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做事都上去很散漫,像个二世祖,一点都不靠谱,可是做的那些事,都靠谱到她心安。
在她压抑着情绪时,他会用力揉她的头:“小姑娘,想哭就哭,在你爸妈面前装得那么坚强,在我面前不用装,我又不会嘲笑你。”
等她真的哭够了之后,他会拿出一包纸巾,拿出一张纸摊开,罩在她脸上:“哭得有点丑。哭够了吧,那行了,收拾好情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你看,沈宴不温柔,也不会说多么漂亮的安慰人的话,但阮知微和他在一起时感觉最放松,也最安稳。
他像是站在她面前的茂盛树木,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撑起一片天。
只要他在,阮知微就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爸爸的病会好起来,没有什么困难是挺不过去的。
她还记得,她在医院里时,最盼望的就是他来看望她的时候,那些父亲生病的担忧和悲伤,仿佛都随着他的到来消失了一样。
终于,事情渐渐朝好的方向发展,她父亲病愈,顺利出院。
在她父亲出院那天,沈宴带她去北城最昂贵的西餐厅庆祝,西餐的价格高昂得咂舌,每一块食材似乎都能换算成钱来丈量,她用叉子插着一小块牛排,迟迟未动。
沈宴姿态闲适:“吃啊。”
阮知微放下牛排,惴惴不安:“对了,欠你的钱,等我之后赚了钱会还给你的,可能会比较久……”
红酒杯后,他似乎觉得好笑,桃花眼微扬,黑眸生辉。
顿了下,他慢声开口——
“把你赔给我吧。”
阮知微怔住了。
她和沈宴完全是两个阶级,沈宴是她根本触碰不到的圈子,高高在上的有钱人,车库都放不下豪车的公子哥,她之前从未奢想过能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沈宴看她犹豫,凑近了她,这么近的距离,他的容颜好看得让她呼吸停止。
沈宴看她这个反应,轻笑了声:“你敢说你不喜欢我?每次看到我来,眼睛都会亮;和我一起走,目光胶着在我身上;我现在只是这么看着你,你都会脸红,还不承认?”
阮知微被他说中心思,脸色绯红,轻抿住了唇。
别的女孩子可能会欣喜于能够被他这样的阔少看上,想借机攀权附势,但她没有那些心思,她是真的喜欢他,也想好好和他发展感情,她看到的,是两个人身份的悬殊,阶级的差距,这些鸿沟,都让她觉得自卑。
“还在犹豫什么?”沈宴看她没答应,语气变得有点淡了。
可怎么办,明知她不配,阮知微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毕竟,他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唯一心动的那个人。
阮知微深吸口气,下定决心,抬眸看他:“是情侣吧?不是情人?是只有我一个吧?”
“废话,”沈宴抬手捏了捏她脸颊,眉梢挑起:“我没那么多精力,只有你。是情侣。”
“那好,我们在一起吧。”
就这样,她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全心全意地爱他,甘之若饴。
他脾气差,经常忘回她消息,吵架从来是她主动求和……都没关系。
阮知微想,沈宴那个性格,谈恋爱就是这个样子吧,他本来就不温柔也不体贴,她也不能强求,她是他唯一的情侣,这足以证明她的特别。
她更爱他一点,所以更辛苦些,也正常。
只要不触及到底线问题,她都不会离开他。
因为,她始终记得那个在医院楼梯间的下午,她哭得泪眼朦胧时,和她说“巧了,我有钱”的那个沈宴。
光从窗外洒下来,在他身上投了层金色的光圈,如同救世主降临,他眼里潋滟的光,熠熠闪亮着——
惊艳了她的春天。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时突然觉得宴狗还挺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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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晨时,下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将连日来的闷热洗刷,微风夹杂着雨丝,吹拂在脸上带来些许清凉。
阮知微起得早,她的戏在下午,上午是女一号安悦然和男一号苏御的戏,她特意赶去片场,只为了观摩他们演戏。
阮知微到片场的时候,苏御刚换好服装,一身民国军阀的军统装,飒而英气,将他身上的少年感减去不少,只留下了冷淡帅气的一面。
《烽火》这部网剧主要讲的是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乱世佳人的故事。女一号青媚和女三号紫鸢都是夜上海的歌女,卖艺不卖身。青媚妩媚直率,紫鸢清纯温柔,两个人在夜/总会是很好的朋友,也都是招牌。
男一号卢凌则是卢家的大少爷,是上海最大军阀的独子。卢凌为人狂妄,想要的都要得到,他在夜总会时,第一眼便相中了清纯美好的紫鸢。可惜紫鸢已有青梅竹马,无心理会卢凌,而青媚,早已在更早的时候已对卢凌芳心暗许。
后来紫鸢在炮火中死去,卢凌恨自己无能,对紫鸢保护不周,青媚在此刻及时地慰藉卢凌,卢凌念在她是紫鸢朋友的份上,对青媚多加照拂,两人渐生情愫,纠缠一生。
上午的戏就是青媚真正喜欢上卢凌的那场,也是比较关键的戏。
“摄像机就位,好,action!”导演对着麦喊。
烟雨朦胧的夜晚,青媚身形窈窕,疲惫地从夜总会后台走出,街上恰逢暴乱,人群喧喧嚷嚷地奔着,推搡着青媚,青媚躲避不得,差点摔倒,却被旁边的男人及时扶住。
她侧过头去,看到卢凌英气的脸。
一眼,误了一生。
“卡!”导演骤然喊停,他走上前,压抑着语气的不耐:“悦然啊,你是心动,不是撩拨,你现在很疲倦,哪还有其他心思,眼神不要太媚,听到了吗?”
