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泽尔听着白缎的委屈诉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形状有些凶狠的棕色眼眸中满满都是笑意:“尾巴,还疼吗?”
白缎摇了摇头,甩了甩尾巴,突然,脑中似乎有什么景象一闪而过,让他动作顿了顿,眸中划过一丝茫然。
“怎么了?”巴泽尔有些担心的问道。
白缎歪了歪脑袋,“吱吱”叫了两声。
巴泽尔听懂了他的意思,干咳了一声,遮掩住自己一闪而逝的心虚:“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揪你的尾巴?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白缎也不记得对方这样粗暴的对待过自己,尽管巴泽尔身高马大,但每次触碰他的动作都十分轻柔,从来不会给他带来任何不适。但不知为何,刚刚回忆起自己被踩住尾巴的场景时,白缎却总觉得巴泽尔也这样折腾过他,让他感觉又委屈,又……恐惧?
白缎眨了眨眼睛,十分茫然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幻想。好在他一向心大,思考片刻却无果后便很快将其丢到脑后,继续和自己的“新朋友”撒娇邀宠。
巴泽尔满是温柔的听着白缎在耳边叽叽喳喳,手中也没有闲着,拿出一个清洗干净的果子,三两下将外皮剥开,露出满是汁水、晶莹透亮的果肉。
白缎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果肉吸引,将小鼻子凑过去嗅了嗅那清透甜蜜的果香,双眸暴亮。
“吃吧。”巴泽尔轻笑着调整了一下姿势,方便白缎更容易咬到果肉——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法将他抱进怀里喂食,但看着小白貂吃得那么开心,这一丝遗憾也很快消散全无。
白缎吃水果的速度很快,但动作却颇为秀气,除了嘴旁的一小片绒毛外没有弄脏一点地方,吃完后伸出红色的小舌头舔了一圈,便又恢复了干干净净的模样。
“好吃吗?”巴泽尔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微微点头,“这是朱熔果,对身体很有好处,下次再找给你吃。”
白缎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吃的朱熔果有多么珍贵稀有、专门生长在高耸的悬崖之上,自然毫不犹豫的应了。吃完朱熔果,他的精神更加饱满,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自内而外散发着暖融融的舒适热度,叫声……也因为太过开心而有些不受控制的放大了几分。
正所谓的“得意忘形”,白缎目前就是这样的状态,而“乐极”也很容易“生悲”。
白缎清脆欢快的叫唤声很快引起了在屋内忙碌的白母的注意。她又是疑惑又是好奇,在中途休息的时候跑去后院看了一眼,但仅仅只是这一眼,就足够她大惊失色、心惊肉跳了。
然而,就算恐惧,身为一个母亲的本能仍旧催促着她快步跑进后院,伸手将扒在栅栏上的傻儿子抱进怀里,随后“蹬蹬蹬”退开数步、与栅栏拉开距离。
白缎突然被人从“小伙伴”身边抱开,顿时有些不开心,但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并未挣扎,只是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眼神疑惑。
只可惜,他的母亲如今却半点都没心思关注自己的儿子,全部心神都放在栅栏之外的雄兽身上,如临大敌。
被心上人的母亲以如此警惕的目光盯着,巴泽尔也很无奈。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像是一面墙壁那般、比之栅栏还要高出半个身子,厚重的影子将白缎母子完全笼罩,直让白母切真实意的感受到什么是“死亡的阴影”。
不仅仅是极富有压迫感的身高,巴泽尔的样貌也十分凶猛。他嘴唇很薄,不笑的时候仿佛是在生气,他有着尖锐的鹰钩鼻、锐利的眼眸、斜飞入鬓的浓眉,整张面孔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凶悍的英俊。右眼处带着黑色的眼罩,眼罩下隐隐能看见一道纵贯右眼的疤痕,显得那张面孔越发的摄人心魄。
白母紧紧抱着白缎,在巴泽尔的注视下两股战战,就连逃跑的力气都凝聚不出。片刻后,她终于承受不住来自于对方的威胁与恐惧,“吱”的一声化作了兽形,却依旧还是勉力把自己的儿子压在身下,将自己当成保护儿子的护盾。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茫然的白缎:“………………?????”
