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换好常服,带着聂明堂和小良子,便坐着软轿,往宫外走,正巧在宫门时碰到散朝的百官。由于皇上不在墉城,朝会便由狄相国主持,商量之事,也大多都是前线三军后备辎重,还有一些安抚流民的事宜。
这时狄宏鑫恰好看到圣女的软轿,便轻轻的拽了拽同行在身侧的之人的衣襟。
自从圣女推荐至友马应龙之后,他便一纸文书上报皇上,将马应龙调回墉城,同朝为官,算来马应龙进京方才数日,这也没带应龙兄去见圣女,正巧此时见到圣女的软轿,便忍不住的说道。
“应龙兄,此轿中坐的,正是南苗圣女。”狄宏鑫朝着软轿呶呶了嘴。
马应龙连连收住话语,错愕的看向软轿。
狄宏鑫一见,背手一笑,经过数日来的查觉,圣女性格直爽,颇有大将之风,但仍未脱稚气,所以常常微服往太白楼跑,下人曾报,太白楼中住了两个随行而来的两个少公子,同圣女年纪相同,加上将军府的张夫人,四人相谈甚欢,常常聚在一起。
虽是经常出宫,但行为却十分之低调,若不是他心细如针,也注意不到圣女有经常出宫。可见此女虽然性格爽直,但也十分懂得为人之道,相比这个年纪的女子,难得有她这么一份心性,处事不焦不燥,说话意欲深长,行事低调不张扬,确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她此去,应当是往太白楼去的,应龙兄若是想答谢她,不如往太白楼走一遭。”狄宏鑫笑道,话里颇含深意。
马应龙惊愕过后,微微颌首,正合他意。狄兄的言下之意,是想让他也见识见识此女的过人之处,同朝为宫,将来此女又会是一国之母,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提前见见国母的聪颖之姿,也无可厚非呀。
想到此,马应龙便想起平江县的成若男,唉……到底还是他看走了眼,竟然三年都没看出此兰非彼男,明明是个女儿身,自己却白白的把她当了三年的女婿。最后还是苦了楚楚啊!可惜那么聪颖的一个女子,却红颜多薄命,可惜,可惜。
“听狄兄所说,此女子也是个奇女子,同我在平江县所遇一女,极为相像,只是可惜那女子命薄。”马应龙思及成若男无不嘘唏的叹道。
“应龙兄说的可是前王妃成若兰?”狄宏鑫略一思索,便回问道。为官三代,对皇上的事情,又岂有不知之理。
“正是。”
“只闻得前王妃素得宠幸,只是不知应龙兄何故,如此推从被置她为奇女子?”狄宏鑫所知的只是前王妃成若兰创太白楼之事,对她在平江县的事迹知之不多,一时微感好奇的一问。
马应龙感叹的莞尔一笑,思绪回到三年前的那一初次相见:“狄兄不知,此事说来话长,我念一篇前王妃所写的诗赋给你听,你便知我为何也称她为奇女子。”
清清了嗓子,边走边走道:“当日以花为题,她念得,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一顿首,马应龙颇为怀恋的叹了口气:“只可惜,如此佳文,前王妃却只是说了一半,应有后文和前文,但前王妃三年来一直不肯告诉我,留下这千古遗作,让我深感遗憾啊。”
狄宏鑫听完,也忍不住的嘘唏,此文若是出现在仁子考场,就凭此半段,拿个探花都不在话下,果然是个奇女子,只是可惜死的太突然,否则有她为国母,再加上圣女,二女扶持,大乾有此贤内助,又何谈不兴。
自古皇上之所以昏庸无道,多为眷恋温柔冢,断送多少明主圣君,所以择后,早已不是皇上一人之事,而是天下之事,如若有一贤后内助,对国之兴旺,乃是决策之重选。怪不得以前皇上还未登基时,就偏执于王妃一人。
由此可见,皇上的决策之远大,识人之炬,远远超在他们之上,大乾有此明君,何愁不百废待新,国富民强。
二人忽感皇威浩荡,一时心情澎湃,一阵嘘唏一阵激动,仿佛已经看到皇上得胜归来,一统天下。
“如此,我等便去太白楼走一遭吧。”狄宏鑫说道,猛然一觉,又接口问道:“当日圣女向我推荐你,应龙兄是否跟圣女早就相识?话说平江县地处靠海,同南荆蜀中一个天,一个地,怎么当日圣女不推荐他人,反而提起你来?”
