”
容璟失笑,他第一次听到如此理由,方若陵好色一事并不是秘密了,不过他的诗写得好也是事实,“江南是烟柳繁华之地,文人难免风流一些。”
宋朝夕扭过头看他一眼,容璟总觉得她说不出好话来,以她的胡搅蛮缠,说出的惊人之语定然叫他头疼不已。他先一步沉声道:“我是武将。”
宋朝夕眨眨眼,年纪大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敏感?她又没说什么。
容璟看了一会舆图,效率就不提了,过了许久他察觉到屋中过于安静,便抬头看她,宋朝夕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摇曳的珠光落在她脸上,衬得她本就盛极的容貌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这种美让人觊觎,亦让人觉得危险,他抽出她手中的诗集放下,懒腰将她抱起。
她实在很轻,许久前抱她摘桃子时他便已经察觉了,总觉得她这样纤细的身子他一只手就能捏碎。
容璟抱着她下楼,青竹挑着灯笼走过来,见多了这般情景,她已经没有从前那般惊讶了。
“国公爷,我来吧?”
“无妨。”容璟踢开扇门把她抱进去放在床上,俯身的瞬间却忽而被她勾了脖子,容璟不设防低头便对上一双戏谑的眼,他的唇有意无意掠过她的发,眼中闪过些许暖意。
宋朝夕将他拉近,趴在他耳边低语:“国公爷,你今日惹我生气,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第56章
容璟伸出手指让她咬,她便一口咬上去,因刚睡醒,眼睛还有些迷糊。他知道她不爱生气,有些事本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听到了未必毫无感觉。本朝人对于逝者向来极其尊重,生者不能妄议逝者,更何况那人是容恒的母亲,容恒已经成家立业,作为国公府的世子爷他需要体面。容璟跟这个做父亲的不便多言,说多了倒显得冷血。
但他其实不愿她受委屈,很多事并非她想的那般。
宋朝夕不客气,咬在他手指上,削葱一样的指尖勾着他的革带,将他拉近自己。
他唇角摩挲她的耳垂,二人呼吸交缠,宋朝夕叹息一声,“你惹我生气,你都不哄我。”
容璟心又软了些许,他抚着她柔软的发,声音清明:“朝夕,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般,过去的事我不愿再提。不要胡思乱想,你如今是国公府的女主子,若是不喜欢某个下人,直接叫人打发了便是,倒也不必让自己不痛快,你且记住,你嫁给我,是不必受任何委屈的。”
宋朝夕心间没一点波动是假的,不可否认,今日听了程妈妈的话,她心里极其不痛快,只是后来想明白了,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她毕竟是续弦,也是自己主动求嫁于他,容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从来都没问过。宋朝夕手指在他革带上绕啊绕啊,声音如一滩春水,“国公爷醒来时得知我嫁过来替你冲喜,心里应该不痛快吧?”
容璟明显愣怔,在她耳边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一直没续弦,外人都说你念旧情,说你怀念亡妻,据说之前有很多人给你安排相看,你都没同意,我……最多算是蒲柳之姿吧,就这样被强塞给你,你会没一点想法?”宋朝夕挑眉。
容璟眼中闪过笑意,“也不知羞,说什么蒲柳之姿,不就是想让我夸你貌若天仙吗?”
宋朝夕忍笑,“倒也不必夸,国公爷还没回答朝夕的问题呢?最初国公爷见到朝夕,是怎么想的?”
烛火摇曳,容璟思绪回到初见她的那一天,那日他初初醒来,她站在他床头,一袭男袍,满身矜贵,他便多瞧了几眼,后来被告知她是他冲喜的妻子时,他确实是意外的。但宋朝夕替他冲喜给他治病,他心里感激,也曾想过若她有别的想法,便放她自由。她医术好,若是不被困于内宅,也该是人人称颂的神医了,没有谁规定这世上的女子就该浆洗做饭,生儿育女,女子也可以行医教书,和男子一样征战沙场,不过她这性子很有意思,后来他竟慢慢觉得有一个人在他身旁,和他挤一张床,分他一半的屋子,渐渐分走他的衣橱,也不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
他一直沉默,宋朝夕嫌无聊,手指在革带上缠绕了几下,革带上金色扣子的纹路有些特别,宋朝夕第一次替人解革带,有些弄不懂这革带怎么解,捣鼓了半晌。她手指就在他腰上来来回回,前前后后摸了好几次,都没把革带解开,容璟阖了阖眼,忍不住叹息一声。
她真是惯会折磨人,这样子谁能受得住?他又不是活菩萨,他本就是武将,日日习练,她这样真是要人命了。
“朝夕,革带不是这样解的。”
宋朝夕挑眉,“剃须我都会,何况区区革带?”
