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带头喊出了第一个“杀!”
后面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应,众人齐声道:“杀贪官,除恶吏。”
“杀贪官,除恶吏——”
“杀贪官,除恶吏——”
“杀贪官……”
这一次,他们的声音比马卓他们还要猛,还要大。因为那是他们的怒嚎,他们的嘶吼,他们对受到不公对待的放声抵抗。
容衍等着他们吼了一会儿,才抬手制止,“现在,拿起你们的武器,跟我走。”
他猛地提高音量,掷地有声:“记住,你们不是反贼,你们是良民。”
“你们没错,错的是贪官,是恶吏。”
众人闻言,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猛然高涨。
对!他们不是反贼,他们是良民,他们是跟着七殿下一起杀贪官,除恶吏的勇士。
容衍将众人神情变化收归眼底,向前几步,厉声喊道:“出发——”
星际观众们:
“卧槽卧槽,帅炸了。”
“这一刻,衍崽气场两米八!!”
“看得我热血沸腾。”
“出发o(╮▽╭)o”
雨水无情落下,冲刷着大地,却浇不灭他们火热的心。
郡守府。
郡守在书房,正欣赏着一个蝶舞观音,这可是好东西,就是他,也费了不少心,搭了不少银子才弄到手。
翡翠色翠绿印水,质地温润,正面浮雕观音菩萨像,慈眉善目,悲天悯人。背面以蝴蝶为衬,高浮浅镂,层次清晰,一看就非凡品。
他看着菩萨像,笑道:“菩萨啊菩萨,看在老夫隔三差五供奉你的份上,你显显灵,让太子他们赶紧回京吧。”
“不过,七皇子呢?”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敛去:“你要真喜欢他,就把他收了吧。”
菩萨当然不会回应他,还是那副悲天悯人像。
郡守叹了口气,把菩萨放回原位。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人。”
外面有小厮急匆匆跑来。
郡守打开门呵斥:“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小厮跪道:“大人,大人,七皇子带着那群贱。民把郡守府围住了,他们,他们好多人,乌泱泱的大片,一眼都看不到头。”
郡守不悦:“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七皇子还在屋里养病。”
小厮仰头:“大人,您被骗了,我们都被骗了。七皇子的脸根本没有一点问题,不信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人,大人……”
郡守心里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太子呢,有没有派人去请太子。”
“去了去了,早就派人去了。”
郡守眸光闪烁,他眼中发狠:“那就死守大门,别让他们进来。一切等”
“嘭——”
大门被暴力撞开了。外面的喧哗声都传到了正院。
郡守又惊又怒:“怎么回事,七皇子是无法无天了,本官才是南河郡郡守。”
他也不打算躲了,他在南河郡经营多年,还怕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然而郡守刚露面,就被鲜血喷了一脸,一名小厮大睁着眼,无力的倒在他面前,再也没了动静。
郡守腿都吓软了。他看向周围,哪里有七皇子,只有拿着一堆农具在府里大肆杀戮的贱。民。
“郡守在那里!”
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声,原本杀疯了的众人动作一顿,然后齐齐涌向了郡守。
“就是他,害我们至此。”
“杀了他,杀了他——”
郡守瞳孔里最后倒映着锄头锋利的冷莽,然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落在身上。
奇怪,雨水不是冷的吗?
……
郡守府外。
太子听到消息匆匆赶来,原本还以为是下人糊弄他,然而真的看见容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时,眼皮子止不住颤了颤。
“容……衍…?”他靠近后,试探喊。
雨水打湿了容衍全身,然而却像洗去他过往的幼态软像,五官都透出一种锋利的锐芒。
他站在人前,身形笔直,听到太子的喊声,也只是淡淡睨过来一眼。
太子一怔,随后被那个目光激怒似的,吼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容衍瞥了一眼马卓。
马卓上前跟太子解释,太子认得马卓,因为对方是金吾卫上将军,也是父皇身边的人。
马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出发前,父皇明明没有吩咐马卓同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嗯?”
马卓抱拳:“南河郡郡守贪赃枉法,坑害数万百姓,罪证确凿。”
太子:“那也不必于此。”
他看向容衍,疾言厉色:“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容你动私刑,你将大兴律法置于何地。”
容衍这才偏头看他,声音像这雨水一样冷冰冰的,他说:“法理之外还有人情。”
他的表情也是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阴森冷冽。
太子很不适应这样的容衍,对方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
他几乎是恼羞成怒,他指着郡守府破烂的大门:“这就是你口中的人情?”
“容衍,你想反了天吗?”
容衍不再理会他。
太子气急,“来人,给我拦住七皇子。”
然而马卓上前高举一块令牌:“皇上有令,一切听从七殿下指挥。”
周围都是昏暗的,只有那块令牌,金灿灿的颜色,刺得人眼睛疼。
“怎…怎么会?”太子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雨水彻底打湿了他全身。也像冲掉了他最后一层保护壳。
他恶狠狠瞪着容衍,牙齿咬得咯咯响:“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迷惑父皇,让他如此偏心你。”
“你这个妖。孽!”
他凶狠地冲过去,然而还未靠近就被人撞开。
谢怀和宋五像两个门神一样,牢牢挡在容衍面前。
太子身边的人吓坏了,一边扶起太子,一边怒斥:“大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推开的人是谁,是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
然而对面的百姓置若罔闻,反而把容衍护得更严实了些。
第二百二十一章
郡守府被砸了个稀巴烂,郡守则被愤怒的百姓砸成了一滩肉泥,还被抛进了粪坑,准备以后拿来做肥料。
郡守的确是有自信的本钱,前脚郡守府被砸,郡守身亡的消息传出去,后脚当地官员和豪绅就联合当地驻军一起反了。
难怪以前有官员来到此地,任其过往再能干,也都是“平平无奇”,甚至病死他乡。
若容衍最开始就靠着带来的那点人手硬刚,说不定还真会阴沟里翻船。
但现在情形完全不一样了。
南河郡的驻军再多,能比得上一整个郡的普通百姓吗?
再说,那驻军里有不少兵的家人还在百姓中。
于是,两方对战时,容衍这边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是妇人,老人,幼儿。
他们在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家人。
“我的牛儿啊,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七殿下说了,现在投降,他一切都不追究。”
“爹,爹,虎子想你呜呜呜……”
“娃他爹,你要是敢学人造反,我明天就敢带着娃改嫁,让他管别人叫爹。”
“儿啊,回头啊……爹求你了…”
场上没有锣声,没有鼓声,更没有号角声。只有一群思念自己孩子/丈夫/父亲的可怜人。
驻军头领意识到不好,拼命下令撤退,然而已经晚了。
内乱来得那么快,快到驻军头领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他骑着马逃跑,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