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沉默片刻,幽幽道:“仙女棒。”
  “哇,这个名字好贴切啊。”六皇子挥舞着仙女棒,在夜风中狂欢。
  “我是男子,我玩的是不是仙子棒。”
  容衍:“………可能是吧。”
  “你高兴就好。”
  六皇子立刻应道:“我可太高兴了。”
  “小七,你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啊。”
  容衍诡异地停顿了一会儿,才道:“……我现在才弄出来。”
  “喔喔。”六皇子毫不犹豫就相信了。
  “小七,今年离开父皇母妃单独过年,我本来心里还有些难受,但现在看到你特意给我做的仙女棒,我心里好感动喔,一点都不难受了。”
  六皇子可不是随便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看之前那许多年,过年的时候,怎么不见小七把仙女棒弄出来啊。
  今年他们在南河郡过年,兄弟俩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小七肯定知道他想家,就做出了仙女棒哄他开心。
  这是什么绝世贴心好弟弟,感动死他了。
  他今天一定要玩个痛快。
  李恕看了一眼身边的容衍,又看了一眼六皇子,然后又看了一眼容衍,背过身去,肩膀微微抽动。
  容衍抬手抹了把脸,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李恕悄悄把其他人支开,借着夜色遮挡,偷偷勾了勾容衍的小指,低语:“这仙女棒之前就做出了吧。”
  容衍:!!!
  “你怎么知道?”
  李恕抿嘴笑:“猜的。”
  容衍感觉手心又被挠了挠,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的确是之前弄出来的。就是那年我与你约好,元宵节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
  结果遇到太子挑事,他和太子打起来了,最后待在宫里思过,赴不了约,自然也没能把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出去。
  但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造成了这样一个误会。
  “现在这样挺好的。”李恕说。
  容衍错愕看向她。
  李恕颔首:“真的。”
  “你看六皇子多开心。”
  容衍看着拿着仙女棒挥舞跳动而兴奋不已的哥哥,垂眸笑了一下,“好吧。”
  他反手握住李恕作乱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改天给你做个更好玩的。”
  李恕:“嗯,我等着。”
  容衍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度,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知道父皇和皇祖母现在在做什么?
  不过按照往年的习俗,这个时候,应该在家宴上吧。
  他送的过年礼也应该到了,不知道父皇和皇祖母用上了没有。
  还有五哥,他一个人……呃……他和四皇兄在边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上次送过去的信应该有帮助吧。
  容衍不知道,他送过去的信,帮助可大了。
  别看四皇子和五皇子脑子不如他灵活,但行动力是杠杠的。
  他们一接到回信,兄弟俩凑到一起商量了番,第二天一早就开始行动了。
  如今边关的城池都焕然一新,那墙面光滑整洁,不是新砌上去的水泥又是什么。
  还有家家户户里的炕,这简直是取暖神器,嗯,真·神器那种。
  不但人睡在上面暖和,还能烘湿衣服,种点蔬菜。甚至还能坐在上面织毛衣。
  各种豆制品的衍生物也大力做出来等等。
  挣钱的营生多了,做出来的产品也多了,百姓们腰包鼓了,也吃得更好了。而四皇子和五皇子都不是克扣军饷的人,甚至极为厌恶这种行为,有他们在边关镇着,军营里的普通士兵都得到了实惠,该拿的银子一分不少,该分的口粮,武器,御寒的衣物也不差一厘。他们腰包鼓了,偶尔结伴去外面吃顿好的,拉动地方经济,整个一良性循环。
  四皇子和五皇子看着如今焕发生机的边关,说不自豪是假的。
  大年三十,他们自掏腰包,买了肉和酒,跟军营里的士兵一起过年,热闹的气氛炒到了顶点。
  其他将军看得咋舌,暗道不愧是皇子,就是财大气粗。