默默站在围墙边,看着两团雪白色的毛绒绒在自己面前抖若筛糠的巴泽尔:“………………………………”
——由于恋人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现的十分亲昵轻松,他已经完全忽略了自己的种族。
——如今回想起来,属于大型猛禽的紫金雕……应该……是貂类的天敌吧……?→_→
第158章
将自己的未来“岳母”吓出了原形,巴泽尔极为无奈。他努力让自己整个人——不,是整只雕显得温和无害一些,散发着安抚气息的精神力也将白缎母子笼罩其中:“别害怕,我并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我和你儿子是朋友,我只是……今天没有见到他,所以来看看情况。”
白缎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嘤嘤叫唤着仰起头来,伸出舌头舔舐安慰自己的母亲。
在这样双重的慰藉下,白母终于稍稍冷静下来,颤抖的身子也恢复了正常。
挪了挪身体,将压在自己身下、都压得有点“变型”的儿子挡在身后,白母耳听儿子“吱吱”叫着赞同对面紫金雕“是朋友”的言论,简直恨不得将他塞回肚子里重新生一遍——认天敌是朋友,这脑袋到底有多坑?!
白缎被自家母亲狠狠以眼神怼了一眼,顿时默默缩了缩脑袋,碍于母上大人的淫威不敢继续吭声。巴泽尔眼见小恋人怂了,不得不自己硬着头皮讨好岳母。他伸手在自己的皮衣中掏了掏,掏出一串缀着斑斓花朵、极其精致漂亮的草链。
无论是哪个世界,“雌性”总是喜欢美丽精巧的饰物,哪怕是这个古朴粗放的世界也不例外。
不得不说,外表凶狠的雄兽手中却小心翼翼捧着精致美好的草链,这样的场景对比强烈到有点令人啼笑皆非,似乎还有一种……反差萌?引得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白母抽了抽嘴角,下意识又放松了几分。
巴泽尔抬起一只手撑着栅栏,明明可以相当轻易的翻越过去,但他却心甘情愿被那脆弱的栅栏阻拦,只是探着身子、捧着草链的手向前平伸,似乎努力想要将其递到白母的面前——仿佛笨拙的讨好。
白母迟疑一下,恢复了人类的形状,一边警惕着巴泽尔的异动,一边弯腰将白缎抄起来、搂在怀中。
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确认巴泽尔的确没有发动攻击的意图后,白母对他的警惕心终于恢复到了正常值——虽然对方身上散发的天敌气息,仍旧让白母有些忐忑不安。
“这是……给我们的?”白母试探着轻声问道。
巴泽尔见岳母大人终于跟自己说话了,眼睛忍不住一亮——结果吓得岳母大人又是一个哆嗦——连忙收敛起眼中的精光:“小缎,很喜欢这些。”
白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糟心儿子,终于眼尖的发现他脖颈上的皮毛下,似乎的确隐隐露出一截草链。
抬起手,将白缎脖子上的草链勾出来,看到上面如出一辙的精致纹理与……不怎么鲜艳的花朵,白母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
“这些……都是您为小缎编的?”白母第一次知道如紫金雕这样凶悍的猛禽,竟然还有……如此“心灵手巧”、“蕙质兰心”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玄幻。
“嗯,他喜欢,我就编给他。”巴泽尔“憨厚”的笑了。自从上个世界点亮了“贤妻良母”的技能、连红盖头都绣过之后,巴泽尔一点儿也不觉得做这种事情太过“女里女气掉面子”,反倒格外喜欢亲手制作一些小饰物挂在恋人身上,宛若是一种独占的标记——这种习惯,就算后来当上皇帝也没有改变,可想而知当他的贴身总管第一次看到皇帝陛下亲手绣香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何等样的崩溃。
不得不说,巴泽尔这幅“憨厚”的模样令白母颇感安心。她犹豫半晌,见巴泽尔仍旧固执的伸着手臂,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终于还是试探着挪动脚步、靠近些许,然后缓缓伸出手、又迅速缩回,将被巴泽尔置于手心的草编链子拿在手中。
“……谢谢。”维持着一种微妙的表情,白母轻声道了谢,低头将草链挂在儿子的脖颈上、替换下原本失去了活力的那一条。
不得不说,缀着鲜花的草链配上白缎雪白的皮毛,显得十分漂亮,让白母的面孔忍不住柔和了一下——然而一想到这草链是天敌编的,白母……白母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片麻木。
送出了自己编织的饰品,又得到了岳母的感谢,巴泽尔心满意足。虽然十分渴望与“岳家”打好关系,但他也知道什么是过犹不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有循序渐进、日久见人心,才能彻底打消恋人父母对自己的警惕。
“好心好意”的放过可怜的白母、让她有时间缓解一下情绪,巴泽尔站直身体,后退了两步,朝白母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来找小缎。”
白母抽了抽嘴角,当真想要怼一句“你以后千万别来”,然而她却不敢多说半句,只是潦草的随意点了点头,便抱着儿子匆匆回屋,然后重重的将屋门紧紧关上。
总觉得自己似乎吃了个闭门羹的巴泽尔:“………………………………”
无奈的叹了口气,巴泽尔活动了一下肩膀,下一瞬,一双漆黑的羽翼便从他的脊背处伸展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