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哥……
  容衍只觉得今晚的烛光扎眼,抬手覆上了眼睛。
  李恕没有戳穿他,轻轻拍着他,给他哼着一段不知名的歌谣。
  旋律轻快,悦耳动听。
  容衍感觉苦涩的心,像吹进了一阵春风,凉丝丝的,吹散了些许苦意。
  他令人进来,伺候他沐浴。
  ……
  次日,便是腊月三十,也称除夕。
  连天公都觉得这是个好日子,太阳早早升起了,灿烂的阳光炽热浓烈,要将一切的污秽都驱散,还人间一片温暖光明。
  皇宫内外,处处都是喜气洋洋。
  诸位皇子携妻儿进宫拜见太后,太后给了几个小辈礼物,然后就把人打发走了。
  众人也见怪不怪,如果哪天太后变得慈祥热情,那才是不正常。
  几个孩子对容衍很是好奇,无他,纯粹是冲着颜去的。
  只不过碍于规矩,只敢偷偷摸摸看。
  偶尔容衍跟他们目光对上时,会露出一个笑。
  六皇子无意瞥见了,贼兮兮的凑到容衍身边,小声道:“怎么,喜欢孩子啊。”
  容衍不语。
  六皇子:“你跟阿恕生啊,多生几个,兄弟姐妹多热闹。”
  容衍还是不语。
  六皇子撇了撇嘴,左右看看,见其他人没注意这里,抬手掐了弟弟脸一下,然后做贼似的,飞快跑回六皇子妃身边。
  其他人:我们是当没看到呢,还是当没看到呢。
  算了,还是当没看到吧。
  不过看到二皇子和三皇子儿女绕膝,其他皇子还是有些羡慕。
  四皇子和五皇子就想,这次回来得努力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晚上家宴时,宫人端了鱼肉上来,六皇子妃刚闻到味,就白了脸色,后来强忍着吃了一口,就止不住干呕。
  其他人还以为有人下毒,立刻召了太医,谁知道太医一把脉,六皇子妃有喜了。
  六皇子都懵了,反应过来后就是狂喜,当着明玄帝的面,就抱着媳妇儿的脸蹭:“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
  六皇子妃臊得直捶他,六皇子就跑过去抱住明玄帝:“父皇,我要当父亲了,你又要当皇祖父了。”
  明玄帝:……
  这个傻小子……
  六皇子又抱住他五皇兄,说五皇兄要当伯伯了。
  然后他又搂着容衍使劲儿蹭:“小七,你可真幸福,你要当小叔了。”
  容衍啼笑皆非,“嗯嗯,谢谢六皇兄给我这个机会。”
  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不免羡慕,忍不住抚摸自己的肚子,她们什么时候能有喜呢。
  因为六皇子妃在除夕的家宴上,被诊出有喜,又加上六皇子是个高调性子,到处给人送礼,说他要当父亲了。
  一天之内,风头就盖过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回京的事。
  二皇子/三皇子:……
  直到二皇子和三皇子离京,返回封地,其他人也没多分他们半个眼神。这让他们郁闷不已,原本的计划也通通被打乱。
  他们原本是想就容衍被立为储君,提出些许中肯的质疑,趁势散播“真相”,结果都夭折了。
  他们都忍不住怀疑,老六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的。
  二皇子还好些,三皇子才叫气得内伤。
  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四居然一心一意觉得容衍当太子好。
  老四还说什么?
  容衍以后当皇帝是天命所归,去他娘的天命所归。
  所谓天命,还不是胜利者编纂出来,哄骗众人的说辞。
  四皇子也被气到了,就说出了容衍后心有块龙首青色胎记的事。
  三皇子一边嗤之以鼻,一边又控制不住的往心里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五皇子府邸。
  难得一个艳阳天,五皇子陪着妻子在院中走动。如今气温回升,许多花都颤巍巍长出了花苞,只等时机一到,就尽情绽放。
  “皇妃今日可想出府游玩?”
  五皇子妃笑脸微滞,随后把问题抛回去:“殿下呢?”