  然而四皇子和五皇子想法很简单,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是能让大伙儿高兴,花了就花了。大不了没有了,就,就……再找小七要╮(‵▽′)╭【容衍:???】
  边关战士都是为大兴卖命,给他们花几个钱算什么。
  俞珍坐在人群中,有士兵来给他敬酒,他爽快地喝了。眼眸明亮,笑容肆意,像一匹被拘束多年,终于得在草地上尽情奔跑的烈马。
  仿佛此地才是他的归宿。
  第二百三十一章
  开春后,容衍就紧锣密鼓地准备南河河底清除淤泥的事情了。
  南河是大河,每年夏至,河水都会暴涨,稍有不慎,就会有洪水决堤的危险,淹害百姓。
  所以淤泥需得尽早清除,最好把河道也拓宽,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然而这话说得轻松,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落实到实际操作中,才知道其中艰辛。
  人力,物力,财力,哪一样都耗费巨大。时间都还好说,只要前者到位,时间都可以大幅度缩短。
  这样大的事,自然要给朝廷报备。
  容衍不知道,他这封奏折传入京城,无异于冷水入油锅,炸翻天了。
  南河郡那是什么地方,临靠南河,水陆要地,来来往往的运货船只数不胜数,这一道道商税收下来,那笔钱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还有朝廷每年拨下,修复南河的巨款,以及各种不能见光的孝敬。
  那在某些人眼中,无异于一个明晃晃的聚宝盆。
  之前容衍纵容百姓杀害贪官恶吏,他们理亏,忍了。
  后来容衍迟迟在南河郡不回京,看在太子得利的份上,他们也忍了。
  但现在,看容衍的架势,不但想在南河郡长驻,还想大刀阔斧改革啊。
  这特么能忍?
  那是断他们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那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一时间,各种各样弹劾容衍的奏折堆到了明玄帝面前。
  明玄帝随便打开一本,就看到上面洋洋洒洒罗列着容衍的几十条罪状,不知道的,还以为容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人。
  其中一条,就是容衍在南河郡修改斤数,有的地方,一斤=十一两,有的地方,一斤=九两等等,但容衍强行规定整个南河郡一斤=十两。
  此事,容衍没有事先告知朝廷,私自做主,已有谋逆之嫌。
  明玄帝冷笑一声,继续往下看。
  然后就是斥责容衍纵容女子教书,不敬圣贤。
  男女共同念书,更是荒唐至极。
  还有建立红巾会,私自任命官员等等,简直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其言语之锋利,恨不得把容衍千刀万剐。
  明玄帝瞥了一眼官员名字,暗暗记下了。
  他翻来了另一本,再一本……
  次日,朝堂上。
  众人还没有发难,明玄帝先点了几个人,然后怒火中烧地甩下几个账本。
  “你们给朕解释一下!”
  那几名官员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明玄帝,跪着捡起了账本,只翻开一页,脸就白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再也不敢了。”
  “皇上饶命——”
  然而等待他们的只是明玄帝的冷眼,和污秽的天牢。
  那些账本明确记录了那几个官员贪污受贿的具体数字,铁证如山,不容狡辩。
  这个时候,有聪明人都能窥见皇上对七皇子的态度了。但是蠢货太多了,仍然不怕死的往上凑。
  于是朝堂上的官职又空了几许,菜市场的人头又多落了几个。
  几次反复,这下再蠢的人也知道明玄帝的意思了。
  皇上明摆着在袒护七皇子。
  说得难听点,明玄帝现在就是:你们想搞老子小儿子,老子就先下手搞死你们。
  朝堂上的官员,大多数都当了数载的官,就算最开始想要为民造福,想保持清正廉明。但时间久了,也多会被腐蚀。
  这满朝文武大臣,有几个敢拍着胸脯,昂首挺胸地说出:我这辈子没受过贿,没以权谋私,没做过一件错事!
  没有。
  只有圣人才做得到。世上最多的还是普通人。
  而事情做了,总会留下痕迹。明玄帝执意要追究,没几个人逃得过。
  太子看着他的党羽一天比一天少,脸都绿了,偏偏还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