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率军赶到了腾冲,但是一路上还是耽误了很多的时间,以至于到了七月中旬我才正式对腾冲发起了攻击,而新一军对松山的进攻也差不多是在同一时刻开始的,倭寇的军事堡垒和各项军事设施准备的非常万全,滇西曲折离奇的地形给了他们极好的庇护,让我军进展的极为困难,甚至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有些地方非要用炸弹爆破之后才能行走,一边开路,一边行军,幸好有了郑宇强的特种作战,我们才免于遭到倭寇的游击袭击,说起来也真是滑稽。
不过这就是事实,不可辩驳的事实,正如同史迪威对于一百兵团的贡献,没有史迪威,就不会有一百兵团今日的辉煌,史迪威造就了一百兵团的辉煌,但是没有史迪威,或者说换一个比较通情达理的人来,比如说陈纳德将军来做这个参谋长的位置,我们中国的日子一定会比现在好得多得多。
第五战区的战况非常不利,已经失去了武汉反击战我们所收复的全部土地,退回了原来武汉会战之后的防区内死守,一时间阻止住了倭寇前进的势头,也在这个时候,倭寇打破了九战区薛岳将军设置的对湖南湖北的防御,倭寇兵分三路,一路攻打湖北,一路攻打湖南,一路往江西而去,兵锋锐利,似乎无坚不摧,薛岳将军似乎对此束手无策了……
与国内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的情况相比,滇西的战局却是戏剧性的反转,我军节节胜利,捷报频传,倭寇五十六师团被打的鼻青脸肿,无处藏身,不管在哪里,都一定会有我军士兵追上去找到他们并且狠狠地歼灭他们,他们的日子过得比过街老鼠还要不如……
我们是很风光,但是这一风光却是在中国对日抗战最为艰苦的时刻产生的,而且非常具有讽刺意义,一方面捷报频传,一方面兵败如山倒,何其滑稽?不过史迪威最近的心情很不错,我想,他一定觉得自己所主导的这场战斗获得了胜利,虽然不是他指挥的,但是也足以让他出去吹嘘了,比如吹嘘他是一个会打仗的将军,而且和他相提并论起来,校长所指挥的战争体现出了校长的“无能”,他一定很高兴……
我看不出这里的胜利对于整个中国战场的意义何在……
七月下旬,就在我攻下了腾冲外围阵地,准备发动总攻的时候,我却得到了一个让我几乎气的要吐血的消息,岳父大人和戴雨农一人给我发了一份绝密电报,不约而同地说了一件事情,史迪威进逼校长,以滇西缅北战役之胜利和豫湘桂作战之失败为胁迫,企图逼迫校长交出中国战区的整个军事指挥权!
天啊,这要是让史迪威得逞了,整个中国都会因此遭受灭顶之灾!这也是超过了整个国家与民族所能承受底线的要求!他这么做,是赤裸裸的要把中国当做是一个奴隶国家,是把中国当做一个奴隶来看待!而不是盟友!他是要取得中国的军队指挥权!一个美国人,指挥全中国的军队?他连一个营都指挥不了!他还想指挥百万大军吗?去干什么?!去送死?!
我还得知了从驻美大使馆发回来的确切情报,这个想法是史迪威六月末七月初就提出来的,告诉了马歇尔,马歇尔似乎也因为之前我告状的事情恼怒异常,虽然自己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可是颜面大失,被不少人嘲笑和质疑,比起实质性的损失更为不堪,所以决定帮助史迪威,他提交给了罗斯福一份备忘录,为史迪威的宏图铺路。
他这样写道:我等认为目前已到必须将中国军力及资源信托一人,使其发挥效力对日作战之时,环顾中国政府与其军队中,尚无一人能总领全军以应付日军的威胁,唯有史迪威是能统帅中国军队与日人对垒的唯一人物……
他甚至还建议晋升史迪威为上将以增强其威望,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拿军衔去压制史迪威从而导致史迪威冒出来这样的想法,让他晋升上将?让他统帅中国的数百万军队
去和倭寇作战?这是个笑话吗?我气笑了,罗斯福看来真的是老了,他竟然同意了,同意晋升史迪威为上将,同意让史迪威做中国战区的正式统帅。
我想,罗斯福对中国态度的改变多少与全球战局有关系,民国三十一年,他们需要中国来牵制倭寇的大部分军力,使得他们可以在倭寇发动的凌厉攻势之下喘一口气,获得足够的时间准备战争,但是民国三十二年,美国第二代长程航母出海作战,很快就掌握了制海权,已有能力封锁倭寇的攻击了,所以这个时候,有没有中国基地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于是在美国人的眼里,中国战场的价值一落千丈。
这就是盟国的实质。
史迪威就在我的手里,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立刻一枪崩了他,解决一切的烦恼,但是那是我所不能做出来的事情,同样的,与他大吵大闹施以拳脚同样也是不明智的选择,我很冷静地选择了不与史迪威再有任何的交集,专心致志等待校长的消息,还有指挥军队全力围攻腾冲,命令新一军八月十五日之前攻取松山,歼灭当地全部倭寇,不要俘虏,尽快全部解决,北上长沙回国抗战!