阮知微一直在旁边专心观摩,听到导演的话,在剧本上及时地记下来。
安悦然看了一眼旁边认真旁观的阮知微,唇边泛起冷笑,有一种阮知微在看自己笑话的感觉。
安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导演,青媚的人设就是妩媚,时时刻刻眼神暗含秋水,这是我对人物的理解,我觉得没问题,是吧,苏御你觉得呢?”
苏御听到导演喊卡的瞬间便把手收了回来,他和安悦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脸上没什么情绪,也没搭腔。
安悦然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反正我觉得没太大问题。”
导演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尝试和安悦然讲道理:“这样吧,按照我说的来演一下试试,我们看回放,选择最好的那条,这样可以吧?”
“恩,行吧。”
导演回到监视器旁边的时候,看到阮知微,心里还忍不住叹气。
如果演员都像阮知微这样努力好学,虚心认真,市场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烂片了。
-
一上午转瞬即逝,这次依旧只演了一场戏,最后还是按照安悦然的理解来的。
中午的休息时间,苏御脱了厚重的军装,里面只有一件休闲白t,衬得他唇红齿白,俊秀干净,他在远处遥遥地看着阮知微。
阮知微这才记起来,苏御昨晚答应陪她搭戏,她连忙走过去。
苏御示意她坐下:“你的戏份里,哪场你觉得有难度?我们过一下。”
阮知微翻了翻剧本,找了一场,和苏御进入情景,过了下戏。过完之后,苏御看着阮知微剧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静默了片刻。
能看出阮知微的认真,她的戏份不算多,一些其他人的戏,她都在旁边写满了注释。
“紫鸢体现不出来你的演技,我们换个角色,我看看你的领悟能力。”苏御说。
很多人演戏初期都是本色出演,所以还算自然,像紫鸢这个角色,几乎算是阮知微本人,但作为演员,不可能只演一种角色,这样戏路太窄,接不到太多资源。
阮知微也懂这个道理,可惜她接的戏一直都是小白花角色,没能让她表现。
“不然就试试上午安悦然的那场戏?我看你一直在观摩。”
阮知微怔了下,点头:“好。”
她做事一向认真,认真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上午她也有钻研应该怎么演,现下刚好是个尝试的机会。
于是,阮知微很快入戏。
她站起身,假装被喧嚷的路人撞得不稳时,苏御及时扶住了她,阮知微顺势看向他,那一瞬她的眼神,全是戏。
怦然心动,少女心事,化在了她的眼眸里。
阮知微的脸明明是一张清纯秀美的脸,可她的这一眼,眼角轻勾,她神情中还带着一丝疲倦,可恰恰是这倦意,让她有一种独特的慵懒和风情。
那个瞬间,苏御差点没接住她的戏。
这才应该是青媚的样子,不像是安悦然那种媚俗不走心的表演,而是情感和眼神到位的表达,这种感觉,要比纯粹合适的颜更打动人。
苏御沉默了许久,沉默到阮知微甚至有点不安,她小心翼翼地问:“我演得……怎么样?”
苏御没回答她的问题,少年清俊的脸庞,浅棕色眸子如琉璃般,他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突然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哎?
阮知微茫然,不是昨晚刚在饭局上做过自我介绍吗?
“抱歉,想重新认识下你。”苏御解释。
苏御其实昨晚并没有记住阮知微的名字,诚然,阮知微很漂亮,但是苏御见过的美女太多了,他们选秀节目一个接着一个,成女团的、成男团的,每个人颜值都极高,苏御早已对高颜值免疫。
剧组里合作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很多人可能以后都没有合作的机会,他也没有刻意去记,但是现在,阮知微做事的态度和演技打动他了。
他欣赏这样的人。
阮知微虽然不太明白苏御是什么意思,还是乖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她音色偏甜:“阮知微。”
从她的音色里念出来的名字似乎都变得甜美起来,苏御唇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名字好听,有什么寓意吗?”
苏御常年冷着脸,现在的表情温和极了,少见得让阮知微不适应。
她小声道:“我的名字,来源于这句话,敏且知礼,敬以知微。出自春秋时期左丘明的《国语.晋语》。”
苏御轻声重复了一遍,敏且知礼,敬以知微。
是聪敏知礼,待人恭敬的意思。
少年长久地注视阮知微,让阮知微都感觉有些羞窘,他才再次开口:“很温柔的名字。”
咦,以前怎么没发现苏御这么会夸人啊……
面对夸奖,阮知微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她无所适从,只好说:“谢谢,你的名字也好听。”
苏御未置可否。
就在两个人的氛围有点尴尬的时候,安悦然的助理过来了,小助理打了个招呼:“苏哥好,微微姐好。”
苏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