  “我都听皇妃的。”
  五皇子妃想了想:“今日日头有些大了,不若就在府里歇着。”
  五皇子突然凑近了些,一双眼睛如星月般明亮,却暗藏着促狭,搂住她的腰,低声道:“皇妃可还有些乏累。”
  五皇子妃瞳孔微缩,不知道是不是她想歪了。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丈夫抱在了怀中,“未注意皇妃身体不适,是为夫之过。”
  五皇子抱住妻子,大步往正院走去。
  五皇子妃羞得脸都红透了,埋在他的肩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四皇子和五皇子待在京中,朝臣们又开始老话重提,恳请明玄帝封王封地。
  不过都让明玄帝挡了回去,只道边关战事未平,皇子封王的事再等等。
  朝臣们无法,辗转找到了容衍这里,结果朝臣哪里想到,这父子俩一个德行,都轻轻松松给他们把问题抛了回去。
  朝臣们只得作罢。
  容衍没管他皇兄们的事,继续忙活他的政务,不过这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容衍一次外出时,遇到了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
  戚窦章。
  容衍刚开始没想起这个人,直到听到对方把一个蛮横无理的富商怼得说不出话,他才从记忆旮沓里找出这么个人。
  他回去之后,让人调查了戚窦章,这人上有寡母,以刺绣为生,赚来的银钱供戚窦章念书,戚窦章也争气,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不过容衍上次遇见戚窦章时,对方落第了。
  随后戚窦章又考了一次,才中了进士,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时人读书不易,哪怕容衍拨下大笔银子资助,还修建了图书馆,对整个大兴的读书人来说,也不过是些微薄之力。
  因为读书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得年复一年的苦读。少则十几载,多则几十载。
  戚母不是绣工顶顶好的绣娘,只是比起普通人,要稍好一些。可她一心要供唯一的儿子念书,那就有些吃力了。
  那个时候,恰逢唐家人搬过去,见其孤儿寡母不容易,多有帮扶。两家来往密切,戚窦章与唐宜日久生情,长大后,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
  容衍看着纸上记载的信息,静默片刻,将其搁在烛火上,瞬间烧成了灰烬。
  “阿衍。”书房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容衍一顿,“进来吧。”
  小竹子推开门,李恕用托盘呈着几盏精致的点心进来。
  她靠近后,发现了桌面的灰烬,她把点心搁在旁边,自然地将灰烬打扫干净,然后才把点心放过去。
  容衍抬眸看着她,李恕也低头俯视他,两人四目相对。少顷,容衍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脑袋埋在李恕的颈项间。
  小竹子:(⊙o⊙)(⊙o⊙)
  他赶紧把门轻轻关上。
  书房内,李恕摸摸丈夫的后脑,柔声哄道:“为什么不开心了?”
  容衍动了动脑袋,不吭声。
  李恕忍笑,手指下滑,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廓,声音里透着与表情不符的失落:“连我也不能说吗?”
  “……不是。”容衍小声吭哧。
  李恕心肝儿都跟着颤了颤,又捏捏他的脸:“你看你,整天有事都藏在心里,又瘦了一圈,脸上都没肉了。”
  容衍:……
  他报复性地把李恕的腰搂紧了些,李恕受激,下意识停止了腰。
  原本埋在她颈项间的脑袋,就向下滑了些许……
  那个位置,就,挺尴尬的。
  容衍耳朵一红,退开了。
  李恕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我夫妻,更亲密的事都做过,现在害羞什么。”
  容衍嘴唇微抿,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李恕刚要说什么,脸色忽的一变,而后捶了容衍的肩膀一下。
  “……你撩拨我。”容衍小声道,他还有点儿委屈。
  李恕最受不了他这幅软和模样,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我给你做了红豆酥,云腿小饼,梅花香饼,还有你近来喜欢的糖蒸酥酪,我加了许多碎碎的坚果仁。”
  李恕又亲了亲他,“我做了许久,你尝尝吧。”
  容衍低低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