八月七日,我得知了美国政府派来的代表赫尔利于校长举行了会谈,商量关于史迪威接掌中国军事指挥权的事情,这个时候,我想,校长已经到了面临国家生存和民族尊严之间的痛苦抉择之中,很明显的事情,就是我们如果拒绝,很有可能,不,是一定,美国将不再给予任何的美援,包括驻印军在内的全部美援物资都将不再继续供给,我们只有武器,而没有弹药,也没有吃的东西了……
赫尔利还算是个比较明事理的人,他在给罗斯福的电报中说,恐怕在近代始终没有一个国家曾经被他的盟邦要求这样做。这句话,对于这个盟国的本质本就是一种无声的嘲笑,嘲笑这个所谓的盟国的正义,嘲笑他们所赞同的国际正义,所谓的国际联合,其实无论是盟国还是法西斯,都有一个根本的本质,那就是实力至上,很明显,这是人类社会的根本性质。
但是即使如此,罗斯福的最后通牒还是来了,说校长应该立刻补充怒江方面的部队,并且命令他们加紧推进,同时,必须立即委任史迪威将军,授以全权,指挥中国全部军队对日作战,这个要求的实现,将更加增强美国援华的信心,该一援华计划如果再有延搁或犹豫,便将会完全消失。
罗斯福的话就说到了这儿,对于这个,我们也已经明白了,就如同美国当初的态度差不多,你要我们的东西,就要听我们的话,否则,什么都没有;要么,跪着要饭,要么,站着死去,这就是一个人类社会最为难以抉择的问题……
回想抗战以来,我们千辛万苦所期盼的盟国的支持,国际的正义支援,到了现在,却只落得这么一句话,不禁令我感到唏嘘不已,也更加增加了我对于美国的刻骨仇恨和对于国际政治的厌恶与憎恶,这些情况下,我们还能拥有什么?费尽心力,到最后竟然落得连自己国家的军事指挥权也消失了,美国人的眼里从来没有中国,只有中国战区,一个地位不高的战区而已。
我很冷静的发了一封电报给校长:时至今日,我等早已经明白盟国之间相互援助之实质,恰如一狼二虎欺辱一遍体鳞伤之人,我中华便如同那遍体鳞伤之人一般,被一狼二虎即美英苏共同欺辱,共同利用,所得却极为有限,根本不足以使我国之国力军力有任何方面之全面提升,加入盟国之前,我国已能独立取得对倭寇之胜利,随枣之役,长沙之役,武汉之役等等,加入盟国之后,除却滇西缅北之役以外,竟面临此时此刻国家危亡之困境。
除却一百兵团之外,我国并未取得多少有利之处,反而负担三十余机场与美军在华人员之大量工资,且造成如浙赣之役这般本可避免之战斗,实为得不偿失矣;如今,美夷得寸进尺,更是要求掌握中华之兵权,我国更是面临国家存亡与民族尊严之艰难抉择,此一抉择,皆是盟国之“馈赠”,面临如此境地,我国尚需盟国所谓之援助?亦或是校长放弃军队之指挥权,眼见国家存亡落入外夷之手而无所作为?
校长自革命以来,无时无刻不以实现国家民族之独立富强为目标,而如今,却要中途放弃,眼见史迪威至国家民族于死地?如此,先总理九泉之下如何瞑目?为国家独立富强而奋斗致死之千万志士如何瞑目?兴中会同盟会之革命先烈如何瞑目?七年以来战死之将官将士如何瞑目?
云海不才,愿以全兵团将士之血肉躯体为国家民族杀出血路,走向未来,校长切不可答应美国无耻之要求,如若答应,云海将立刻枪毙史迪威而后自戕以谢国人,堵住美夷之嘴,报答校长知遇之恩教导之恩;而一百兵团全兵团二十万将士将立刻北上,与倭寇军队展开决死一战,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亦绝不停止脚步,中华之国运绝不可付于外人之手,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诚乃醒世恒言。
望校长不要为美夷之威胁而动摇意志,中国军队是中国之军队,岂容外人掌握?云海之言至此,望校长三思,云海自发此电报之后,将以岳父大人赠与之勃朗宁手枪放于身前,里放两颗子弹,一颗为史迪威准备,一颗为云海自己准备,云海与史迪威之生死,具掌握于校长手中,民国三十三年八月八日,欧阳云海绝笔。
发完电报之后,我开始安排如果校长万一答应了美国的要求之后我要做的事情,一是安排后事,我死之后运送遗体往重庆,交给兰儿和岳父岳母大人,而后与父亲母亲合葬于一起,抗战胜利之后运回欧阳家祖坟下葬;二是关于家产的安排和兰儿的安排,我的全部财产全部交给兰儿,至于兰儿自己,还是寻个好人家吧,我这一辈子对不起她,下一辈子做牛做马回报她。
第三就是写一封绝笔信给天佑,在天佑十六岁的时候交给他,里面说了我对天佑的歉意和不舍,当然还有我的要求,作为父亲,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常年征战在外,鲜少有陪伴他一起成长的机会,这份情是我欠天佑的,当然,天佑也不许做出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否则就不是我欧阳家之子孙,若是不能做出一番功绩而碌碌无为,便不可葬入欧阳家祖坟,最后告诉天佑,我很爱他。
最后就是要安排一下全军北上抗击倭寇的战略计划,我死之后,由张灵甫大哥统领全军,兵分三路北上抗敌,一路往长沙而去,一路往广西广东而去,我预估倭寇位于华南之二十三军必会有动作,所以先下手为强,一路往安徽方向而去,将倭寇十一军切为两段,联合九战区五战区军队与十一军展开决死一战,并且拼命阻止北方军队南下,此为具体战略,若能获胜,必将集合全军主力北伐倭寇,若是不能成功,欧阳云海别无他法!以死明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