此疑惑在他心中已存了良久,有时公事一忙,便忘记问了。
马应龙也颇感奇怪的摇头,他的印象之中,跟南苗圣女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那种。突然接到圣旨调令,他也是云里雾里,百思不得其解。
“那还是见见人再说吧。”见他摇头迷惑,狄宏鑫无奈的皱了下眉,大步流星的往宫外走,尾随着软轿而行。
由后门直穿而入,若兰的软轿便落在太白楼的后院。
“来了,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是把你盼来了。”方圆一见软轿落了下来,嘴里刁着根树枝,翘着二郎腿,好不悠哉游哉的坐在后院的树杈上,直嚷嚷。
“兰姐姐来了吗?”方百急匆匆的从屋里窜了出来,喜笑眉开的看着软轿掀开,一身白底青花的素雅佳人,走了出来巧笑倩兮的说道。
“原来我在方圆心里,是星星和月亮啊,真是抬爱,抬爱。”若兰小巧的鼻子一耸,调笑打趣的扫过方百,看向坐在树上的方圆。
“呸,脸皮比我还厚,昨天小良子说,今天要去护国寺玩?那有什么好玩的。”方圆一脸不屑,若不是方百硬拉着,他早就窜到琼香居喝酒去了。
反正在他心里,若兰这个女人,跟哥们差不多。
“不想去?”眉峰一挑,若兰狡黠的一笑,去和不去她可不勉强,反正四宝是肯定会去的,有热闹的地方,绝对少不了她。
“我可没说,那就快出发吧,等你都等了一早上。”方圆跳了下来,吐掉嘴里的树枝,吊儿啷当的走了过来。
“大哥兰姐,琴姐姐还没到呢。”方百一直以来就特别的温和,软语轻脓的提醒着二人。
方圆翻了个白眼,颇为不耐烦的喘气,灵动的眼睛转了个圈,便笑嘻嘻的凑到若兰耳边说道:“说实话,你跟本就是南苗圣女对不对。”方圆很介意,非常介意,也只有方百这个呆头鹅,到现在为止还相信她那一套骗人的话,什么假扮皇室的人。
真要这么好假扮,那皇宫成什么了,菜市场?
“对。”看他小声的嘀咕,若兰也笑哈哈的眨眼说是,反正在他们二人面前,她向来是露山不露水,真假掺一半,保持绝对神秘。
“切,也就我家笨蛋包子才相信你是假扮的。”方圆立马一幅我早就猜到的表情,不屑的吸了吸鼻子。反正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对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他方圆的朋友。
“什么?”方百迷迷糊糊的听到几个字,把头凑了过来插口说道。
方圆没好气的敲了下他的头,痛的方百头一缩,又是无比委屈的撇了下嘴。
若兰一进太白楼就有种轻松自在的感觉,看到方圆方百一闹,心情就自然而然的放松,溶进一种温馨的气氛中,不由的放声大笑起来。
突闻一道拔高的女声响起,正是人未到,音先来的雷宝琴。
“若兰我来晚了吗?”
“没有,兰姐姐也刚刚到。”方百看到若兰猫在一边猛笑,吐了吐舌头,替她道答。
“四宝你来了。”好半天若兰这才停住笑意,直起腰瞄了眼一身淡紫色劲装的雷宝琴,看来她已经知道今天去护国寺,是要去做什么了,细看这架势,她是准备好要去好好打场架,轻轻筋骨,嘿嘿,谁说今日是去闹事,她们是去看热闹的。
一边的聂明堂嘴角抽了两抽,小良子被主子的视线扫了两眼,只得抿嘴闷笑,不是他多嘴,而是昨日出宫通之张夫人时,张夫人自己灵敏猜出来的,不过也知道主子不会怪他多嘴,在主子心里,张夫人是自己人。
“来了来了。”四宝一到场,气氛马上又调高几分,场面变的热闹起来。
除了方家兄弟,别的人都知道今天去护国寺是去凑热闹,眼神也变的有丝暧昧和狡黠。
人一到,闲话也不再多说,刘东杰要照顾着太白楼的生意,至始之终也没出现,便由小良子和聂明堂安排众人,从后院各牵了一匹马,便往护国寺奔。
而这头前来拜访的狄宏鑫和马应龙却是扑了一空。
九月底的天气,正是秋高气爽易出行的好天气,入眼四周全是枫红叶动,满山遍野的枫叶,如那血红的夕阳,分外的妖娆。
众人骑着俊马,一路闲谈,东拉西扯的打趣,好不逍遥自在。难得轻松的踏青游山,若兰一路调笑,同方圆斗着嘴皮,相比在宫中的沉闷,还是这样来的自在和舒服。
“兰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雪峰山?”方百只知今日去护国寺,是去游玩,不知目的何在,一时便想起师门的任务来,他没有方圆那样安然随意,在太白楼一住就住了半个月,上次问起兰姐姐,她说等东杰哥哥办了喜事再走。
现在东杰哥哥的喜事也近了,加上这满眼的枫红绿意,忍不住的就想起这事来。
“东杰的喜事一完,我们就出发。”若兰眯眯笑道,如果一切顺利,她想在墉城办的事也就办完了,到时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往天山一闯了。
“带上我,我也去。”早就听方圆方百说了雪峰山藏宝图的事,四宝早就按捺不住了,赶紧在一边插言道。
“四宝你可不能去,到时子龙找我要人,我可吃不消。”若兰笑道,这半月来,有一半的时间她们几个都在太白楼的后院隔屁海聊,方圆方百没心机,这破事,早就给说的人人皆知,她就怕四宝也跟着去。