容璟想到那日剃须引来的风波,不由沉默。昨日下朝后皇上还暗落落炫耀,说他妃子非要给他剃须,拦都拦不住。
宋朝夕在他革带上来回摩挲,容璟捏住她的手指,宋朝夕被捏的一疼,无辜地看他,“国公爷,你家暴啊?”
容璟垂头看向连红都没红的手指头,懒得再跟她多说了。
好在她顺势解开他的革带,他袍子松散,外衣很快被扒下了,宋朝夕抿唇,“爷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床上床下话都那么少,你在朝堂上也这样?皇上问你对一件事怎么看,你不说让别人猜,皇上的耐心有那么好吗?”
容璟失笑,“皇上的耐心约莫比你好一些。”
宋朝夕抿唇一笑,“也是,你和皇上在一起的时间比我都多,你平日那么忙,早出晚归,跟皇上朝夕相对,我仔细想了一下,你好像只有在床上时是完全属于我的。”
她模样爱娇,容璟怜惜地亲她耳垂。
“你这吃味来的莫名其妙,那是皇上,我难不成还能跟皇上有什么?”宋朝夕刚要说话,被他捂住嘴唇,他手还捏着她的手指,神色比方才正经许多,“朝夕,听我说,我原先得知自己成亲时,自然是吃惊的,从前不续弦不是因为别的,不过是忙于国事,又没遇上合适的,顾不上那些。你不是小猫小狗,纵然是我母亲做的主,想强塞一个人给我,也是绝不可能的!你比我小这么多,嫁给我我总觉得委屈了你,可让我把你让出去,也是做不到的。”
他看似没脾气,其实想要什么自己很清楚。
宋朝夕顿了顿,似乎对他的答案还算满意,便抿唇笑,“那国公爷至少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
容璟微顿:“一点就够了?”
“够了够了,我也不是很贪心,若是连一点都没有,俩人天天大眼瞪小眼多没意思啊。”
她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他的霸道,让她始料未及,宋朝夕声音发软,再也没心思说那些有的没的,只懒懒勾着他的脖子,“国公爷玩偷袭啊?”
容璟笑意浅淡,动作却不容置疑,他握紧她的手,像是要把人嵌入骨子里,抓的她有点疼,但是又格外充实,好像被人征服一般。“‘出其不意’是制敌良计,夫人你大意了。”
他好像第一次喊她夫人,听着似乎也不错,宋朝夕抿了抿唇,又笑着亲亲他。
顾颜这几日的心情不愉,琳琅这几个丫头都是知道的,那日世子爷明明说了要来顾颜院中的,可晚上顾颜守了很久都没见到人,因着这事,这几日院中的丫鬟们都仔细伺候着,一点差错都不敢出。
一早上,琳琅进来气道:“世子夫人,你不知道程妈妈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这几日世子爷因为公务繁忙没来夫人院里,有个丫鬟去问程妈妈,程妈妈竟然说‘素心漂亮又柔顺,就是屁股不够大,不好生养’,因为她这话,阖府都在传,说世子爷要抬了素心,素心将来就是世子爷的姨娘,连带着下人对素心都客气了几分。”
顾颜明显愣怔,说不清是气还是惊,“程妈妈真是这么说的?”
“可不是,程妈妈算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也不看看正经主子是谁!她不就是看世子爷最近不来夫人房里,便眼头活觉得素心要抬姨娘,她可以靠着素心上位,要我说,这种老东西就是个养不熟的,当初夫人嫁来时对她那么好,还给了封红,她当时舔着脸说夫人仁善,一转脸却这么不要脸。”琳琅是真看不上程妈妈这种做派,琳琅也是下人,虽则没有人想当下人,谁都想做那人上人,可人跟人是不同的,有人出生便是王侯将相,有人出生却贱入尘泥,命该如此,就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程妈妈什么货色,不就是个陪房老货!这府里的下人看的就是主人的脸面,主子都不在了还拿旧情裹挟主子,这种老货就该被逐出国公府,留在府里简直碍眼。
琳琅真看不上这么嚣张的下人,气不过才在顾颜面前说了几句。
顾颜眉头紧蹙,她淡淡地喝了一杯茶,觉得容恒不可能这样打她脸面,毕竟她连嫡子都没生出来,国公府就算要抬姨娘也不急在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